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叫上你的朋友们一起来吃啊。”
“谢了,我们已经订好了。”
褚湛示意他手里的外卖,就算没订外卖他也不敢吃那桌菜啊,他可不想拉一天的肚子。
“两个小帅哥呢?今天借了你们千斤顶,说好要请你们吃饭的。”
嘉鑫和任荇更不敢吃,他们怕菜是中午吃的,勾魂使是下午见的,说不定来的还是万俟钧。
他们年纪轻轻,不想英年早逝。
“这两天一直在忙,还没陪爷爷吃饭的。谢谢老板啦!”
“行,那我一会让人把千斤顶给你们送过去,有时间去酒吧喝酒,免单。”
一醉没有强求,不仅让人还了千斤顶,还送来很多酒水和水果。
“老板说,祝你们一家人用餐愉快。”
果盘上摆着“阖家团圆”的西瓜皮雕刻。
褚湛和老头子是以父子的身份住进来的,白洛和覃安是他的好友。沈修筠是他的爱人,嘉鑫和任荇是沈修筠亲戚家的孩子。
这是这些天和老板闲聊时褚湛他们透露的信息,他们需要合理的身份来掩盖真实目的。
主要还是一醉老板太热情,挡都挡不住。
“白洛,学学,生意得这么做,难怪人家房价贵定的人还那么多。”
吃饭都堵不住褚湛的嘴,白洛心情好没和他一般见识,只是挪走了他正要夹的那盘菜。
“你这个脾气也得改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晓得伐?”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得只能靠坑蒙拐骗过日子。”
怼起覃安,白洛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自从覃安来了,他分担了褚湛身上的大部分火力,不仅挨骂还挨打,褚湛倒是喜闻乐见,经常火上浇油。
“我就纳闷了,覃安,这么多年,你的钱呢?”
“行善积德去了啊,攒人品。要不然我怎么能……”
覃安立刻噤音,差点嘴快说了发现龙吟枪。顿着的手继续动作,夺过老头子筷子下的那块肉,美滋滋地送进嘴里。
舌尖的美味让他餍足地摇头晃脑,“要不然我怎么能人品爆发,越活越年轻呢?”
“所以,他多大啊?”任荇悄声问老头子,他不认识覃安,算上这次他们也就见了两面,他对他的了解仅限机场他叫褚湛孽徒,是褚湛的师父。
嘉鑫就更不用说了,屋子里七个人他只认识四个,剩下三人都是第一次见。档案局每年都会对在人间记录在册的妖进行危险评估,白洛一直稳居榜首,是以他一进门就认出了这位传奇大妖。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小狐狸给他介绍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晓生。
而那位年轻道爷,他们都一无所知,所以他竖起耳朵偷听旁边一老一少的悄悄话。
“比你大,比我小,是个妖道。”
“妖?”
“人。活得太久了,跟个妖孽一样,所以叫他妖道。一百多年前,他在档案局就职,不过干了几年他觉得不自在就退出了,之后一直在人间游历。”
“他那个不叫人间游历,叫花天酒地。”白洛放下碗筷,真丝的手绢按按嘴角,“烟花柳巷,风月场所,以前我可没少花钱去赎他。”
“哟,老道,玩得这么花。”褚湛趁机落井下石。
“哪有哪有,没有褚少爷会享受,金碧辉煌十八摸,燕京山庄点天灯,江南会所击鼓传花,天上人间闻香识……”
“那个布阵的秘法,我买!”
褚湛咬牙切齿,老道祸水东引,他引火上身,他要是再不闭嘴他今后这日子别过了!
“看在你我师徒一场。”覃案不知道从哪摸出个计算器,噼里啪啦地一顿按,然后龇牙递给褚湛看数字,“良心价!”
“你良心被狗吃了吧!”
对面,小狐狸问老头子,“闻香识什么?”
