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男人说着反应过来,试探说道:“那你还……”
SA耸耸肩,“当然不是人人都有钱,只不过他家格外有钱。”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南中就是他家的。”
“还有他们要乘坐的那架飞机,也是他家的。”
直到上了飞机,庄盼才知道远望买的是头等舱,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这行为非常合理。
甚至比起他会同意和自己一起出来旅行这件事要合理的多。
不过他们刚办理值机手续什么的并没有走专门通道,而是和普通旅客一样排队,难道是他不想她太早知道他其实买的头等舱,怕她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他们买票的行为过于临时。
多花的也都是他的钱。
庄盼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只跟在他后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坐下的那一刻,她不禁想,还好这些年跟着程柔嘉这个富婆,日常出行也是坐过不少次头等舱的。
不然要是让远望发现她连座椅都不知道怎么调平,岂不是非常尴尬。
不过……
以远望的家教和涵养,即便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应该也不会表露出来任何不合时宜的神色。
他一向得体。
航班全程两个半小时。
正值中午,飞机稳稳地落在了昆明。
两人简单地在机场附近吃了个午饭,出来已是十二点四十,没多停留,便准备打车去车站。
离机场更近的是昆明站。
而从昆明站出发到个旧的列车只有一班,一点多的。
庄盼怕这个时间路上堵车,赶不上,出于稳妥考虑,让远望买了下午三点去往红河的车票。
远望默默买完,什么都没问,一直到两人到了车站,在候票大厅的座位上坐下来,才终于开口:“红河是哪里?”
“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
“个旧呢?”
“是红河洲下面的县级市,曾经的红河州府。”
“那红河现在的州府是哪里?”
“蒙自。”
庄盼知道他的心里现在肯定有很多好奇,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邀请他出来旅行,好奇她的目的地,也好奇她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蒙自其实是我妈妈的故乡,不过她出生后不久,我外公外婆便举家从蒙自搬到了当时的红河州府,个旧。”
“她是家里最大的女儿,学历不高,只读了个初中。”
“22岁那年,经她以前初中校长介绍认识了她儿子,男人家里有钱,长得漂亮,自然也有一身的坏毛病,最是喜欢拈花惹草,但她不介意,毕竟她父亲早逝,母亲病重,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认识不到一个月他们便结婚了。”
“第二年,她生了个儿子。”
“男人出轨了。”
“争吵、暴力、哭嚎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后来,她终于忍受不住找机会跑掉了,她去了深圳,从那一天起到往后的十七年,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远望静静地听完,片刻,才开口:“你妈妈很有担当,也很勇敢。”
庄盼只是沉默,而眼尾不经意泛起的红意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尽管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和庞筝的感情早已不如小时候,却未曾想再说起她的时候情绪还会忍不住翻涌。
他说的没错。
庞筝的确是个很有担当又勇敢的人。
那个瘦弱的没有读过几天书的女人,曾独自一人撑起了她的家庭,又孤身前往陌生的大城市,在那里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只可惜人生少有圆满。
那些被遗忘的愧疚如同春天新翻过的泥土一样,随着岑树的离开重新暴露在阳光下,轻而易举地将她重新推进了十七年前的深渊里。
“但她却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一起把她的孩子带走。”
话题就在这里终结,远望没有继续往下问,庄盼也没有继续再往下讲,仿佛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三点,列车准时停靠在站台。
庄盼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起得早,又没咖啡续命,几乎是一上车便不由自主地靠着窗睡着了。
远望的精力明显比她好很多,全程眼睛未闭,偶尔打开手机看一会,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边上人的肩膀,“我们到了。”
庄盼睁开迷蒙的眼,“到哪了?”
最近这一个月,她反复在过去和现实里来回穿梭,哪怕睡着了也经常是不安稳的,而往往她睁眼的那一刻,都不太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是2023。
还是2033。
“红河。”
直到出了车站,庄盼的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还好睡醒了远望还在她旁边,没有一睁眼直接给她送回十年后也算她幸运。
上了个厕所,再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好巧不巧,等他们走到的时候,最后一趟从红河开往个旧的大巴刚好从面前开过了。
庄盼当即说:“我们打个车吧。”
“好。”远望从容地拿出手机,解了锁,就要打开打车软件。
庄盼见了笑着摇头,“这里不好打网约车的,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跑向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朝倚在驾驶室门口的中年男人喊道:“叔,个旧,一百一走不走?”
男人刚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闻言抬头,露出个憨厚的笑,“小姑娘,你一个人啊?”
“两个。”
“哦,到个旧哪里?”
“市里,具体位置我给您开导航,一百一走吗?”
“小姑娘,一百一肯定走不了,返程空载的油费都跑不回来,这样,你两个人,一起给一百三,我现在就出发,这年头赚点辛苦钱不容易。”
“一百二。”
庄盼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我上周才从这打过车,就一百二,走吗?”
男人迟疑不过两秒,把还未点燃的烟塞进打了褶的纸盒里,眉毛往上一勾,“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