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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一边切着盘子里的羊排,一边想,如果再配上黑头纱和眼泪,这场晚宴就更像场追悼会了。
“你们有魁地奇吗?在德姆斯特朗?”德拉科突然问道,明显是想找个安全的话题。
莉拉耸耸肩。
“有,但我更喜欢看。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训练经常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中进行,一不小心就会把舌头冻在牙齿上。有一次,一个守门员的眉毛结了冰,看起来像是白色的毛毛虫爬在他脸上。”
德拉科这次真的笑了,一个短暂但真实的笑容,就像冬日阳光的一瞥。
“我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他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骄傲,仿佛在说自己刚被选为魔法部长,“去年入队的。”
“真令人印象深刻,”莉拉漫不经心地说,“找球手是最难的位置。需要敏锐的眼光和快速的反应。”
德拉科看起来有些惊讶,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赞美,尤其是来自一个似乎将讽刺作为第二语言的人。
他张嘴想回应,但卢修斯打断了他。
“当然,如果你进入霍格沃茨,我假设你会被分到斯莱特林,考虑到你的——血统。”卢修斯说,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强调最后一个词,就像它有某种特殊的含义。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紧张感,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想分院帽会做出决定,”莉拉平静地说,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南瓜汁,“不过我确实有种感觉,它会把我放在最能制造麻烦的地方。毕竟,这似乎是我的特长。”
德拉科的眼睛闪烁着,好像在说那绝对是斯莱特”,但他只是喝了一口水,没有发表评论。
晚餐在一种奇怪的紧张气氛中继续进行。
莉拉能感觉到卢修斯的不安,纳西莎的担忧,以及德拉科——他似乎被她的存在所吸引,却又试图掩饰这一点,就像一个不想承认自己对一本书感兴趣的傲慢读者。
真有趣,他在好奇和厌恶之间摇摆。她想,他可能从来没见过像我这样的莱斯特兰奇——不完全符合纯血统的模板,却又无法简单归类。
就在甜点端上来时——一种精致的法式巧克力慕斯,点缀着覆盆子和薄荷叶——莉拉决定打破沉默。
“所以,马尔福先生,”她转向卢修斯,语气礼貌但直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同意收留我。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出于对家族责任的热爱。”
卢修斯慢慢放下了甜点勺,声音平静。
“观察力敏锐,莱斯特兰奇小姐,看来德姆斯特朗至少教会了你看穿表象。”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纳西莎,仿佛在权衡如何回答。
“有时,家族关系确实超越了个人喜好。而有时,特定的...请求不能被轻易拒绝,即使我们希望如此。”
莉拉平静地说,嘴角微微上扬,“我理解了,非常感谢你的...勉强接纳。”
卢修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被平淡的面具取代。
“不用感谢。无论如何,你的停留只是暂时的。”
德拉科插话,似乎想缓解紧张的气氛,“说到这个,如果你需要了解霍格沃茨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基本信息。”
他的声音刻意保持着漠不关心的调子。
“毕竟,我们不希望你在第一天就迷路,或者更糟——和错误的人交朋友。”
“哦?什么样的人算是‘错误的’呢?”
德拉科立刻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厌恶,仿佛这个名字让他牙痛,“哈利·波特和他那些可悲的跟班——韦斯莱家的穷鬼和那个万事通格兰杰。”
莉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听起来你对他们有很深的了解,既然你这么熟悉他们,我一定要去认识一下。也许我们可以组织一次双方会面?”
