再难适应,文慈也咬着牙适应了。
经过两周的洗礼,彻底融入洛城一中的作息时间,在这里没有打扰能安心学习。
真好,能心无旁骛地学习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倒是有些“原住民”快要昏倒了,上午第二节英语课下,全班卧倒一片,和被机关枪扫射了似的。
许娴妘蔫了吧唧的靠在文慈桌上:“好累,好困,好想睡觉。”
文慈整理着数学错题失笑道:“昨晚没睡好?”
“一直都没睡好。”许娴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精神?”
廖清嘉这个“卷王”从来不课间休息就算了,怎么文慈和裴珩也越来越精神了?
文慈开玩笑:“你别看我表面还活着,其实魂儿早就飘了。”
“哈哈哈哈哈……”
林鹤揉着本就狂野的发型,满脸菜色道:“感觉现在只有国庆能拯救我了。”
许娴妘附和道:“祖国妈妈真好,过生日还给我们放假欸,我将做祖国妈妈一辈子的‘妈宝女’。”
“加一。”
“加一。”
“……”
听取“加一”一片。
“班长,昨天的物理小测卷子借我看一下喽?”廖清嘉在前排伸着手,整个人活力四射,精神满满。
“嘉宝。”许娴妘握住廖清嘉的手:“休息会儿好吗?”
廖清嘉摇头:“我不累,我今天要不把最后那道物理题做出来,我一切美好的品质都会消失。”
裴珩停笔,从书里抽出昨天的卷子:“给。”
“你这样我看着都累。”许娴妘苦笑,怎么能有这么爱学习的孩子呢?
“不要累不要累。”廖清嘉端详着卷子,笑道:“都高三了累什么,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给我卷起来好吗?娴妘小姐姐。”
许娴妘惨淡一笑,彻底闭上了眼。
还回来的试卷落到了文慈手上:“你怎么实验题也能做全对?”
“这次小测难度还行,不是很难。”
文慈叹气,她一点都不觉得。
“哪里有问题?我看看。”裴珩抽了张纸,将卷子平摊在两人之间。
文慈指着实验题的一个空:“这个内阻是怎算出来的?”
“先分析题意,你看这个灵敏电流计和电阻箱是串联在一起的,所以通过它们两个的电流是一样的,电压表并联在它们两端,就可以代入公式计算出它们两个的电阻之和,对不对?”
裴珩在纸上写写画画,在写出U/I这个公式时,文慈顿了一下。
“U是电压,I是电流?”
“对,十分正确。”裴珩点头。
文慈随口问道:“物理那么多公式,你都能记住吗?”
裴珩愣了下:“不用记,记住基本的,剩下的就可以推出来。”
文慈抛出一个大大的疑惑:“那要是基本的也记不住怎么办?”
“嗯?”
这倒是把裴珩问住了,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问题,不应该上完课都记住了吗?
文慈也知道这种感觉,那大抵是高一时同学问她化学方程式怎么能记住的时候,她也是裴珩这副懵懂的样子。
“那就只有死记硬背了。”
“要是背过了,不知道字母的意思怎么办?”
裴珩薄唇轻抿,嘴巴张了几次都没出声:“那就时常复习,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复习,一周后你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公式。”
“这么厉害?”
裴珩挑眉:“试试?”
文慈点头:“试试。”
晚自习上文慈已经将高中所有物理公式整合到了一张A4纸上,看着也不是很多嘛。
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裴珩递过来一张纸,是一张计划表。
“按计划事半功倍。”
“OK。”
“老~裴~啊~”
林鹤手颤颤巍巍拿着一张理综卷子,按到了裴珩眼前:“救我狗命。”
抓住头发语气愤恨,看起来崩溃极了:“这化学真是要了老命了,这边沉淀了,那边气体了,还要接个电池祸害我,分个正负极就算了,怎么还有阴阳极!?!还有这些离子的放电顺序,我请问呢?”
许娴妘也凑了过来:“对啊,我们是高中生,不是日本人!”
看得出来被化学折磨的老惨了。
裴珩拿过卷子,看了眼题认真分析道:“遇见这种题你不要怕,上次不都说了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条件都在这里肯定做的出来。”
“你俩看,先分清电解池的正负极,正极连阳极,负极连阴极……”
裴珩条理清晰的给两人捋思路,但趴在桌前的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
“听明白了?”裴珩用笔点了点纸。
许娴妘和林鹤两人“嘿嘿”一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迷糊。
裴珩开口:“哪里不会?具体的地方。”
“这个铜怎么一会儿失电子一会儿得电子,戏好多。”
“而且溶液里金属离子那么多,凭什么铜先沉淀,它很优秀吗?”
