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耶律景负手而立,身影笼罩在昏暗的火光下。他目光阴沉,听着营帐外传来的鞭声。每一声,都仿佛狠狠抽在他的心上。
士兵们看着耶律芷月的背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却硬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芷月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倔强,嘴唇紧抿,不发出一丝声音。
“公主,求您跟大王告个饶吧。”一名士兵心中不忍、低声劝到。
芷月缓缓抬起头,目光像深夜的孤星,“我是公主,我的尊严不允许我低头。”
鞭声依旧响着,而营帐内,耶律景的拳头逐渐攥紧,脸色却变得复杂。他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的一幅卷轴上,手指颤抖地解开绢布,将画像展开。
那是他的故去皇后,也是芷月的母亲——图雅。
画中的女子与芷月有七分相似,温婉端庄,眉目含笑,仿佛凝聚了草原的辽阔和柔美。
耶律景的思绪被拉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图雅的夏天。那时,他还是一名年轻的王子,意气风发,带着军队巡视北境。当他策马经过一片草原湖畔时,意外地遇到了一个正在采摘野花的女子。
她穿着简单的蓝色长裙,手中提着一个竹篮,抬头时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那一刻,耶律景竟有些愣神。他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女子,仿佛草原的风也因她而停驻。
“你是何人?”他下马走近,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和警惕。
女子却并未害怕,反而莞尔一笑,抬起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我的名字是图雅。”
他们的初遇平淡无奇,却在耶律景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没有想到,几个月后,他再次见到图雅时,是在北境贵族的一场宴会上。原来,她是北境一位贵族的掌上明珠。
宴会后的日子里,耶律景多次与图雅相伴。他渐渐被她的聪慧和独特的温柔吸引。
后来,耶律景正式向图雅的家族提亲,两人最终成婚。图雅虽尽心辅佐耶律景,但有时望向远方的目光中,总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芷月的降生是耶律景生命中最欢喜的时刻。他为这个女儿取名“芷月”,希望她如同草原的花香与明月般美丽。
孩提时的芷月总喜欢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在草原上嬉戏。耶律景忙于政务时,图雅便会抱着女儿,在帐篷里给她唱草原的歌谣。那时的日子简单而幸福。
有一晚,耶律景回到帐篷,看到图雅抱着熟睡的芷月,轻轻哼唱着。他不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满足。他曾以为,这种平静而温暖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图雅在芷月八岁时因病去世,那是耶律景心中永远的痛。他记得图雅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好好照顾芷月……她是我们的希望。”
那之后,耶律景变得更加冷酷和严厉。他用铁血手段征战草原,也以同样的方式教育芷月。他无法容忍芷月有一丝懦弱,因为他知道,草原的公主必须如同狼一般强大,才能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生存。
耶律景将画卷缓缓合上,眼角滑落了一滴泪。他望向帐外,听着打在芷月身上的鞭声渐渐停息,却并未起身。
“图雅……”他低声喃喃,“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得不惩罚我们的女儿,我希望你在天上能够原谅我。”
营帐外,芷月已经被士兵搀扶着起身,伤口虽然深,可她的眼中依旧带着倔强的光芒。她望着父亲所在的帐篷,脸上没有一丝怨怼,反而闪过复杂的情绪。
“父亲,他是为了北境。”她低声对自己说,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滑落。
当夜色笼罩草原时,耶律景坐在帐中,久久未眠。他握着图雅的画卷,目光落在烛光下微微晃动的影子上。
这一夜,他没有再去训斥芷月,但内心却被过往的记忆折磨得无法安眠。窗外的风似乎也带着图雅的呢喃,轻声问他:“我们的芷月,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北境继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