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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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心魔之对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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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刺下之时,谢重珩其实全然忘记了这件事。

他颤抖着嘴唇,仓惶摇着头,想告诉他,不是每个人都只会利用他伤害他。但孩童整个胸腹都被剖开的惨烈模样近在眼前,多么真挚的说辞都显得像是一场直白的讽刺。

凤不归的父皇母后曾经岂非也对他好得近乎没有底线?不照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他送给仇人,任凭凌虐?

如今无论是谁,无论说什么,即使他为他付出一切,以命换命,深陷心魔的人都根本不会相信。

枯瘦糟污如乞儿的孩童冷冰冰地嗤笑起来:“谢重珩,你身上也流着谢氏的血脉,想必也跟我那‘母后’一般阴险、无耻,为家族为权势地位不择手段。”

“她从我那父皇手里学了不少东西,连同虚伪、冷血都一并学了去,传之后世。这大概是我一生的宿命,遇见的都是你们这种人。无论怎么生死轮转,想避都避不开。”

“你们人人都打得一手好算计,极尽所能地利用我牺牲我。可惜,我不会再上当了。”

谢重珩挣扎着想开口,凤不归却突然闪电般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头,眼睁睁看着细瘦变形如枯枝的指掌慢慢用力,将那颗心脏捏碎成血肉泥泞,点点滴落在地。

幻象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彷如天道般猛地压下,竟直接将他撞出了这方虚妄世界。

他勉强睁眼,素衫雪发的男人依然安静地躺在他身边,眉目平和,气息悠长,有如熟睡般。除了胸腔里有如真实的痛楚,方才所见所历,彷如错觉。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直到此时,谢重珩才终于直观地明白,他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令人难以想象、背弃人性天理的罪恶,担着多大的风险和危机,接下来又是一场什么样的硬仗。

这里没有残暴的尾鬼,没有金戈铁骑长刀染血的对战,没有六族与昭明帝之间的争权夺势、落败之后如不久前的宁氏与前世的谢氏一般抄家灭族的惨烈,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的外敌,纵然想下手都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其艰险严峻,远超他从前踏过的任何一处战场。

那段炼狱般的生涯显然远未结束,但仅就他看到的那些,已经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摧毁他对世间对感情对身边人的所有期待、幻想和善良。

都说凡人是神与魔的结合,一半是神的仁善慈悲,一半是魔的残忍暴虐。然而天下几乎没有人,能在幼年时遭遇了至亲的出卖、残忍到难以想象的迫害之后,还能保有正常人的平和心境与天性中的仁爱宽容。

谢重珩也终于稍稍明白,凤不归惯常冷血又散漫、万事不入心的表象下,深藏着什么样的痛苦的深渊。

他在人生刚刚开始,怀着一颗好奇而鲜活的赤子童心,准备去探索世间万般风景的时候,就被一场酷厉的风雪绞杀、掩埋、封冻。然而对于他,却终归仍是存了一丝仁慈。

即使已被心魔气侵蚀得深陷其间,凤不归最后也没有当场绞碎他的神识。

盟友在法阵结界外接应。谢重珩用力抓着门框支撑住身形,维持着最后一线清明,声嗓都在微微发颤:“他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你都知道多少?那些人又都是谁?”

“墨漆”看着他紧绷的下颌、泛红的眼眶、爬满血丝的杏眼,看着他眼瞳中的悲恸和恨怒的烈焰,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底却是胜券在握的淡漠,毫无波澜。

这次的失败几乎是必然,早在他意料之中。

能提高成功概率的办法不是没有,但一个人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又怎会甘心顺着他的安排,乖乖钻进圈套?

