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用别的还给对方,记得湖边有很多人类喜欢的东西,等哪天他偷偷溜出去,多弄点回来,一定能卖不少钱。
打定主意,花了钱的兔子也不心虚了。
等货郎走远,几个小伙伴凑过来,他们好奇的看着萧菟买的东西,麦芽糖他们都知道,甜滋滋的能吃,绑头发的也见过,那个小盒子就不知道什么了。
萧菟跟他们解释一番,随后放进口袋,他手里拿了好几个麦芽糖,缠在小木棍上,远远一团,泛着焦黄色。
“这些给你们,谢谢你们陪我玩,我要回家了。”萧菟把东西递过去。
几个孩子咽了咽口水,相互对视一眼,还是那个小哥儿先接过,笑道:“谢谢小兔,下次还来找我们玩哦,我给你带阿娘煮的花生,可好吃了。”
萧菟点点头,其他几个也迫不及待的接过糖,麦芽糖一个铜板就能买到,他们父母也只有过年时候愿意买给他们。
黑娃躲在远处,急的不行,这么多铜板,小兔莫不是被人骗了。
想到长笙哥交给自己的任务,黑娃叹了口气,希望对方别生气。
燕子飞在屋顶上,太阳被云层遮住,院子里冷了起来。
沈阿奶眯着眼穿针,针眼小,她瞅了半天也没穿进去,叹了口气,正想出去看看黑娃在不在,就见一个小脑袋伸进来,见她看过去,很快又缩回去。
萧菟拿着买来的东西,他知道沈阿奶在里面,平时都是避开对方,只会他想把这盒脂膏给对方。
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摸头顶,最后不忘把尾巴往里面按了按。
如此,应该没问题了。
收整好后,萧菟慢慢走出来,在沈阿奶疑惑的目光中,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规规矩矩,还有点不适应。
“阿奶,我来帮你穿针吧。”不等沈阿奶说话,眼里有活的小兔子极力表现道。
沈阿奶任由他将针线拿走,看着眼前的小哥儿,半晌才回神。
她活了快一辈子,还是头回瞧见这般漂亮的哥儿,就跟画上的仙人一样,年轻时她也出去过,就是府城都没有这样精巧的人儿。
没去想村里为何出现这么个陌生人,沈阿奶开口便是:“孩子,可有许配人家?”
萧菟偷偷看过沈阿奶穿线,知道怎么弄,拿到手后,都不用细看,一溜烟就穿进去了。
他开心的笑了笑,圆润的眼睛弯成小月牙,脸颊上的婴儿肥鼓起来,更招惹喜欢了。
沈阿奶看的心热,没忍住,摸摸小哥儿白皙的手。
萧菟干完活,才想回想起沈阿奶问了什么,疑惑道:“阿奶,许配人家是什么?”
听着小哥儿叫自己阿奶,沈阿奶笑的见牙不见眼,“就是可有定下亲事?许给别人。”
萧菟其实还是不明白,摇摇头。
沈阿奶以为这是没有的意思,拍拍哥儿手背,问:“那孩子你多大了?”
这个他知道,萧菟举起伸出十个手指头,从他有意识开始,就在山里生活里十年,再加上之前几年,不过他没有多余的手指头了。
沈阿奶笑了笑,“手指头不够数了,没事,阿奶猜你该有十四五岁吧?”
他家长笙过了年才十八,在等一两年倒是刚刚好。
沈阿奶越想越觉得合适,又问道:“娃真好看,就是不知家住在哪里儿?”
萧菟指了指大山方向,他住在洞里,只是这些显然不能说。
他指的方向只是大概,沈阿奶猜想是旁村的人,又问:“那家里有几口人?”
萧菟眨了眨眼,他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只有他一个。
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沈阿奶瞬间心疼了,“哎呦,可怜的孩子,咋就你一人呢?这么小谁照顾你啊?”
沈阿奶想象着这么一个哥儿独自生活,若是村里有那品行不端的,这该咋办?
