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忆姚在哪里？怎么不见她。”
“她也在医院里，在另外的病房。”
“那个白车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好混乱。我……”伤口拉扯的疼痛夹杂着记忆丢失的无限恐惧袭来。苏瑾撑着胳膊，想坐起身，撕裂的痛再次传遍全身，刺激着大脑。 “好痛！好痛，我好痛。” 她不断尝试坐起身，不断被疼痛袭击。额头冒出薄薄细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脸颊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最后滴落到床单。“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瑾的声音都变了调。
江晓辰迅速站起身，迎上去轻轻拥住她。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感受到了她身体上胸带的存在。硬硬的东西支撑着她不稳定的胸腔，将破碎暂时包裹。见她急得厉害，回答道：“车祸……发生了车祸。”她强忍疼痛的样子让人揪心，江晓辰几度哽咽，欲言又止。“你才做了手术，伤口容易崩开。我们躺下休息，好不好。”
“我是不是失忆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是疼痛还是痛苦，江晓辰感受到怀里的人止不住地颤抖、抽泣，胸腔起伏得厉害，泪水滴落在肩膀，冰凉传遍整个肩头。
“你没有失去记忆。这不是，还认得我，叫得出我名字。”“你别担心了，好好养伤。”“我知道是手术伤口痛，躺下来会好很多。”
江晓辰不敢紧抱着她的身体，害怕一用力，她会碎在自己怀里，也更害怕她在自己怀里哭碎。以前那个开朗的人，现在却被疼痛折磨得直哼哼。每当晃动幅度过大，就痛得她大口呼吸。见她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苍白地轻抚她的头，不断安慰。
“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躺下，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会想起来的。”
“我在哪里？我的朋友呢？”
“好好休息，明天就能看见她了。”
……
苏瑾的状态渐渐平静下来，在帮助下缓缓躺回病床。她眼眶红红的，脸更显得苍白。
“小心伤口。”江晓辰帮她小心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将皱成一团的被子重新替她铺好。“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你。”重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你在这儿怎么休息？”
江晓辰把床头灯调暗，把头伏在病床边。“别担心我，快睡吧。医生嘱咐，恢复要好好休息。”
苏瑾点点头，闭上了眼。
很快，苏瑾进入了睡眠。
江晓辰侧着头，盯着苏瑾的状态，一夜没睡。仪器的灯在眼前不断闪烁，房间只剩下仪器运转细微的声音。听着玻璃外的声音，从静得出奇到有些许的喇叭声，再到恢复白天的热闹。
“小瑾姐怎么样？”
“无大碍。”
“你眼睛怎么了，肿肿的？没睡好？”
江晓辰揉揉眼睛，指着门。“我没事，她状态怎么样？”
“医生说手术过后挺稳定的。”“你进去吧，她一直都想知道苏瑾的情况。”
透过门上的玻璃正好和坐在病床上孟忆姚对视上。江晓辰犹豫几秒，推开了门。
“苏瑾她在哪儿？和我一样在病房里吗？”
江晓辰没有急着回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到床尾。
“晓辰，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她没事，只是伤得比你严重。”
孟忆姚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都在就好。”“那她在哪里？”
“今天早上的安排，正在进行第二次治疗。”
“这么严重？伤哪儿了。”
“肋骨多处骨折，伤到了肺脏。”
孟忆姚沉默了一会。“我不应该让她跟着我去。”
“孟忆姚。这些话，我没有权力替她听。想对她说的话，你还是当面告诉她吧。”
“哦。”
“你也不要太自责，谁都不知道事故会发生。”“只不过我有一点比较好奇，交警说你们的车有掉头躲避的动作是？”
“我看见了大货车，看着它闯过红灯，失控驶向我们。等反应过来，我启动了汽车准备掉头躲避，没有想到撞击来得这么快，已经记不清车身在哪里了。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救护车上。”
