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匪沉声问道:“你看见了吗?”
“什么?”王将石不明所以,他转头瞧见王将匪的脸比锅底还黑,正紧盯着前面渐行渐远的小轿。王将石吓了一跳,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很少在阿姐脸上看到这幅表情,阿姐到底在那顶小轿里看到什么?不会是——
看见鬼了吧?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王将石一下子慌了,他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阿姐,你、你看见什么了?”
身边久久没有回音,王将石不明所以,正要看去,却只看到一个残影从他面前掠过。
王将匪腾空而起,翻身落在轿厢之上,周围的轿夫吓了一跳,纷纷松手,小轿落地。王将匪从轿上飞身而下,一把掀开轿帘,与小轿中的新娘四目相对,那少女瞪大通红的眼睛,又惊又惧地看向王将匪。
王将匪垂眸,便瞧见这女子手脚都被粗绳所困,她抽出匕首,三两下割断粗绳,拉着女子从轿里出来,前面响起一阵怒喝:“谁啊!谁这么大胆!竟敢抢我赵某人的花轿!”
那骑在红花大马上的新郎官赵富看到这一幕,大骂道:“好啊!哪里来的小子,我看你是不想要这条贱命了!”
赵富抬手一挥,高呼道:“小子,抢老子的花轿,我看你是活腻了!也罢,今天是老子的好日子,我便送你一程,给我上!”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抽出武器,一拥而上,将王将匪包围在其中。王将匪眸光一动,瞄到中间的空隙,她左手抽出刀,右手揽住女子的腰肢,将她护在怀里,看准机会,劈刀向前,双足一点,猛然从空隙中冲出,一个眨眼间,便出了包围圈。
那些侍卫一顿,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转头又朝着王将匪冲过来。
王将匪将少女往旁边一推,对陆清安喊道:“你带着她躲好,不要受伤!”
饶是这般混乱的时刻,王将匪还记得陆清安并不会武。
她叮嘱完陆清安,瞥见一旁的王将石还愣在原地,不禁怒斥道:“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王将石闻言,这才大梦初醒,抽出腰间的长鞭,冲入到战场之中。
陆清安在一旁瞧着,王将匪出刀迅速,却一直只用刀背砍人,未见血腥,或攻其下盘,并未伤人性命。
王将匪和王将石虽身手极好,但此处官道狭窄,施展不开,两人又都留有余地,对方人多势众,层层车轮战之下,王将匪只能集中精力,应付前面,却没有留意到,那个瘦猴一样的年轻人正从旁边穿过,悄声来到她的身后,举着棍子,打算偷袭她。
陆清安距离王将匪只有两步远,他见到瘦猴的动作,正要高声提醒,却见王将匪前方冲出三人,举着大刀齐齐砍来。
若是现在出声,王将匪必会被分心,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之间,陆清安动作比脑子快,他冲到王将匪的身后,抬手挡下那根木枝。
瘦猴找准时机,使出全力挥下木枝,本想趁着王将匪无暇分身之际,给她致命一击,没想到半路出现一个程咬金。那木枝在陆清安手臂上断开,前半段直接飞出,砸在陆清安的头上。
他眼前一黑,向前踉跄两步,天旋地转间,突然涌现出许多片段,那些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陆清安捂着头,脑中像是有烟花炸开,绚烂无比。
他正难受之时,耳边传来王将匪焦急的声音:“鹿观璟!鹿观璟!”
王将匪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身就看见陆清安脚步不稳,神情痛苦地捂住头部,她心中焦急,想去查看情况,但眼前这些人像是苍蝇一般不停涌入,让人厌烦。
王将石也看到陆清安的异样,他抬手甩鞭,以鞭做挡,朝着陆清安那边赶过去。
王将匪抬眸,前方的赵富正坐在马上,一脸的洋洋得意。王将匪眼神一冷,她伸手摸到腰间的皮袋,再抬手时,一枚暗镖破空而出,直直朝着赵富飞去——
赵富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耳边刮过,他摸了一下耳朵,湿滑的触感传来,赵富定睛一看,手上竟然全是鲜血,王将匪那一镖竟然割掉了他半个耳朵!
“老东西,你再不叫他们停手,下一镖便是你的喉咙了!”王将匪厉喝道。
赵富看出王将匪身手不凡,他自知如今只是仗着人多能牵扯他们一二,而王将匪这一手暗器出神入化,若想取他项上人头,定是如若无人之境,赵富略一思量,只能暗恨抬手叫停。
那些侍卫收到赵富的命令,赶紧停手,拖着地上打滚哀嚎的同伴向后退去。
王将匪终于得以喘息,她迅速回身,来到陆清安的身边,关切询问:“鹿观璟,你怎么样?”
一旁的瘦猴瑟缩着,想要躲到树后,生怕王将匪看见自己。王将匪留意到罪魁祸首的动静,抬脚朝瘦猴胸膛狠狠一踹:“他若是有事,我定要你偿命!”
王将匪说着,突然感觉有人拉住自己的衣袖,她抬眼望去,正对上陆清安的视线。
陆清安望进王将匪焦急的眼眸中,心中一暖,他轻声道:“我无事。”
“真的?”王将匪打量着陆清安,见他虽然嘴唇有些发白,但神情不再似刚才那般痛苦,又见陆清安点了点头,她这才松口气。
两人说话间,王将石也赶到陆清安身边,他执鞭挡在二人身前,警惕地盯着前方众人。
经过这么一遭,此处已围了好多看热闹的百姓。赵富看看身旁围观的路人,眼珠一转,突然哭嚎道:“造孽啊!我老赵也不知得罪谁了,今日本来是我的大好日子,可是偏偏闯入一伙歹人,掳走我那未过门的娘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