这个机会,一半是凤烨倾尽所有才硬生生造就,一半却是难以想象的机缘巧合,堪称万世难逢。他务必要保证一击得手,绝不可出任何差错。

凤烨生前惯常走一步就要算到千万年后。“墨漆”虽远不如这位末代人皇,却也多少秉承了他一些特质,从不会在一开始,就让人明明白白地觉得有效或者绝望,自然更不会提前亮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他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却温和道:“抱歉,我大概知道一些。但他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我没有办法向别人提起他的往事。”

这句话终于让谢重珩从伤痛中挣出点冷静,想起一个之前就想问的问题:早在凤不归成型前,墨漆就给他施了点血入骨的死生秘术,为什么那幽影竟似乎全不受约束,竟还能对本该控制他的人任意动手?

但他没来得及问。

凤不归人虽一副弱柳扶风之貌,又惯常懒散得像晒着太阳打盹的狐狸,神识却极其强悍,下手更是果断狠辣。那一撞半点没留余地。

猝不及防的硬拼之下,他神识受到严重冲击,导致思绪极其浑噩,心神也耗损过度,三两句话的工夫,就当场晕倒。幸而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只是不得不听从盟友的安排,尽快休养恢复。

趁着这段时间,谢重珩苦苦思索,甚至倒出乌金手环中,谢煜早年给他的所有功法籍册,试图找出能在极端状况下保住神识清明的法子。但无论如何,也只能想起当初谢烽曾用过的九死惊魂钉。

除此之外,寻不到任何有效的办法。

他也曾为此去找过“墨漆”,再次虚心请教对策。

纵然他觉得为了另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倾慕者,非要将从前的盟友、露水一场的人也一并拖下水太过无耻,但如今别无选择,他也只能抹下脸皮,做一回卑鄙小人,寻求万一的机会。

“墨漆”仿佛真真切切地叹息一声:“我上次不告诉你,并非是担心会牵累我。只是术咒法阵都是寻常手段,也不是万能的,对于凡人而言,很难作用于神识层面,除了……”

他犹豫一下,终究还是继续说了出来:“九死惊魂钉,我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届时你神识和躯体分在两处,唯有此物能借助魂魄之力为你所用,又不容易被幻象中人察觉。再加上你自身的意志,或许勉强可以一试。”

“这个法子太过阴毒,莫说搭上往后余生,至少要令你九世痴残。你若行此法,注定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但纵然你肯付出这样高昂的代价,也未必就能助他破除魔障,得到想要的结果。”

与谢重珩自己查找的答案一样,这就几乎断了他所有退路。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道了句:“我知道了,多谢先生。”

再度进入结界前一晚,他正准备就寝时,“墨漆”却来了。高瘦男人今日着了一身墨蓝色宽袖夏袍,外罩银灰轻纱氅衣,沉稳而不失清雅,又隐隐透着几分神秘。

寒暄完毕,他负手低头踱着步子。一番欲言又止的纠结后,他才下定决心般缓声道:“其实要带他出来,有个相对保险一点的法子。”

谢重珩知道他这个手段通天的盟友不请自来,必然不会只是因着担心,单纯来安抚他。但既然有捷径可走,之前为什么不提?

“凡人以神识侵入他人本就不易,需要消耗的除了修为,更多的是精力、心志,能维持的时间有限。何况对手是他这样自幼经历惨烈心性偏激的,难度更大,耗起来更快。”

“任何一条耗尽之前,若是不能安全撤出,莫说救别人,连自己都会失陷其中。”“墨漆”徐徐道。

谢重珩听他铺垫了几句,还没听到重点,这实在不太像他的风格。正在奇怪,紧接着略一停顿后,就听他从容说道:“但人对神识掌控最薄弱之时,莫过于——意乱情迷到极致处。”

房间里有短暂的死寂。

反应过来这个形貌尊贵大气、风姿威仪端肃的人在暗示什么,谢重珩一身血液唰然冲上了头顶,舌头都打成了死结。

沉默片刻,他艰难开口,向对方确认:“你……你是说……要我……设法……”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要他在神识幻象中,引诱凤不归……后面的词句,他实在无法想象下去,更遑论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出口。