“交警说躲开了一部分，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只不过，撞击大部分在副驾，没有躲过。”
孟忆姚再次恢复了沉默。
许久。再次开口：“谢谢你来看我。”
“你最应该感谢的是小熙，而不是我。她照顾了你一晚上。”
“看你和苏瑾相处，挺亲近的。你们应该蛮熟的吧。”
“是。怎么了？”
“你们认识了多久？”
“你什么意思？盘问我？”江晓辰走到窗边。“你想要知道什么？”
“聊聊天而已。”
“劝你别好奇我的个人隐私。”
孟忆姚没有停止，继续追问着。“在她的病房呆了一晚上？”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江晓辰有点生气。
“你和她，什么关系。”
窗帘被打开，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照耀下，空中的浮尘缓缓下沉。
“无论是什么，你没有必要知道。”
“江晓辰，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孟忆姚加重了语气。
“孟忆姚。我们还能不能聊下去？聊什么不好，非得挑这个聊。”
孟忆姚没有正面回答。“是我想的那样吗？是吗？”
江晓辰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请你尊重，不要随意想象。” 望向手中的窗帘，早已被折皱。“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孟忆姚只是点点头，许久没有说话。
江晓辰看看时间。“时间快到了。你也注意休息，早日康复。”她随后径直推门而出。
出了门走得飞快，走廊正好遇见回来的小熙，和她擦肩而过。
“这么快就走了，不和你朋友聊会？”
“不了。”
小熙看着她，嘟囔着。“这么急，干嘛去。”
江晓辰没有回病房，推开消防门走到楼梯间。
刚才的一番话，一骨碌揭开了江晓辰内心企图掩蔽的遮盖。就算知道内心的“异样”，但自己从来没有去直面过这个问题。明显感觉到千丝万缕的情绪链接着苏瑾，跟随其波动。直到昨天深夜拥抱她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就连孟忆姚也看出了自己的情感偏向，而自己却企图掩盖。明明是讨厌找借口的人，自己却长期以来在不断找开脱。
“妈的。”江晓辰心里暗骂，停留在门前。
片刻，打开了门离开。“砰”的一声，消防门又弹回原位
医生们翻着文件夹，陆陆续续走出病房。看来苏瑾已经做完治疗。医生见江晓辰在一旁，递过一页单子。
“治疗已经结束，病人正在休息，放心哈。给，都是一些注意事项，恢复期间都注意点。”
“目前最重要的就算恢复，你上点心。”
接过，内容密密麻麻印在上面。
“合理活动、合理……”“医生，她多久能出院。”
“大概两三周，也可能一两周。这要根据康复后各项指标来看，别着急，一步步来。有什么问题，联系我们医生。”“去看看病人吧。”
“好，麻烦你们了。”
推门见苏瑾闭着眼，轻手轻脚在沙发坐下。
“你回来了？”
江晓辰一惊，站起身。“你没睡？治疗完有什么不适吗？”
苏瑾摇摇头。
“哦，我出去了一趟。”
“我就说回病房怎么不见你，还以为你回去了。”
“这几天都在医院照顾你。”
江晓辰掖了掖翘起的被子，坐立不安地在一旁绕着手指，最后抬起头。
“苏瑾。”“我想给你说……”
“你说。”
“这么久……”
门在一声响后被打开，小熙从门缝露出头。
“小瑾姐，你怎么样。昨天太晚，就没来看你。”小熙飞快走到床头。
“我没事，别担心我了。”
“都没有以前精神了，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小熙皱着眉，双手捧住苏瑾的脸，摩挲着。
“好，放心。”
手机铃声响起，两人一齐望向江晓辰。
“你刚刚想说什么？小熙来了我没听清。”
“我、我想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聊、你们聊。”
“呼。”江晓辰关了门，长舒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
“喂，婉曦。什么事找我？”
“小镇民族音乐节的项目，公司觉得不错。只不过和文旅交流的时候，他们希望等秋季将到的时候举办，那时候人流量也将迎来小高峰，音乐会的热度也会更高。”
“嗯，我知道了。”
“项目会议的时候，你得回趟x城参加。”
“我？我去参加干嘛，又没我事。”
“你毕竟在哪儿呆了这么久，知道的也多。项目负责人的意思，他们经验不足，想你一起出谋划策。有你，和当地交流也方便许多。”“听你一直压着声音干嘛？”
“我这儿安静，不能喧哗。行，我接受了，我先不给你说了。”
走廊更多是脚步声，这里穿梭着前来看望的人。
等江晓辰再次回到病房，小熙已经离开。
“小镇民族音乐节会举行。”
“真的？”苏瑾听到这消息，觉得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