话说半截,勾得他心痒痒。此时此刻他单纯的小脑袋瓜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闻香识美人。”白洛拿出金烟斗,已经寻摸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点烟。
饭后“点心”,她不介意浇点油添些柴。
“这些是什么?”
“小孩不适合知道。”褚湛看了眼一脸好奇的两个年轻人,眼刀转向覃安,如果眼刀能伤人,覃案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十八摸,从上摸到下,谁先出声谁输,起反应也算输,输了接受惩罚。”一直安静吃饭的沈修筠给新人们答疑解惑,“点天灯是包场的意思,今晚不管是谁上台,他都包了,全场的酒水消费他也包了。”
卧槽,完了!
哦哟,有戏看!
好……好会玩……
“击鼓传花,我没记错的话,是咬着糖玩接力,只能用嘴接,音乐停在谁那,谁玩大冒险。中途糖掉了或者被吃了,都要玩大冒险。”
“闻香识美人,蒙住眼睛,猜和你接吻的人是谁。”
“褚少爷确实会玩。”
末了,他补上一刀。
“不是说好不翻旧账的吗?”吃完饭回院子,褚湛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一脸菜色。
“我没翻啊,我只是给嘉鑫任荇他们解释每个项目的具体玩法。”
您这和翻了有什么区别!褚湛郁结。
沈修筠有事要交代嘉鑫和任荇,他懂事地从屋外绕去了湖边的阳台。
民宿的房间外都围了一圈阳台,既保证了光照,也保护了客户隐私。
褚湛他们隔壁是覃安,此时阳光明媚,日头正好,他戴着墨镜安逸地躺在遮阳伞下,手边放着果汁和小吃,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手拿蒲扇扇风,嘴上说着风凉话。“哟,被丢出来了啊。来,瞧你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为师赏你一颗糖。”
褚湛接住糖,又丢回去,砸在覃安身上,“你还好意思和我提糖。”
“哎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你年纪轻轻火气不要这么大,伤肝,肝属木……”
“你赶紧闭嘴。”
“我闭嘴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以前荒唐、玩得花。”
“老道,破坏家庭合睦不符合社会核心价值观,你这严重影响人民团结,小心损功德。”
“没事,不打紧,过几天做件善事功德就回来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先打你一顿,说不定老天爷看你被逆徒欺师灭祖的份上可怜你,多给你点功德。”
话听到一半,覃安脸色巨变,墨镜一扯,扇子一丢,坐起来就见褚湛墙都翻得一半了。他哪里还顾得上穿鞋,光起脚丫子就往另一边的围墙跑,边跑边嚎,“白洛,救我!”
褚湛自是没追了,悠闲地靠在墙边,喝着覃安的果汁,吃着他的小吃,然后满意地看着他在白洛的院子里挨揍。
吃饱喝足,他翻回自己的院子有样学样地学着覃安躺在躺椅上休息。睡醒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身后的屋子亮了灯,落地窗拉着窗帘,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景。
年底事情多,可能还在忙。
褚湛伸了个懒腰,挪了挪,按下遮阳伞的开关,头顶的伞自动收拢,他重新躺下,满天星辰中他看到了沈修筠的脸。
他在他身后。
“怎么没和白洛他们出去玩?”
“你在这,我还能去哪?”褚湛见他是魂魄状态,想必是忙完了才把身体的使用权给了小蝴蝶。
“下午生气了?”
“生闷气,算吗?”褚湛实话实说,他下午确实郁闷。
“算。”
“那你赶紧哄我吧。”
褚湛属于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但他没想到沈修筠会亲他,明明是一个不会有真实触感的吻落在额头,他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他躺着,他站着,他们看彼此的脸是反过来的。他望着他的嘴唇,再和他四目相对。
“沈局长,你这样,我要起反应了。”
沈修筠挑眉,戏谑地看着躺椅上插科打诨的人,“那我很好奇当年褚少爷玩十_八_摸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发、毫无反应赢到最后的。”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满门心思都是赢,能忍。”
但凡沈修筠敢像当初那样撩拨他,他立刻把他正法,哪怕是魂魄受损也要!