就这样,一人一兔开启了鸡同鸭讲的对话,萧菟虽然笨,但也知道有些不能说。
期间沈阿奶还帮他把早上胡乱套的衣裳穿好,耐心的教导萧菟怎么穿,扣子往那扣。
时间过得很快,发觉太阳快落山,萧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跟沈阿奶告别离开。
他放下东西就出去,沈阿奶还有好些话没问,小哥儿就跑了,快的跟个小兔子似的。
还没问人叫什么呢,沈阿奶连忙站起来,结果出来一瞧,早没影了,站在门口不甘心的来回看,等了又等,直到等到沈长笙回来。
沈长笙身材高大,傍晚的太阳照在身上金灿灿的,太阳拉长了影子,虽是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整个人却很有精神。
“阿奶,站在门口作甚,外面要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沈阿奶听着声,才注意到孙儿回来了,方才太过入神。
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问道:“可有看到个十四五岁小哥儿,个子不高,穿身月白色的长衣,长得又白又好看。”沈阿奶比了比个头,形容道。
月白色的衣裳,那不就是,沈长笙心中一喜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可无论怎么找,也没有对方形容的人。
他神色说不出的低落,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只是阿奶他们都能,为何只有他不能。
“见着吗?我瞧着可喜欢,也不知是哪家的,等回头打听打听。”
沈阿奶美滋滋都想,没注意到沈长笙越发不好的脸色。
“没看到什么人。”
沈阿奶叹了口气,下回见到,他可要问清楚。
听到动静,家里鸡崽子叫的更欢了,小黑耀武扬威的走过去,旺旺几声,吓得鸡崽子老实下来。
沈长笙淡淡瞥了它一眼,拌了碗麦麸。
“咋去买鸡蛋了。”沈阿奶注意到桌上放的篮子,打开一瞧里面七八个鸡蛋。
沈长笙将麦麸倒进去,几只鸡崽子才有了精神,哼哧哼哧的啄吃食。
离得远,他抬高声音道:“回来遇到郑夫郎,知道我伤着了,硬塞给我的。”
“你这孩子,人家给你咋就要,不行,我得给人送回去,七八个鸡蛋呢。”沈阿奶提起篮子,作势就要出去。
沈长笙赶忙拦住:“阿奶,鸡蛋就留下吧,一来一往俩家才能常走动。”
沈阿奶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总归是不好意思拿人这么贵的东西。
沈长笙洗干净手,看了眼紧闭着的里屋,想了想,还是推开走进去。
屋里安安静静,看似跟他出门前没什么区别,沈长笙眼睛一扫,就注意到棉被里鼓起一团。
他没有急着过去,转而打开柜门,衣柜里依旧是那几件衣裳,他目光落在最上面的衣裳上,伸手触碰时还有温热。
心里所想再次被证实,沈长笙心里说不上来的憋闷,想到那日昏迷前隐约看到的少年人,心里更为低落,也实在想不通 。
萧菟藏了好久,沈长笙却一直没有找他,没忍住,将脑袋伸出去,发现沈长笙站着不动,看着好像有点不开心。
他没有心思再玩,几下跳过去,叽叽叫了几声。
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沈长笙没有说话,微垂的眼眸中满是落幕,将那件月白色的新衣叠放好,重新放进去。
萧菟还没见过他这种模样,舔了舔他的手指,乖巧的在床上表演了几个翻跟头,把自己肚皮露出来给他摸,这可是最管用。
可一通折腾下来,把自己累得够呛,不过沈长笙总算摸他了。
虽然是因为他翻肚皮时,因为没力气,翻不过来了,对方帮的忙。
沈长笙坐下来,他不愿再打哑谜,直接开口道:“那天在山上我醒来看到一个少年,他一直在哭,哭的眼睛红彤彤的,脸上都是泪水,我听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但是他好像很笨,说话都不对,还慢吞吞的。”
萧菟当即反驳:“不笨,萧菟不笨,萧菟是最聪明的兔子。”
说完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因为这次不是兔子的叫声,而是人类的声音,很年轻少年音,突兀又明亮。
萧菟半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自己变成人了,紧张的钻进被子里,他才不要被沈长笙发现自己是怪物,想到话本里那些最后被烧死的妖精,慢慢红了眼眶。
沈长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到桌角发出闷响,但他像是没有疼痛般,慢慢朝着床边走近。
萧菟背对着对方,将脸埋在爪子里,哼唧唧的哭了起来,人形时是个长大的少年人,却这么爱哭。
听着背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小小一团身子开始发抖起来。
被角被慢慢掀起,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两团圆乎乎的屁股,正对着自己。
沈长笙惊讶之余,又觉好笑,每次不高兴或者被欺负,小兔都是这样,难道不知道,遇到猎人时这样反而是正中下怀吗。
他一个猎户,对方是个兔子,倒是刚好。
将还在颤抖的兔子抱起来,沈长笙轻柔的安抚着,温声道:“我家小兔可真厉害,还学会说话了。”
萧菟听他没说烧死自己的事,吸了吸鼻子,粉色的小鼻头都红了。
歪着头,小心翼翼道:“我、我当然厉害了,我可是最聪明的兔子。”
细听对方声音,沈长笙心中软了下来,果然就是那天的少年,只是明明还在害怕,却还不忘夸奖自己。
“那聪明的兔子可以告诉我,那天出现在山上的人是谁吗?”说到这沈长笙顿了顿,还是道:“我想见他,想谢谢他救我。”
虽不知他为何唯独躲着自己,沈长笙自认自己对他一直很好,他想不到什么理由。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沈长笙好看的面容上,他长得很英气,就是不说话时,看着很凶。
萧菟偷偷看了他一眼,开始撒谎起来,“我没有看到什么人,你说的应该是黑娃吧,是他背你下来的。”
说罢,心虚的低下头,就怕人不知道他在撒谎。
“是吗,可是我明明看到他有一对兔耳。”
萧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没有耳朵,那天是尾巴。”
说完,就见沈长笙似笑非笑的眼睛,赶紧捂住嘴。
坏了,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