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02年的夏天，五岁半的程准荣升为一名学前班的学生，在班里学习一些一二三之类的简单知识。

而小池枣仍然是一名小豆丁，只不过两岁半的小豆丁已经学会自己走路，也学会说话了。

因为赵、程两家的院子之间是互通的，所以小池枣有事没事儿，就抱着个奶瓶，到程家串门。

程准正在房间里写考试布置的家庭作业，需要把“一到十”这几个字在田字本里抄写十遍，正努力做作业呢，一抬头就看到小池枣那张小脸出现在他面前。

程准：“……”

这小丫头自从一岁那年被付佳菱带回家之后，她就经常来程家串门了，一开始是被付佳菱抱回来的，因为这段时间都在计划生育，没有办法要二胎，加上付佳菱又对女孩喜欢得紧，时不时就把小池枣从隔壁抱过来玩。

再等池枣大一些，她都不用大人去把她抱过来，自己都能屁颠屁颠过来玩了。

程准十分怀疑，觉得她肯定是小时候来过这里太多次了，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这里也是她另外一个家的错觉。

程准弯腰，随手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一个玩具，丢给池枣，语气十分冷酷，“去一旁玩，别打扰我写作业。”

池枣接过洋娃娃，没走，而是待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程准写作业，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哥哥，你这是在干嘛呀？”

她说话已经说得十分流利了，只是偶尔还会吐字不清。

“我在写作业。”程准面无表情。

“我也要写！”池枣乐呵呵地笑，没心没肺地像个小太阳。

“……”程准十分冷淡瞥了一眼池枣一眼，“你个小孩根本不会写，你不要来打扰我了，你到一边去玩吧。”

池枣愣住了，她知道哥哥是在凶她，但是她没生气，只是愣了一会儿之后，又恢复了开心，奶声奶气地冲哥哥撒娇，“我不想玩这个，我可以玩这个嘛？”

她放下了手中的洋娃娃，伸手戳了戳程准手中的铅笔。

“不行，你根本就不会用笔。”

“但是，但是，我想玩。”池枣有些委屈地看着程准。

“不可以。”

小池枣有些伤心了，但是也不大吵大闹，就是靠墙站着，垂着个小脑袋，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地板上，在地上晕出了一个又一个圈，看起来就像是下雨一样。

这可把程准吓了一大跳。

这姑娘从小就是一个小哭包，小时候该不会说话时，就能够扯着个嗓子嚎个三天三夜，于是程准最怕这姑娘哭了。

她只要一哭，程准就完全被她拿捏，压根就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于是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卷彩色画笔，又随便扯了张草稿纸，给她搬来一张小凳子，“给你画，你就坐在这儿画，不要乱跑，也不要打扰我，行不行？”

“嗯嗯！”小池枣瞬间就开心了起来，超级好哄，拿过画笔和草稿纸之后，就直接趴在地上画了起来。

程准把她拎起来，“不可以趴在地上，地上很脏。”

小池枣眨眨眼睛看着他，“哥哥，我喜欢这样。”

“地板上很凉，不可以！”程准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坐到那里去，我再给你找个高点的凳子来，让你放在凳子上写。”

小池枣开心地拍拍手，“好呀好呀，谢谢哥哥！”

程准：“……”他才不要她的感谢呢。

程准冷着张脸又给小池枣搬了张高点儿的凳子走进房间里，给她当桌子用，终于再次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心里一边吐槽这小孩真麻烦，一边又放心不下，写几个字就要抬头看一下她到底在干什么。

在看了几次，发现她都在安安分分地写作业、并没有在捣蛋之后，程准才终于放下心来，开始放心沉浸式写作业。

终于完成作业后，程准伸了一个小懒腰，放下手里的铅笔，十分满意地合上了田字本。再次抬头往小池枣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时，程准差点儿被她吓死。

原本干干净净的小糯米团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超级大花猫！她的脸上全是画笔画过的痕迹，不仅如此，还有手上，胳膊上，大腿上和脚上，全被她自己画上了五颜六色的画笔痕迹。

因为这是在夏天，所以小池枣穿的是一件小裙子，裸露在外边的皮肤很多，但是此时此刻，还没被画笔“摧残”的皮肤已经所剩无几了。

程准被这幅场景吓到，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这么三两步直接跳到小池枣面前，二话不说夺走她手里的画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完蛋了，待会儿要是被妈妈看见了，肯定把他骂死。

程准本来想对小池枣发火，但是看到她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睛时，心里的火无处发泄，他总不能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豆丁发火吧！

于是只能咬牙切齿的问她，“你怎么可以把这些画笔往你自己的身上画呢？”

小池枣现在明显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乐呵呵地说，“因为纸用完啦！”

程准：“……”他叹了一口气，把小池枣从地上牵起来，就把她往洗漱间里边带。

程准和小池枣两个人还够不到洗漱间的洗手台，主要是小池枣太矮了，于是程准搬来两张小凳子，两个人站上去，拧开水龙头，让水对着她的小胳膊就开始冲洗。

两个小脑袋挤在洗手台前，程准全程黑着一张脸，挤了洗手液，而后帮小池枣用力搓着胳膊，而小池枣明显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乐呵呵地笑，嘴里也还在念叨着，“哥哥哥哥，你是坏小孩吗？”

