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把全家搜刮了一遍,把能带的礼盒都带上了。
“行贿啊?”外婆一针见血。
“我这是孝顺!”沈景反驳,可是她看到外婆又改了主意,决定坦白,“外婆,我需要您的帮助,要不然我就没办法做大做强了!”
“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说服二外公,让村长帮我宣传推广!”
“你这是把算盘都打到你二外公身上了?”外婆一脸不可置信。
“这话说的,我这是合理运用资源,这还是我大舅教我的呢!”
“那我试试?”
“不,必须成功!”
沈景拿着大包小包到二外公家的时候,二外公正在切肉,看大家都来了,停下来招呼。
“都坐下啊,小景你来帮我端汤!”
“好的,二外公!”沈景今天特别积极。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图,只有二外公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二外公,自从我回家,没少在你们家蹭吃蹭喝,今天我就以汤代酒,敬你一碗!”沈景说着端起碗就喝,一口汤刚到嘴里就吐了出来,舌头瞬间被烫麻了。
“小心点!”二外公提醒。
孙蔓庭拽了拽沈景的衣角,提醒她:“过了。”
“什么?”沈景没听懂。
“演过了,你这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
“是吗?”
孙蔓庭白了沈景一眼,去给二外公碗里加了点肉,“二外公,多吃点肉,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你这也没比我好多少吧?沈景看着孙蔓庭谄媚的样子,默默闭上了眼睛,没眼看啊,没眼看!
“你们俩今天是怎么了?”二外公打量着沈景和孙蔓庭。
“什么怎么了?”沈景身子直接坐直了,阿谀奉承的事情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的。
沈景决定先吃东西,那么好喝的羊肉汤,要专心品尝。
“你觉得小景这一年干得这么样?”一直沉默的外婆突然问二外公。
“说实话,我一开始就觉得她是在胡闹,什么绿植,那集市上不也有卖的。”二外公转头看了看沈景,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她还真能干成,我虽然不懂她们那个叫什么P的,不过我看着她们干得起劲,我心里也跟着高兴。”
沈景被夸了,心里开心,朝着孙蔓庭眨了眨眼,算是和原始股东之间的惺惺相惜,可孙蔓庭只顾低头喝汤,看都没看她一眼。
“说是回来创业,可是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你说她创业去哪不行,非要来我这?这用老话说,一个外姓人,在这个村子里谁愿意帮你?小景她难得很呢!”
外婆放下筷子,说得眼睛都红了,二外公赶紧接话,“嫂子,我知道的,我也听过这闲话,说哪有外孙在外婆家赖着不走的。”
“哎!她就是好强,什么都不告诉我,别看她整天风风火火的,其实手里的钱都投进去了。”
“是难啊,要是那么容易,村子里的年轻人怎么都往城里跑?”
听着外婆替自己抱屈,沈景一时没明白这是纯粹的聊天还是策略,就在沈景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就听绍明珠在旁边说:“是啊,沈景之前在上海的时候身体就不好,现在自己创业就更累了,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沈景不可置信地看着绍明珠,外婆哭惨就算了,你这是打算直接把我送走?
“我倒也没那么难,哎呀,创业哪有不难的!”
“你看你看,还在这逞能呢,要是有需要二外公的地方,就告诉我。”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沈景心中窃喜,可刚想开口就被外婆堵住了。
“总不能有点困难就找靠山,虽然我们都是一家人,可还是要靠自己的。”
“嫂子,你都说了是一家人了,还跟我见外?”
“行,小景啊,你二外公都这么说了,你以后就别客气了。”外婆微笑着拿起筷子,“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沈景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很明显孙蔓庭也够呛。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沈景,又默默低头喝汤。
这吃的不是饭,都是心眼子,沈景从二外公家刚出来就拉着外婆问:“为什么刚刚不提村长的事情?”
“你总要铺垫一下,别让你二外公觉得你是有求于他才去他家吃饭!”
“外婆,你要是读书识字,那可不得了了!”孙蔓庭竖起大拇指。
绍明珠也没闲着,接力孙蔓庭拍马屁,“外婆要是读书识字,我们几个充其量也就能给你当个员工。”
“哎呦,你们这几个孩子,给我灌迷魂汤!”
外婆被哄得哈哈大笑,几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路走回家。
可是沈景还是不明白要什么时候跟二外公提这件事情,而且她总觉得难为情,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可他们总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沈景只能等外婆的下一步指示。
当天下午,外婆就去村口找人聊天了,往常她是很少去的,沈景忙着处理网店的订单,也没空管她做什么,一直到傍晚从绿植工坊算账回来,沈景才顺路把外婆带回来。
“聊什么了?那么开心?”沈景回到家问外婆。
“哈哈哈,问徐灏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们不是说快结婚了吗?怎么现在又问你?”
“这不是找我求证嘛!”外婆洗菜准备做饭,绝口不提村委会的事情。
“外婆。”沈景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找你二外公帮忙?”外婆点火倒油,转过头说:“别急,这两天你二外公会主动来找你的。”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外婆说完把沈景往外推,“厨房油烟大,你快出去!”
