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摇头:“只怕是要赶他去庄子里。”
“我娘,可不太喜欢家里出个武将。”她说着,苦笑一声。
五皇女指指闻铃:“你又多想,你考武举这是好事,何至于此啊?走,我陪你一起过去。”
闻家的下人一怔,凑到闻铃身边:“三姑娘,这是家事,让客人参与进来,是不是不太好?到时候,倘若大人生气……”
“她可不是客人,”闻铃听出下人未说尽的意思,只笑了笑,仍旧是一副温和且从容的样子,大抵她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是这副模样,又一伸手,做出为五皇女领路的架势,“走吧,你也好久没见我娘了吧。”
五皇女前几年一直在军中历练,对京城的这些官员,确实是有些生疏了:“可不,走,我也该去见见闻尚书。”
她一贯自来熟得很,可不觉得闻尚书会忘了自己。
事实上,闻尚书也确实不太可能忘记在朝中有正经差事的皇女。这与见面多少不相干,只是在朝中过活的本事罢了。因此,一看到五皇女,闻尚书当即就从主位上下来,就要行礼。
“不用,不用,”五皇女赶忙将她扶起来,“我就是来玩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她往时虞的方向看了一眼。
时虞左右两边站着两个三四十岁的粗壮男子,一人拿着绳子,一人拿着棍棒。就算五皇女之前再认为是好事,现在也明白过来。
何况,她们进来时,正听到赵正夫的一句:“还不跪下!”
时虞没有跪,他就这样昂着头背门而站:“就算要跪,也得我妻主来了。只有她说我有错,我才有错。”
闻铃显然不觉得他有错。
“有没有受伤?”见时虞摇头,闻铃才松了一口气,也不上前,只同时虞站在一处,冲着闻尚书行了个礼,又转向赵正夫,“他在我屋里一向乖巧听话,不知哪里得罪了父亲,竟要受此责罚?何况后院之事,如何又惊动了母亲?”
“这……”赵正夫下意识看了眼五皇女,若是平日,他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但今天又贵客上门,便不能说了,只是笑道,“也不为什么,只是听说他在府里动武,伤了花木,担心他变本加厉,将来再伤到人。”
这确实也是个罪名。
官宦人家的下人,主子指派给什么活儿就要做什么,舞枪弄棒那是护院们干的。通房就只管伺候姑娘,在床榻上下功夫,让姑娘开心。除此之外,一应不该。
但归根究底,还是看主子们怎么说。
之前闻铃让时虞装作劝自己读书的样子,闻尚书没有意见,便不是罪,如今习武,就变成罪了。
闻铃听罢,急忙说道:“母亲,父亲,你们有所不知。时虞习武,本是我应允了的,只因我读书累了,有意看他舞枪提神。若看到好处,我也会动手玩上几下兵器。”
“这花木,还真未必是时虞伤的。他处处小心,何曾有这胆子?”
五皇女奇怪地打量时虞,插嘴道:“他胆子不是挺大的?我总能听说他用鞭子抽别家男子的事。”
时虞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我又没抽你”,伸手去拉闻铃的衣袖:“你学得很好,不算玩。”
这点五皇女同意:“确实,闻铃她学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考过府试,可见她是极有天分的。闻尚书,你说对不对?”
“五殿下有所不知,我闻家世代书香,”闻尚书被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疼,只连连摆手,痛心至极,“如何经得起这打打杀杀?”
闻铃见此,低头请罪道:“母亲,是我不对,我只想着文治国,武兴邦。就算自己学不成,强身健体总是好的。因此,才央求了时虞教我。”
“若是母亲不喜,我今后放下刀枪就是。”她语气温和,眉目间满是愧疚。
偏生五皇女又不乐意起来:“你前一句还在理,后一句可就不对了。既然报国之念,理应坚持到底。”
她说着,又转向户部尚书,“闻尚书,你有三个女儿,两个都能书香传家。独这一个,想马上报国,有何不可?难道非要她碌碌无为你才开心?今日,我便给闻铃做个担保,还请闻尚书给我这个面子。”
同样的话,放在五皇女口中便有用极了。
闻铃听着屋内一声长叹,便知道自己套五皇女来府并没有做错。她抬起双手抱拳,眼中热泪盈眶,尽是期待之色:“母亲!”
“罢了罢了,”闻尚书嫌弃地扫了她一眼,还是看向五皇女,“既然殿下担保,就允她习武。”
话到此处,已将惩罚时虞带坏闻铃的罪过,变成了闻铃能否以武报国,倒是时虞的罪过被轻轻放下了。只是,趁着五皇女还在,闻铃可不打算就此揭过。
毕竟,要寻个通房的错处,上面这二老可有得是机会。
于是,闻铃再次开口道:“母亲,女儿习武时间尚少,好在老师教导有方,才能榜上题名。如今,请母亲做主,特请老师入府,日日教导于我,可好?”
好家伙,好家伙,这是直接让通房变恩师啊!
闻尚书盯着自家儿女,差点没气得倒仰过去,手指着闻铃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在五皇女赞同的眼光下,她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字。
就在此时,男子没憋住的笑从唇间飘了出来,在屋子里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