“……”
裴珩握着笔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幽幽叹气无奈道:“你俩以前上化学课应该没怎么听吧。”
许娴妘撑着下巴眼神十分诚恳:“听了,怎么没听,但人家好像不怎么想和我俩交朋友。”
一旁林鹤狠狠点头。
“……”
“或许我能给你俩解释解释。”文慈看着三人面面相觑的模样,从裴珩手里拿过笔:
“其实这道题简单来看就是‘电镀’原理,你俩看,电解池阳极发生氧化反应……”
“怎么样?”文慈停笔,看着两个人。
许娴妘趴在文慈书上,看起来很命苦的样子:“为什么人人都会化学,就本宫不会?”
“不要灰心,”文慈揉揉女孩的头发,安慰道:“从今天开始努力吧。”
“也是,不学也没事干。”
晚自习前两节指定课程,最后一节自由自习。
文慈将今天要写的作业一口气写完,第三节自习倒是闲了下来。
“班长,加个微信?”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我没微信。”
“?”
裴珩拿出自己的按键手机摇了摇:“只能打电话。”
文慈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应道:“也行。”
这下晚上回去想微信问题的计划泡汤喽!
“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我一定会接。”
“什么事都可以吗?比如问物理题。”
“当然。”
“文文,不如我们也加一个,我拉你进群,可好玩了。”许娴妘凑过来。
“来。”
第三节课下,走读生可以回家了。
天桥上,许娴妘和林鹤身上那股“丧味儿”一下子就没了,一出校门两个人神采飞扬。
“两位家人,明天见。”
“明天见。”
紫藤巷口的路灯像以往那般伫立在街口,发出不亮不暗的光。
裴修永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这是文慈第二次见这个男人,裴珩的父亲,这次男人没有喝酒。
“裴珩,钱呢?”
男人堵住两人的去路,目光落在裴珩身上脸色不善,随后又将目光转到旁边的文慈身上,嗤笑道:“呦,这是交女朋友了?”
裴珩微微侧身,挡住男人的视线:“什么钱,我没有。”
裴修永忍不住推了男孩一把,语气烦躁:“你个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学校给了你多少钱?你班主任又给了你多少钱?拿出来。”
“没有。”
裴修永冷笑一声,见到男孩的动作,不由得朝人身后望去:“怎么?有钱处女朋友,没钱给自己老爹?”
文慈见到情况不对,几乎和裴珩同时开口:
“我先走。”
“你先走。”
见到女孩走远,裴珩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将人朝家里拖。
“裴珩,你是想死了吗?”裴修永被拖出一肚子火,扬起拳头的瞬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又慢慢放下了拳头。
他忘了,裴珩早就不是以前任他打骂的小东西了,他打裴珩,裴珩是会还手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裴珩已经长成“参天巨木”了。
裴修永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把钱放哪儿了?”
“我没钱。”
“没钱整天吃的和猪一样,长这么高?”
裴珩懒得和男人说话,抬脚朝二楼走去。
身后裴修永喊道:“你喜欢那个女生?”
裴珩猛地顿住脚步,仍旧背对着男人:“这是我的事。”
“呵?”男人坐在桌边,开始挖苦嘲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配得上人家吗?”
“不关你事。”
“钱应该都放在你房间里吧?”男人翘起一直腿晃悠着:“又锁门又锁柜的,要不要把大门锁起来,把我关在外面?”
“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唰”一下站起来,高高扬起手:“我说你这小……”
裴珩死死握住男人的手用力一甩,男人被甩在一边的桌子上,慢慢走到男人跟前,眼里凝着浓重的狠厉:“你能不能活出个人样来?你能不能去找个活干?你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就非得每天混吃等死,吃喝滥赌,做一个‘五毒俱全’的人吗?”
裴修永被裴珩一通说反而笑了出来:“我混吃等死又怎么样?我裴修永命好,生了个好儿子,我儿子学习好学校老师都重视,到时候还不是要拿着钱孝敬老子我,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儿子?”
说完,伸手拍了拍裴珩的脸,笑得张狂。
裴珩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双手不自觉紧握,这双眼里贪婪毕现,那是一种用最低成本博得最大利益的狡诈与算计。
裴修永大笑着朝门口走去,临走前还重重的关上那扇不断“吱呀”的木门。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裴珩紧咬牙关,眼里盛着初秋最凄苦的悲凉。
抬眸映着路灯微弱的光线,对上了橱窗里女人恬静温柔的脸。
母亲,你是否也在注视着这荒唐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