沈景恍恍惚惚地走到院子里坐下,只有她一个人。
孙蔓庭下班了,绍明珠在直播,她凭借自己不要脸的优良品质为村子里的小狗小猫都做了一件衣服,现在冲劲正足,根本没时间来安慰她这颗脆弱的心。
沈景只能独坐凉亭,哀婉叹息,“到底有没有人来关心关心我!”
“关心你的那个人被你赶走了,现在在这说什么?”外婆做好晚饭趴在窗台上堵沈景的话,“喊明珠吃饭,年纪轻轻的,一天天唉声叹气!”
沈景不敢反驳,她扭扭捏捏站起来去棚里喊绍明珠,看到她扭着屁股裁布料,终于懂了外婆骂自己的原因。
谁都喜欢看活泼可爱、朝气蓬勃的人。
“吃饭了!”沈景在门口喊。
“来了!来了!”绍明珠大嗓门应着。
当天晚上沈景又没睡好,翻来覆去,手机拿起又放下,窸窸窣窣的声响,把绍明珠也吵醒了。
“干嘛?又在想徐灏?”
“绍明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就是为了和景区合作的事情!至于吗?就算不合作,现在不也干得挺好的吗?”绍明珠睡不着,干脆半躺在床上,和沈景聊了起来。
“怎么不至于,我也是有野心的好吗!”
“那你回家的初心呢?”绍明珠突然问。
沈景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以前坐在办公室里,想要辞职的时候常常问自己的初心,上学的初心是什么?选择这个行业的初心是什么?来上海的初心是什么?她心里有千万个答案,那时候初心和现状是相悖的,她迫切渴望离开那个工位,去晒晒太阳,去看看花开,可当她真的回家创业,可以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的时候,她的想法又变了!
只有远离初心的时候,才会渴望接近初心!
沈景靠在墙上,看着绍明珠苦笑了一声,“贪得无厌,这是人性,我自然不能免俗!”
“所以,远离城市也没能让你放松生活吗?”
“怎么放松?你能放松吗?”沈景反问。
“我们就是辛苦的命,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绍明珠仰着头看天花板,随即低下头靠在了沈景肩膀上,“可是沈景,如果我们没办法真正停下来,那就卸下一些东西,让自己轻松上路。”
“比如呢?”
“比如你脖子上的那道疤!”
沈景下意识去摸那道手术留下的疤痕,每次照镜子她都会去摸一摸,那道疤痕越来越浅,可是在她心里却没有变淡过。
每次沈景想向徐灏走近一步的时候,这道疤痕就在她心里加重一次,她又怎么能说卸下就卸下。
“这道疤是客观存在的,我不能视而不见。”沈景把头撇向一边。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它藏在心里,任由它膨胀发酵,直到你承受不住,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
“沈景,你低估了自己对徐灏的感情!”绍明珠欲言又止,可还是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人多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看向徐灏,每次跟我说起徐灏你都是笑着的,徐灏不在的时候你会经常坐在棚里发呆,可是徐灏在的时候你就不会……”
“怎么可能?”沈景赶紧打断绍明珠的话,这么明显吗?
“喜欢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就算心藏住了,眼睛也藏不住!”
绍明珠说完躺下睡了,留下沈景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
她打开手机,上面和徐灏的聊天记录还留在去接他吃火锅那天,再打开他的其他社交账号,这么多天都没有更新消息。
沈景想给徐灏发条消息问他睡觉了吗,可是一看时间已经凌晨1点了,只能放下手机躺下。
沈景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绍明珠已经不在床上了,孙蔓庭在院子里咋咋呼呼,说圣诞节快到了,要装饰院子。
沈景推开房间的窗户,一股凉气瞬间涌进来,冻得她赶紧关上。
她现在没有心情管什么圣诞节,再说了,一提到圣诞节她就想起那天吃火锅的时候徐灏的反应,就更没心情了。
沈景洗漱好吃过早饭,一直盯着去往二外公家的那条路,要不直接找二外公说清楚吧?要不再去找找村长吧?再后来觉得无聊,干脆拿起一袋瓜子嗑了起来。
一直嗑到舌头疼,沈景也没下定决心要怎么做。
到傍晚的时候,沈景依旧坐在门口出神。
孙蔓庭来来回回走,以为沈景着魔了,挥着手问她:“美女,想算感情还是事业?”
“事业!”沈景缓缓抬起头,伸出手掌。
“要不还是算算感情吧?”
“就算事业!”
“事业马上有转机!”
“为什么?”沈景突然活了过来。
“二外公朝这边来了!”
沈景瞬间又泄了气,“这算什么?说不定他就是经过!”
“小景,你去村委会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二外公气势汹汹地质问。
“二外公你怎么知道了?”沈景装无辜。
“我刚刚在村口站了一会儿,就听到村子里的人说你被村长轰出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轰出来了,沈景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即二外公又说:“他们还说,一个外姓人还想在我们村翻天吗?你听听这什么话?”
“那个,二外公你也别生气,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嘛!”
“不行,这事我必须管!”
“怎么管?”
“你就别操心了,等我消息!”
看着二外公气冲冲地走了,沈景心里乐开了花,外婆说得果然没错。
她冲进院子里,冲着屋子里大喊:“外婆!”
“干什么?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