“当年能忍,现在也能。你继续忍着吧。”
“诶,不是,你这就哄完了?”
褚湛后知后觉。
“你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你再哄哄我。”
“反正饿的不是我。”
沈修筠进屋,褚湛刚提上来的那口气卡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但还是很没骨气地跟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沈修筠一直忙工作,年底事情繁多,他很难脱身。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准备开会。而褚湛跟着他天天窝在房间,出门也是在房间附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囚禁人。
白洛他们都知道褚湛是越到跟前越紧张,恨不得把人揣在怀里。但沈修筠是个大活人,把人放在眼前才是最稳妥,所以他们出去玩也不会问褚湛要不要一起,但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最后是沈修筠先受不了,让褚湛去放松,理由是他时时刻刻在眼前晃荡,害得他跟着一起紧张,影响工作效率。
于是入湖的前夜,老头和覃安受托拽着褚湛去了「有点甜」。
正是酒吧热闹的时候,「有点甜」大部分的位置都空着,覃安说可能因为一醉老板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没什么人。
刚看好位置,老头子收到鬼市上硬货的消息,转头直奔鬼市,覃安被他拽去当司机,毕竟大晚上打车去荒郊野岭不好打。
只有自己一个人,褚湛换了角落的位置,在方休老板的推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一醉·方休」。
酒的度数不高,酒香清新,初闻像初夏雨过天晴的清晨,再次细闻又像是到了秋意最浓时,微风里带着桂花的芬芳,很淡,却也最是好闻。
据方休介绍,这款酒是一醉亲手酿造,以他们的名字命名是为了纪念他们在一起。
“不只是在一起哦,是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一醉端来一盘子的酒放在褚湛的桌上,“帅哥,请你喝酒。我家的酒全部都是我自己酿的,每一款都很好喝。”
每杯酒都压着一张精美的卡片,上面写着酒的名字、度数、材料以及口感。
“初遇、怦然心动、偏爱、暖春、误会、醉生梦死、坦白、相守此生……老板,你家的酒也要来秀恩爱吗?”
“不可以吗?我觉得很好啊,我很喜欢,方休也很喜欢。”一醉从一堆酒杯里找出一杯茶色的酒,放到最前面,“这是新上的酒,特邀你品尝,欢迎给建议。”
褚湛应下,那边来了客人,一醉热情地迎上去,安排座位又仔细介绍,忙完她直奔吧台抱住方休,像是电量用完需要充电
方休毫不避讳地弯腰轻吻她,看着她笑容满面,他亦是扬起嘴角。
褚湛发现方休只有面对一醉笑意才会到达眼底,其他时候他礼貌又疏离,但他又能把握好那个度,不会让人觉得不耐烦。
他对她,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有人坐吗?不介意的话,拼个桌?”
褚湛放下酒杯,抬眼看向来人,是姜也。
自从一醉来了酒吧,酒吧很快就坐满了,外面甚至排起了队。
“请。”
待姜也坐下,褚湛将桌子中的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我以为以上君和老板们的关系应该有专座。”
“人少的时候有,人多就没有。”姜也垂眸扫了眼酒杯下的卡片,“人间富贵,这酒还不错,谢了。”
“醉生梦死是以前一醉和方休分开过很长时间她最难过的时候酿的酒,不是什么好酒,如果不是为了买醉,尽量别喝,容易误事。”
见褚湛伸手,姜也善意提醒。褚湛十分听劝,手腕一转拿了旁边的酒。
“上君每年冬天都来海明吗?”
“嗯,祭奠故友。”
“没想到上君会和人做朋友。”
“这世上你我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倏地,周遭的声音全部变小了,像是一堵隔音墙隔绝了外界的杂音,同时也不让他们的谈话被第三人听到。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沈修筠,我可以修好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