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宁不由得悲从中来,抑制不住眼眶里的眼泪,啪嗒啪嗒如雨点般打落。
医院里哭泣的人那么多,没有人会在意多一个她。
病房门咔哒一下被推开,贺南星从里面走出来,“你好,你……”
陈嘉宁慌忙抬起头,水光盈盈的眼睛望向贺南星,满眼模糊。
她急忙抹掉眼泪,说:“医生,他怎么样?”
贺南星纠结了一会儿,有点想说那个人没有得什么绝症,但看她伤心成这个样子,最后还是作罢。
“没什么事,后背软组织挫伤,休养几天就好了。”贺南星说。
陈嘉宁听完松了口气,喃喃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医生。”
贺南星说:“你跟我去开药吧。”
陈嘉宁点点头,连忙跟上。
贺南星看着她神思不属的模样,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开口问说:“你和病房里那位先生,是恋人吗?”
陈嘉宁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没有,他……他是我老板。”
老板受伤,会哭得那么伤心吗?
贺南星脑子里飞速掠过这个念头,脸上却不显,十分专业地给陈嘉宁开方拿药。
“如果身体有其他的不适症状,记得及时复诊。”
陈嘉宁接过药方,“谢谢医生。”
陈嘉宁离开诊室,绕了一圈去药房拿药,还差点迷路了。
回到病房,陈嘉宁看到孟淮祯还拿着手机在处理什么事情,无奈地说:“孟总,工作又不会跑。”
孟淮祯抬眼看她,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机,“好。”
陈嘉宁把药拿给孟淮祯,“这是医生开的擦伤药,医生说是软组织挫伤,最近你还是在家休养比较好。”
“就这一点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陈嘉宁不赞同地说:“不要把这个当成小伤不在意,不管怎样身体都受到损伤了,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公司又不是没了你不转。”陈嘉宁小声嘀咕说。
孟淮祯想笑,“如果公司真的不是没了我不转,那我就应该退位让贤了。”
陈嘉宁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孟淮祯缴械投降,“好,我听你的,休息一段时间。”
陈嘉宁耳根一下子就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是,”孟淮祯说:“我希望你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多停留,片刻也好。”
陈嘉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孟淮祯的话,即使孟淮祯说得如此直白,她潜意识里依旧不敢相信,一个如此耀眼的、年轻有为的青年,会看得上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小透明。
“我送你回去吧。”陈嘉宁伸出尾指,轻轻勾住了孟淮祯的指尖。
陈嘉宁另一只手负在背后扣着手指,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敢直视孟淮祯的眼睛。
她心脏砰砰直跳,征服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男人带来的巨大满足感淹没了角落里一点点愧疚,让陈嘉宁不由得伸出了试探的触角。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错觉,像吊在饥饿旅人面前的一块面包。
一个并不真切的机会,对孟淮祯而言却甘之如饴。
他弯了弯眉眼,慢慢地说:“好。”
试探也没关系,犹豫也没关系,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不会放手。
陈嘉宁打车和孟淮祯一起回了景悦天府。
虽然是对门,但陈嘉宁还是第一次踏进孟淮祯的房子。
房子里的装修和陈嘉宁现在住的那一套简直是一模一样,除了镜像之外,她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陈嘉宁微愣,将孟淮祯扶到沙发上坐下。
孟淮祯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当时是请设计师一起设计装修的。”
哪个设计师会设计两套一模一样的房子,给自己砸招牌啊?
陈嘉宁心里嘀咕着,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故作深沉地说:“哦,你只给他发了一半设计费吧。”
孟淮祯顺着她的话嗯了声,“给双份太浪费了。”
陈嘉宁眼睛往旁边瞥,翻出从医院拿的药,说:“这些都是医生开的药,你要按时擦,才能好得快一点。”
孟淮祯没有反驳,从陈嘉宁手里拿过药膏,沉吟片刻,说:“伤在后背,我自己够不着。”
陈嘉宁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脸差点烧起来,镇定地说:“那我帮你把田秘书叫过来吧。”
“田秘书还在警局处理汪宇的事情,恐怕走不开。”
陈嘉宁突然想起来汪宇那个狰狞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后怕。
“汪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嘉宁不懂,他被降职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凭什么怪到她头上来?
孟淮祯神色淡淡,“他被分配到分公司之后,就一直郁郁不满,也无心工作,旷工好几天,被主管开除了。”
虽然被孟淮祯云淡风轻地带过了,但实际上,汪宇在分公司做的不止这些。
像汪宇这样被捧惯了的白领,从项目总监降级到普通员工,心里的落差感本就难以接受,更何况,下面的人谁不是看上面的脸色做事,对汪宇越发不待见。
孟淮祯深知兔子急了都咬人的道理,汪宇身上背着贷款,只要他的工资能够cover八成贷款,即使对工作不满,也会继续干下去,每天疲于赚钱的他就没有力气来找陈嘉宁的麻烦。
然而,底下的人好心办了坏事,直接开除了汪宇,导致汪宇狗急跳墙,曝光了陈嘉宁和段君晏的绯闻,把陈嘉宁一瞬间置于险地。
陈嘉宁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汪宇是对她心存不满,伺机报复,又想起前段时间张芸芸对她的警告,越是肯定这件事情是汪宇报复她的手段。
“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你不用怕。”孟淮祯安抚她说。
陈嘉宁点了点头,她很相信孟淮祯的能力,汪宇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所以,现在可以帮我上药了吗?”
陈嘉宁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被孟淮祯这样突然带回来了,她揉了一把微红的耳垂,蓦地从孟淮祯手里抽出药膏。
“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