程准没理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呢？为什么挤了这么多洗手液，就是洗不掉这些痕迹！下次他再也不要带她一起玩了，就算她再什么哭哭撒娇，他也是绝对绝对不会心软的！

小池枣被搓得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哥哥，我妈妈说玩水的都是坏小孩呢，妈妈不给我玩水。”

“……”

小池枣：“谢谢哥哥带我一起玩水，明天我还来找哥哥一起玩。”

程准受不了了，“闭嘴！”

小孩什么的最讨厌了！明明已经闯下了滔天大祸，但是她现在还乐呵呵的，真是的，让人头大。

程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脸忧愁地说，“不要说话了，如果洗不干净我就完蛋了。”

“为什么啊？”小池枣表情特别疑惑。

下一秒钟，付佳菱那张脸就出现在了洗手间的门口，“程！准！你到底对妹妹都做了什么？”

两个小孩被这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付佳菱吓了一跳，更何况她现在的样子，是真的超级无敌吓人，不仅嗓门大得可怕，眼睛里仿佛也要随时喷火。

两个小孩差点儿就直接摔下了凳子，好在付佳菱眼疾手快过来接了一把。

程准小朋友吓得差点儿就要哭了，一句话都说得不太完整，“我……我，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付佳菱瞪了一眼程准，又满脸心疼地看着小池枣，“哥哥怎么把你弄成小花猫了？”

反而是亲妈池见霜，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热闹不嫌弃事情大，都快笑弯了腰，“哈哈哈，多大点儿事，洗个澡就好了……”

“阿姨帮小枣洗澡好不好？洗香香哦！”付佳菱语气十分温柔地问小池枣。

一旁被莫名其妙凶了一下的程准，十分委屈地站在旁边，小脸蛋上布满了委屈，有点想哭又不敢哭。看到自己妈妈如此温柔的样子，不仅瞪大了眼睛，仿佛眼睛是在说：你还是我妈妈吗？怎么能这么温柔，从来没有见过你对我如此温柔过！

但是被付佳菱又瞪了一眼之后，瞬间老实了，小手交叉在一起，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都快要哭了。

小池枣是一个很喜欢洗澡的小朋友，因为她喜欢玩水，而且每次洗完澡之后，都觉得身上香喷喷的，于是笑嘻嘻地对付佳菱说，“我喜欢洗香香，要洗要洗。”

池见霜也不见外，直接在付佳菱家的洗手间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三下五除二给小池枣脱掉衣服，丢进浴缸里边洗澡。而付佳菱瞥了一眼程准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的衣服，也决定顺手让他也洗个热水澡。

付佳菱走过来要脱程准的衣服，“小准，过来洗个澡，你看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湿掉了，不快点洗个澡会感冒的。”

程准十分乖巧地点头，“哦。”

但是付佳菱伸手就要让他在这里脱衣服，程准不干了，“我不要在这里脱！”

池见霜笑着说，“哈哈哈，你这儿子，才五岁多，就已经会害羞了呀？”

“你羞羞什么？妹妹这么小，你也这么小，不要害羞，直接在这里洗了，快点，不然我打你哦。”

“我不要，我不要。”程准死死扯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转身就要准备逃出洗手间，但是很快就被付佳菱直接抓了回来。

一个五岁出头的小孩，哪里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程准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剥了个干干净净，丢进了小池枣所在的浴缸里。

两个小朋友在浴缸里大眼瞪小眼，程准的脸都是红的，小池枣还在没心没肺地大笑，指着程准，重复刚才大人们说的话：“哈哈……哥哥羞羞。”

程准：“……”唉，算了，他跟小屁孩计较什么呢？不就是跟她一起洗澡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却没想到下一秒，小池枣一手泡泡直接拍到了程准的脸上，还笑嘻嘻地说，“香香泡泡，哥哥一起玩呀！”

程准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

小屁孩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池枣愣了一下，偏头问妈妈，“妈妈，哥哥怎么哭了呀？”

付佳菱和池见霜两个人在旁边笑得眼角都飙出了眼泪水，典型地在看戏一样，完全不顾程准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小池枣瘪瘪嘴，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伸出小手去拉程准，奶声奶气地安慰，“哥哥，哥哥，你别哭了好不好呀？”

程准不想搭理她，自己一个人缩在鱼缸的角落里疯狂掉眼泪。小池枣抱上去，“哥哥！不要哭啦！我最喜欢哥哥啦！”

程准：“……你不要抱我！”

但是嘴上是这么说，身体上却没有挣脱，而是一脸无助地看向付佳菱，崩溃道，“妈——你看她！”

“哈哈哈……”两个大人依旧在指着他们笑，但是究竟是在笑啥呀。

五岁的小程准实在是想破脑瓜子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