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祈安浑不在意：“他想做什么？”目光过于干净不掺杂一丝怀疑，令应天承再次失语。
他握紧手里的茶杯，道：“他想亲我。”
洛祈安：“？”
他脸皮抽了抽，道：“看不出来，这狐狸还玩的挺花，什么损招都想得出来。”
“因为是你，我让他靠近了。”应天承继续道。
“你没事就行，别管那狐狸……”洛祈安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这个靠近是什么意思。
比靠近更惊恐的是那句：“因为是你。”
洛祈安：“？”
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应天承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另一种形式的表白？
洛祈安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强装镇定，道：“那你没让他亲吧？万一那狐狸再给你来个毒……”
应天承道：“没有。”
洛祈安松了口气。
“因为那不是你。”
“……”
我靠。
洛祈安感觉心都要炸了。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洛祈安起身：“我去外面……”
他打不开门。
我靠。
洛祈安脑子里现在就只有这两个字。
应天承道：“坐下吧。”
洛祈安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他走不掉，也只能回来坐下。
应天承垂眸：“你问我为什么境界卡住，我说有心魔。”
他忽而凑近，惑人心神的脸挂着一抹浅淡笑容，在屋内昏黄烛光下，渡着层暖意。
“师兄，你猜猜，我的心魔是什么呢？”
洛祈安只觉无端生起一股寒意，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应天承想说什么，连忙道：“别说！”
只要不说，两人义父子也好，师兄弟也罢，总归是能做的。
可应天承眼睫微动，他凝视着洛祈安，那眼神包含了太多，盯得洛祈安想再次夺路而逃。
“我的心魔，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应天承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的喃喃：“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洛祈安哑口无言。
几句话差点给洛祈安砸死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天承摇摇头：“我不知道。”
“神界那两年，我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元婴，师父说我有心魔。”
“我辨不清，我以为只需要找到你，我就能看清心魔，可是我错了。”他苦笑着摇摇头：“看着你，心魔便无限滋长，而我毫无办法。”
“或者说是我放任他滋长。”
“我也曾试图以别的原因说服自己，可每一件事都在一点点替我认清我的心。”
“我不抵触你的靠近，看到你和殷鸿雪站在一起，我会想杀了他。”
洛祈安没敢和他对视，偏过视线，干巴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和我走得比较近，就把这种感情误以为是……”
应天承坚定地摇头：“我说这些只是想让师兄你明白，我对你早就不是师兄弟间的感情。”
“是另一种。”
“一种想要和你结为道侣、相伴一生的感情。”
洛祈安：“……”
他苦恼地扶额，完了完了，主角弯了。
洞洞幺却意外的平静，淡淡道：“宿主需引导主角回归正途。”
洛祈安差点疯了，这让他怎么引导？！
洛祈安静默良久，道：“我的错。”
或许他当初冷一点，就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应天承低声道：“怎能怪你。”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管师兄你想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或者想提剑杀了我。”
“我都绝无怨言。”他道：“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
洛祈安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在现代也没有过感情经历，现在被表白——还是同性的表白。
令他茫然无措。
一连灌了几杯茶水，洛祈安还是没想出个头绪，也没敢抬头。再想灌下一杯时，手腕被人攥住。
那人妥帖地从他手中取下茶杯，用手帕擦干净他手上手抖撒出来的茶水。
洛祈安被迫对视，迎着对方缱绻认真的视线，几经犹豫，叹息道：“我不会骂你，更不会杀你，但我们注定只能是师兄弟。”
他不敢想象，要是两人真走到一起了，未来某一天，应天承突然发现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魔尊，是灭其村庄，杀其父母的仇人。
到时候应天承该怎么办。
放谁身上都得绝望死。
洛祈安干涩开口：“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以后切莫再提。”