德拉科的脸涨红了,像是被人施了一个不太成功的变色咒。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几乎是怒吼道,然后意识到父母正在看着,降低了声音,“我是说他们是霍格沃茨最糟糕的一群人。波特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英雄,格兰杰是个无法忍受的书呆子,而韦斯莱——”
他停下来,瞥了一眼父亲,谨慎地选择措辞。
“——总之,他们不是适合一个莱斯特兰奇交往的人。”
“我会记住的,堂弟,不过我一向有自己判断人的标准。”莉拉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什么标准?”德拉科问道,声音中带着真正的好奇,仿佛她刚刚提到了一种闻所未闻的魔法理论。
莉拉对他微微一笑,这次是真诚的。
“能让我感兴趣的人通常具备三个特质:足够的智慧来跟上我的思路,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我的坏脾气,以及——最重要的——”
她俯身向前,声音降低,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不把自己太当回事。”
德拉科似乎被这个回答噎住了。
莉拉注意到,当他不摆出那副傲慢姿态时,他其实长得相当英俊——苍白的肤色、尖锐的轮廓和那双灰色的眼睛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贵族美感,像一幅精心绘制的肖像画。
可惜他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包裹在马尔福式的傲慢中,那种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个便秘的小老头。
晚餐结束后,卢修斯匆匆离开,声称有重要事务需要处理,很可能是想逃离这场令人不适的家庭聚会。
纳西莎礼貌地询问莉拉是否需要什么,然后也优雅地撤退,留下莉拉和德拉科两人在餐厅,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就像两只正在评估对方危险程度的猫科动物。
德拉科最终打破沉默,故作随意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最后一块慕斯,“所以,你真的把一个学生送进了医院?”
莉拉挑起眉毛,有些惊讶于他的直接。“消息传得真快。谁告诉你的?你父亲?”
“他提到你在德姆斯特朗制造了麻烦。”德拉科含糊地说,明显在等待更多细节。
“那是种说法,”莉拉承认,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至少部分满足,“另一种说法是,一个叫彼得罗夫的白痴决定测试我的耐心极限,而我向他展示了为什么这是个坏主意。”
德拉科看起来既警惕又着迷,就像一个发现了危险但迷人的魔法生物的学生。
“你用了什么咒语?黑魔法?”
“不是咒语,”莉拉轻声说,回忆起那一刻的失控和随之而来的恐惧,“只是——魔法。有时候,当我真的生气时,魔法会以自己的方式回应。”
她没有提及彼得罗夫被无形力量抛到空中,或者他的骨头是如何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断裂的。有些事情最好留在黑暗中,尤其是当你不确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时候。
德拉科的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一种莉拉从未在马尔福脸上见过的表情——真诚的敬畏。
“无杖魔法?在你这个年龄?那很罕见。”
“也很危险,”莉拉补充道,声音比她预想的更为严肃
“尤其是当你无法完全控制它的时候。想象一下,因为有人说了让你生气的话,突然间房间里的所有玻璃都爆炸了。不太适合社交场合,是不是?”
德拉科短促地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所以那就是你被开除的原因?因为你无法控制自己的魔力?”
莉拉耸耸肩,“部分原因吧。还有就是,彼得罗夫的父亲碰巧是德姆斯特朗最大的捐赠者之一。显然,把这样的人的儿子送进医院不太符合‘学生行为准则’。”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在重新评估她,将她从奇怪的莱斯特兰奇远亲重新分类为——潜在有趣的人。
“霍格沃茨也有这样的人,认为他们因为父母的地位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像你?”莉拉调皮地问,但语气中没有真正的恶意。
德拉科的脸再次涨红,但这次他没有生气,而是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我不需要父亲的地位来证明自己。我自己就很优秀。”
莉拉忍不住笑了。“至少你不缺自信,堂弟。”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不那么尴尬了。
“我该回房间了,”莉拉最终说道,站起身来,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谢谢...呃,晚餐。”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似乎在与自己的骄傲作斗争,然后清了清嗓子,故意避开莉拉的目光。
他突然宣布,声音比必要的音量高了几分,“明天,我会带你参观庄园的一些区域。毕竟,不能让你到处乱逛,把自己锁在父亲的收藏室里或类似的地方。”
莉拉忍不住微笑。这听起来不像是提议,而更像是不情愿的义务,仿佛他在执行某种令人痛苦的家族任务。
“哦?”她故意拖长声调,“马尔福家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德拉科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别的什么。“不用谢我,”他干巴巴地说,“只是尽我作为主人的责任,确保客人不会…迷路。”
莉拉微笑着说,“当然,我肯定会乖乖跟着你,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德拉科的表情介于恼怒和好笑之间,但他迅速恢复了那种刻意的冷漠。
“明天早餐后,”他简短地说,“不要迟到。马尔福不喜欢等人。”
“幸运的是,”莉拉回敬道,已经走向门口,“莱斯特兰奇也不喜欢被催促。晚安,德拉科。”
当她经过德拉科身边时,她注意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别过脸去,好像被抓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