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呀然一惊。辛佳伦大叫道:“这贼恁地胆大,又来行凶!前番饶你走了,今个决不放过!”那人急望房外奔走,佳伦大步赶过,截住厮杀。冯华与嫣红吃这一吓,动旦不得。两个狠斗二十合,却因房内狭窄,那人施展不开手段,被佳伦逼得紧。正要破窗而出时,被佳伦大腿砍了一刀,撞在墙上。又听得门外声响,却是谢德伟领众公人赶来。那人自知不妙,发起狠来,不来同佳伦拼命,反飞身去杀冯华。佳伦大惊,忙举刀相拦,不料却慢了,被他一刀早劈在冯华面门上。却也巧,佳伦那把刀亦割过那人的小腹,同着冯华死做一处。
谢德伟入内来,见死了两个,摇首叹气不已。分付公人将灯来照,揭去那人脸上所蒙面巾,竟是那个赵都头。时杨知府闻说有贼,急赶来看时,亦吃了一惊,即大骂道:“不想贼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恨本府瞎了眼,一力抬举他做个都头!”众人都道:“亏得谢孔目所想周到,不然如何知是赵都头所为?”知府见说,暗暗失色,乃问道:“谢孔目怎地便知那贼是这厮?”德伟遂道:“为是赵都头前去捉拿冯华回庄,他方才上厅来,却不待我们审问,亦不申辩,直直便招了,好不奇怪。更据他言,乃是梁山泊的头目要这对宝灯。如今燕国公张经略奉旨征讨,把梁山围的水泄不通,甚么人能勾下得山来,又要这宝灯何用?正是两下不相合。故小人又细细寻思,那夜这贼被辛义士赶上坡去,便再无踪迹,把守公人却无一个觉察的。天明又见上面早挖下坑来存赃,犯人以定熟知此间地理。惟此两件事,皆与赵都头有干系,故而疑他。他是官府中人,行事方便,恐杀人灭口,才请辛义士埋伏在此,专待他来,正是有备无患。孰想天教成功。”杨知府听罢,称赞道:“不枉你叫做铁判官。”当下别过庄上众人,都回到衙中。因赵都头、冯华俱丧,只带过嫣红,读了招状文案,直配沧州。正是:
秋毫洞彻自剖冤,点破清白正玄元。
地煞天明双效力,蓬莱阁下有先缘。
且说这一桩公案已了,辛佳伦自领赏罢,却看谢德伟愁眉不展,私下相问道:“谢孔目别有心事?”谢德伟叹道:“是了。”环视四下无人,谓佳伦道:“实不相瞒,犯人虽是赵都头共冯华两个,正犯只恐尚还有他人。”佳伦大惊,忙问见解。德伟复道:“好汉来此间不久,不知这里情形。那赵都头本是知府的心腹,为人虽桀骜,却不贪钱财。他使冯华去盗龙凤灯做甚?且有一事我未与知府明言,便是打听得,这赵都头与冯华原是相熟的。”佳伦捉摸良久,翻省道:“依着孔目意思,当是知府欲求齐家宝灯,却使赵都头联络冯华,就中取事?”德伟点首道:“不错,冯华这般爽利,必是赵都头去捉他时,许他只顾招供,可保无碍。你不见知府审讯时,一问如何害了齐小姐,二问龙灯所藏处,却不先问谁人指使的?”佳伦道:“我早观那厮,相貌上便决非良善。想来这滥官亦不曾料得冯华失手伤了齐小姐。”
二人嗟叹了一回,谢德伟又说道:“想来冯华所言,欲图表叔家业一事却是不假。他们彼此勾结,各取所求。如今吃我们破了阴谋,又送了赵都头的性命,知府必然深恨于我。”辛佳伦便道:“无妨,放着我擎天龙在此,他待将你怎地?”谢德伟道:“今番不是好汉相助,险被他们瞒过了。你既是过路的,在此已担阁数日,如何肯再烦扰?”佳伦笑道:“我等行走江湖之人,单讲一个‘义’字,这个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孔目无须烦恼。”以此同谢德伟结交,暂留于应天府。
不想那杨知府因贪宝灯不得,果然怨恨谢德伟、辛佳伦二人坏了他的好事。也是天数注定,次后那戒治坊林悬河,同着许滇事发,两个原就与杨志豪久有来往,只要他害了马玥三女的性命。谢德伟因不肯成全,一力相护。新仇旧恨,恼犯了杨知府,竟不顾王法,把谢德伟下在狱中。时辛佳伦闻知,心下大怒,就要去杀那滥官。不是辛佳伦这一去,有分教:
南京狱中,再添一个无辜;马陵泊上,又聚数员罡煞。
直教:
城前征尘起,市曹污血流。
此一回暂书至此,且看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