谢重珩虽是个躯体强悍的正常男人,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然而上万族人的性命压在身上是何其沉重的负担。他一路拼杀至今,劳心苦身,难得片时喘息,根本没有闲暇想这些。自己对付着糊弄的时候都屈指可数,在这方面几乎活成了无欲无求的苦行僧。

兼且前次才跟盟友将过往的一夜风月摊开说清楚了,转头就要与之探讨他同另一个男人之间,最为私密又悖逆世俗的事。无论换成谁,大概也很难承受这种震撼,维持住表情不裂开。

更何况,即使不过是神识中一场虚妄,但要他一个踏着血路厮杀百余年的男人,学烟柳之地的妖娆妩媚模样,刻意做出种种魅|惑行径,他都宁可被千刀万剐。

瞧着他别过头,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挣扎和窘迫,“墨漆”仍是温和从容地,循循善诱:“想必你也有所察觉,他并不是凡人。”

“他心性本就偏激,戒心极重,又被心魔气侵蚀了许久,只怕已经有些狂乱之态。能克制到现在不崩溃,已是心智强悍,又为了你竭尽全力维系清明之故,堪称奇迹,却坚持不了多久。他若失控,再无人可以阻止他毁灭这些凡人时空。”

“寻常办法想要让他信任到毫无戒备,恐怕很难做到。据我对他的了解,我唯一能想到他可能会彻底放松警惕,神识受你摆布的机会,也许只有赌他真正全然松懈的那一瞬间。但即使如此,也只是赌赢的把握大一点,并不能保证什么。”

“时间紧迫,只是为了救人的权宜之计。若非他真正对你上了心,若你们互相之间全无感触,这个办法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大概也不会提起。但我也只是个提议,采纳与否,还得看你自己。”

平心而论,盟友说的不无道理。以眼下的情形,这确然是最有希望成功的办法。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谢重珩从其中听出了撮合的意味,简直跟方才讨论要不要诱|惑凤不归同样地令人震撼,且诡异。

他沉默须臾,含糊地道:“你也算想尽办法了,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我会尽力而为,将他带出来。”

也没直接说接受还是不接受,准备潦草结束这场尴尬且荒唐的对话。

“墨漆”却没有离开,也没有立刻搭话,而是用某种深沉而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会,方才道:“上次谢公子曾应许我,若我有事相求,公子愿意出面相助。不知还作不作数?”

“……”现在要紧的是先设法救凤不归,谢重珩不知他此时提起这事有什么用意,但仍是道,“不违背我的原则,但凡我能做到的,先生尽管说。”

“墨漆”微笑着,似乎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告诉谢公子的,已经是彻底冒犯了他,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又哪里敢以恩情、功劳自居。待他醒来知晓,怕是会将我挫骨扬灰。”

“他若想处置我,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当初向谢公子拿到这个承诺,正是希望届时你能替我美言几句,换他对我手下留情。”

秉承了凤烨机关算尽的特质,上次那两人以神识回到往生域,察觉凤不归深受心魔气侵蚀,“墨漆”就算到很可能会有今日的局面,提前给自己留了这条退路。

那两人若是出不来,他自此掌控整个时空,又无敌手,何其逍遥?若是谢重珩能成功,他以九世痴残为代价换来的临终托付,纵然凤不归醒来再如何痛恨自己,又岂能不稍加顾念?

他这么做,是因为末代人皇生前以术法留在枯骨中的残念被触发,还有些指令没有完成。再者,凤不归刻在他枯骨上的指令是协助治理往生域,等待时机进行后续的千秋大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墨漆”并非真正的凤烨,人皇残念与法阵指令的夹缝中,多少还有些属于自己的思绪。他成型的机会来得太过不易,还没活够。

虽说前两条都驱使他不惜代价去达成目标,他反抗不了,然而同时,也会促使他竭尽全力,设法活下去,继续那些责任。

三者相加,条条都让他不能死得这么早。

哪怕凤不归必定会将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但活着才会有希望。有这个机会、这个人可以利用,为什么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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