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岭和楚双栖两人同时抬头看去，一个穿着西装，看上去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就站在他们面前。
应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方才的好心情似乎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应董，好巧。”
虽然应岭嘴边又挂起了笑容，但是楚双栖能看得出来，他此时的笑意不达眼底。
应董？应岭他父亲？
应岭刚刚打完招呼，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便走了上来，挽住了应望天的手臂。
“你也不等等人家~”
女生的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年纪似乎不大。
楚双栖花了不到0.1秒的时间就猜出了，应望天跟这个姑娘关系不一般。
没听过应夫人最近有去整容的传闻，那便是小情人了？
女生的手挽上应望天的手臂时，他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
应岭看都没看那个女生一眼，只是神色淡漠地说道：“既然和别人一起来的，那便回自己位置好好吃饭吧。”
应望天立刻就明白了应岭的意思，他将小女生支走，而后继续开口：“带着女朋友来的，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
楚双栖原本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刚刚拿起杯子，就听见应望天的这句话。
此时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继续喝水还是放下杯子跟应望天打招呼？
“她你认识的，我之前的助理楚双栖。”
应岭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楚双栖继续喝水，想干嘛干嘛，不用管旁边的人。
楚双栖抬眸看了一眼应望天，随即选择听应岭的。
“阿岭，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其实一般时候说这种话，便是希望在场的第三个人回避一下，楚双栖也听出来了。
但是还没等她起身，应岭就率先按住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走吧。”
应望天有点错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应岭站在他身边，侧头看向他：“等什么？”
他才堪堪反应过来，随即跟在应岭身边一起往旁边走去。
应望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楚双栖一眼，他有点低估这个姑娘在应岭心中的地位了。
“想说什么？”
两人站在一个没人的落地窗边，身高相仿，只是应岭要偏瘦一点。
应岭没有看着应望天，而是选择低头看着窗外闪烁的车灯。
“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应望天说这话时还有点扭捏，毕竟在他的人生中，他需要服软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己的父母外，基本就没有别人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需要对自己的儿子低三下四。
可是没办法，现在应氏由应岭做主，虽然自己有股份，但是股东们会听谁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嗯？”
“我想跟你妈离婚。”
如果是小时候的应岭听见这句话可能会觉得很愤怒，但是现在的他听见时，只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想法。
“这关我什么事？”
应岭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里尽是轻蔑。
“还是说，你跟她离婚是想娶你带来的那个女人？”
餐厅禁烟，应岭将香烟从口袋里拿出之后才想起，于是又放了回去。
应望天被说中了心事，眼神带了几分闪躲。
应岭冷冷一笑，他这辈子的爱情可真多啊。
“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用百分之五的股份跟你换这个条件！”
应望天真的是割肉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带来的收益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只要能跟刘诗情离婚，这个代价是可以承受的。
应岭转过身，与应望天面对面，脸上还带着不解。
“我很好奇，既然你与刘女士一点感情也没有，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会生下我？”
应望天双手交叉握着，大拇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对应岭说出实话。
最终，他觉得隐瞒也没什么必要，毕竟应岭已经这么大了，应当是可以理解自己的。
“其实我跟你妈的婚姻，是你爷爷一手促成的。”
“那时候应氏遇到一个不小的资金问题，所以他便想到了联姻，让刘氏来帮应氏一把。”
“那时候的刘氏还是我岳父做主，在海城也颇有声誉。”
“而我那时其实不愿，我有自己的女朋友，我想娶她。”
“只不过我实在拧不过你爷爷，所以我便和我女朋友分了手，娶了刘诗情。”
“至于生下你，也是你奶奶在世时唯一的愿望。”
应岭其实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是听到应望天真的说出口时，还是不由得觉得可笑。
“所以你现在，是找到你的真爱了？”
应望天没听出应岭语气里的嘲讽，他看向自己定的位置，那个女生正举着手机拍照，表情十分鲜活可爱。
“她很像她。”
人老了果然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啊，甚至是幻想。
“行，我之后会通知你。”
应岭利落地转身，不想再看见应望天这张脸。
等应岭落座的时候，菜早已上齐了，只是楚双栖还没开始动筷。
“抱歉，刚才忘记说，你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
应岭抱歉道。
楚双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快吃饭吧。”
楚双栖给应岭夹了一块肉，随即自己便开始吃起来。
还是有点饿的，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应岭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楚双栖，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犹豫。
他的家庭，曾经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事，但现在，楚双栖的表现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你想说的话你自己会告诉我的，你不想说的话我问也没用。”
楚双栖嘴里塞了肉，说起话来还有点含糊不清。
不过应岭也理解了她的意思，于是点点头，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
*
回到香江苑之后，应岭罕见地没有说要回老宅，而是跟着楚双栖上了楼。
“要不要我陪你喝杯酒？”
楚双栖看得出应岭的心情并不好，在见了他那个父亲之后。
于是乎，她便主动地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酒杯，摆在应岭的面前。
应岭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随即答应了下来。
两人带着酒，坐在阳台的两个摇椅上，静静地听风吹过的声音。
等到酒喝掉半瓶之后，应岭才开口，语气很轻，似乎想让说的话全都随风飘散。
“我爸和我妈，他们两个人是商业联姻。”
“他刚刚告诉我，连我的出生，也不是他的本意。”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一直不敢跟你说。”
听到这里楚双栖有点疑惑，不敢跟自己说的原因是什么？
她也就问了出口。
应岭张了张嘴，喝了一口酒之后，才鼓起勇气开口解释。
“我怕你会觉得我的家庭不好，也觉得我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楚双栖能理解应岭的想法，但是跟他相处这么久，自己早就已经了解他，知道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听起你说起你父母的时候，我便多多少少了解到，你的家庭应该是幸福的，父母是宠爱你的......”
“对比之下，我真的很怕我的家庭会让你觉得我，不可靠。”
听到应岭的语气如此可怜时，楚双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她起身坐到应岭的腿上，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
“应岭，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因此自卑什么。”
“你很好，很可靠，是值得被喜欢的。”
“他们的事情是他们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影响到我怎么看你，你明白吗？”
应岭没说话，只是眼泪滑进楚双栖的锁骨窝里。
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润，楚双栖也很诧异。
这似乎，是应岭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
原来无论看起来多么坚强的人，终归有自己的脆弱。
在楚双栖怀里留完眼泪之后，应岭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丢人。
于是乎便更不想从楚双栖怀里离开，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糗状。
楚双栖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应岭的变化，因为他搂住自己腰的手又紧了点。
“好了，快松手，我要去洗澡了。”
楚双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提醒道。
“不要，好久没抱过你了。”
应岭沙哑又沉闷的声音让楚双栖有点心软，于是便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周围的风景。
自从楚双栖住回香江苑之后，阳台便多了许多不一样的植物。
现在天气还冷，所以许多都是光秃秃的。
不过这样子总归比空荡荡的一片要好，楚双栖心想。
“应岭，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那一晚，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只会是不逾矩的上下级关系。”
楚双栖这句话一说出口，应岭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他抬起头，语气有点慌乱。
“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这两年跟我在一起？”
楚双栖一听就知道应岭肯定想多了，她用力地捏了捏应岭的脸，没好气道：“你的小脑瓜在想些什么？”
“在想用什么手段才能让你不离开我。”
应岭靠在楚双栖的胸口处，略带委屈地说道。
楚双栖的心跳在加速，应岭诧异地抬头，便感受到落在自己唇上的一吻。
“不用任何手段，我早就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