应天承没应声，仔仔细细替他擦拭完每根手指。洛祈安后知后觉地抽回手，起身离开。
话说完了，门也就能开了。
洛祈安疯狂呼唤洞洞幺：“你给我传走吧好不好？！”
“我靠，对他也太残忍了！”
还有什么是比喜欢上自己仇人更残忍的事吗？
洛祈安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脑海里的洞洞幺却只重复道：“宿主需引导主角回到正途。”
“我引导你……”洛祈安烦躁地一拳捶在村头那棵大榆树上。
指骨咔嚓脆响，整个拳头顿时血肉模糊。
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不断往外冒的血珠滑过白色的皮肤，格外刺目。
不经意地一转头，洛祈安懵了，刚刚还在各自忙活发村民全部扭头，齐刷刷地看向他。
准确来说盯的是他糊满血的手。一个村民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洛祈安：“？！”
不是，这些村民难不成变吸血鬼了？
先前卖馄饨的老伯上前：“哎呦，小兄弟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他慈祥笑道：“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扶洛祈安。
洛祈安哪敢让他碰，连忙闪开，随手扯了一截衣袖往受伤的手上一缠，栓紧。
“不用了，谢谢老板。”洛祈安当做什么也没发现，拒绝后淡定走了回去。
沿途无论男女老少，均毫无遮掩地盯着他受伤的手，一点都不带装的。
要不是畏惧着什么，或许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洛祈安撕个粉碎。
洛祈安一路心惊肉跳回到客栈，好在两间房间都隔不远，他先敲开了南宫飞云的门，“这里有问题待不了，去叫天承，我们先跑。”
南宫飞云没有怀疑，立马跟着洛祈安直奔之前的房间，这次洛祈安的话更简洁，门一开就道：“跑！”
应天承的视线落在他少了一截的衣袖和随意裹好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右手上。
“手怎么回事？”应天承问。
洛祈安懒得回他，转身走在前带着两人飞快下楼，大门一开，人麻了。
所有村民挤在门口，浩浩荡荡给客栈围了一圈。
南宫飞云被这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洛祈安抬起受伤的手晃一晃，村民门的视线就跟着晃。
就像是狗看到了美味的骨头。
洛祈安苦逼传音道：“看到了吧，咱仨好像成储备粮了。”
“伤是他们弄的？”应天承发出疑问的同时，无妄剑出鞘。
南宫飞云也一同拔剑。
“诶——这倒不是，”给洛祈安吓出了颤音，伸手拦住两人：“先别打，他们人多，又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别激怒他们。”
“我之前过来时，他们也很想吃我，但不知道为啥没动手，我估计是现在他们有限制，咱们直接走就行。”
正如洛祈安所说，接下来，三个人走出门时，所有村民都给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但就是那双眼睛还在死死盯着洛祈安。
应天承和南宫飞云一左一右，自觉将洛祈安护在中间。
直到快出村时，馄饨老伯再次出现：“小兄弟伤得这么厉害，还是到我哪儿去包扎吧！”
在他身后，无数村民不知何时接近，整整齐齐列队。
洛祈安皮笑肉不笑拒绝，“我们朋友过来找我们，就在外面，我们去接一下。”
老伯还试图过来拉扯洛祈安，手还没伸到洛祈安面前，剑光一晃，那只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手臂断口没有血，没有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白骨。
洛祈安头皮发麻，“靠。”
老伯脸色阴沉，但还是没有直接让人扑上来，止步于洛祈安之前捶的那棵大榆树下。
走远了一些回头，乌泱泱的“人”群还是一动不动地矗立在树下。
洛祈安心生歉意，对不起了树哥，你帮我们挡人，我还干了你一拳。
“洛师兄，你这手……”
“真不是他们啃的，”洛祈安预判到他要说的话，“我闲得慌找那棵树干了一架弄的。”
南宫飞云似乎想笑，但忍住了：“那树怎么惹洛师兄了？还给洛师兄打成这样。”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洛祈安作势要拍他。
南宫飞云闪开躲一边笑了。
“你信不信我回去就给那些暗恋你的师妹们把你这副样子全抖出去。”洛祈安威胁。
南宫飞云无所谓道：“一般我的一堂课她们就想杀我了。”
洛祈安应景地想起来当年主角跑圈的事，还真是这样。
“倒是洛师兄你，”南宫飞云笑眯眯道：“你这一路以来可有不少能给师父说的。”
洛祈安道：“南宫师弟，你信不信这鸟不拉屎的地，埋个人八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南宫飞云接茬道：“正好我也早就想和师兄切磋一下。”
洛祈安：“……？”
“师弟，你脑子里还能有点别的吗？”
洛祈安绝望大喊：“你TM脚下有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