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晔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通天顶着悲伤蛙同款表情斜倚在沙发上,好似清高的傲骨被折断一般。
涂山晔动作一顿,默默把果盘放在茶几上,乖乖坐在元以安旁边,低声问道:“这是……?”
元以安点点护腕:“我说了计划。”
涂山晔了然:“通天师叔不同意吗?”
元以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都没问元始师兄。”
涂山晔:“……”
阐教人可没那么多,他们一向贵精不贵多,相比起来,截教可算得上人山人海了。
哪怕灵山那边没有侧重,截教人那么多,被“度”概率也比其他两教大多了。
他们两个在这边嘀嘀咕咕,三清又不是听不到。
通天猛地扭过头来:“师弟!你好狠的心,把我学生都送出去就算了,居然还要往我心口扎刀!”
元以安:“……我没有啊。”
老子含蓄表示:“你们刚刚的声音太大了。”
元以安都冤枉死了,他们刚刚都没提到通天师兄的名字!
元始叹了口气,状似大度地安慰道:“你也不用难受,我觉得师弟说得对!”
通天一哽:“那是没有让灵山那两个老秃驴把你的学生带走!”
元始这才露出些幸灾乐祸:“谁让你收这么多学生!更何况就算他们去了灵山,又不会不认你这个老师。”
通天再次一哽,泪汪汪看向元以安:“师弟,真没别的办法了?”
元以安委婉道:“这是效益最大化的办法。”
通天把脸埋在手里:“呜呜呜……”
众人:“……”
……
送走了三清,元以安把自己埋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今天本来就很累了,三清来得突然,元以安累到不行。
涂山晔也没闹,上床后便帮着元以安揉揉捏捏:“辛苦你了。”
元以安翻了个身看向他:“还好,对了,那部分代码找到合适的载体了吗?”
涂山晔叹了一口气:“没找到,我试过很多办法,但还是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完成数据传输。”
元以安叹了一口气:“所以只能靠嘴炮让祂接受数据传输吗?”
涂山晔:“……再等等吧,距离计划开始还有好多年。”
如今夏朝将立,距离商周之战少说还有一千年,确实没必要太着急。
元以安笑了笑,把脸埋在涂山晔怀里:“嗯,不着急。”
……
元以安两年后收到了应龙传来的禹的消息。
禹捉拿并镇压了无支祁!
他动作一顿,看向涂山晔。
接收到他讯息的涂山晔:“……去哪里?”
元以安:“阳城,据说禹抓到了无支祁。”
涂山晔猛地站起来:“走!”
风风火火。
阳城如今守卫森严,比之两年前多了许多肃穆。
元以安这次没再傻乎乎下车走进去,而是直接让涂山晔从城池上空飞到了禹的宫殿。
昏黄的房间内,巫医正和大禹上药。
忽而间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元以安和涂山晔显露出身形来。
看到元以安的那一刻,大禹先是瞳孔一缩,随后看到元以安身后的狐耳人,双手紧了紧。
他扭头恭敬地朝着呆住的巫医颔首:“麻烦先生出去后莫要说出。”
巫医回过神来,点点头离开了。
禹下床,朝着元以安抱拳拱手:“许久未见仙人,仙人如今……”
元以安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听闻禹王生擒无支祁,将其镇压在了淮水龟山下?”
禹微微一笑,客气道:“略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元以安看着他眼神落在前方,突然收起笑容:“你在心虚?”
禹动作一顿:“不知仙人在说什么?”
元以安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他和你说了什么?”
禹垂眸半晌。
元以安轻笑一声:“你见我时依旧彬彬有礼,想必也不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吧,不如说出来,我们一一对峙。你只在心中猜测,不也只是猜测吗?”
禹突然呼出一口气,再次恭恭敬敬朝着元以安抱拳颔首:“先前竟受到蛊惑怀疑仙人,是禹的不是。”
元以安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是什么又让你放下了怀疑?”
禹笑道:“那无支祁只道天机不可泄露,却不肯透露半点消息,说到底只在引导我对仙人产生怀疑,暗中挑拨。”
“倒是仙人丝毫不避讳,坦坦荡荡,让我豁然开朗。”
元以安了然,他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不过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禹没忍住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他与我说,我的元妃涂山氏,其实是天庭下辖的妖族,其余的便不肯再多说了……”
元以安动作一顿:“他这样说?”
禹微微颔首。
元以安垂下双眼:“不知禹王是否真的将他关在了淮水龟山?”
禹颔首道:“在下听闻东海处曾有应龙接引黄帝飞升,便去碰了碰运气,许诺金银玉石,拜托应龙对其出手,但应龙似乎有所顾忌……”
说到这里,禹迷茫了一瞬:“不过他为在下请来了天将庚辰,帮助在下生擒了无支祁。”
元以安听到庚辰的名字愣了愣。
这不是当初受命前来关押瑶姬那个天将吗?
这是接了外快?
不过听到禹的话,他微微放下心来:“无支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禹沉吟片刻:“我说不上来,这人太奇怪了,而且他似乎对仙人有着很强烈的恨意,仙人若是想要去见他,千万要小心!”
二人辞别禹后,便去了淮水龟山。
如今经过治理,淮水早已不复当初那般狂暴,这边也成了一副山清水秀的模样。
只是待到元以安和涂山晔到了龟山下,只看到空无一人的龟山下仅存了些断裂的锁链时,全然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涂山晔鼻头微微耸动,皱了皱眉:“有些血腥气,”
元以安苦笑一声:“算了,早在禹露出来犹豫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了。禹受他蛊惑,心里有存疑,必然不会下死手。无支祁必然是改造人,挣脱人间的锁链可不要太容易。”
涂山晔有些头痛:“这人是老鼠吗?怎么这么能躲?!”
说罢,他又叹了一口气:“总归,先防着吧。据说这次打斗他受伤不小,以他现在通缉犯的身份,必然无法通过跃迁通道离开。”
元以安也是苦笑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而逝。
元以安某次出门时,偶然间路过一座城池,才知道原来如今夏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夏国国主无道,可天下却迫于淫威无可奈何,一时间,许多人都躲到了山林中。
路过其中一队逃难的人时,元以安甚至听到了其中的交谈。
“我看就是有施氏那个妺喜的问题!若不是她恃宠生骄,要酒池和布帛就为了一个高兴,王上也不一定会这么做!”
“我呸!王上自己要不愿意谁还能强迫他?怎么王上都杀你全家了你还这么护着?他就是个暴君!”
那人眼神呆滞,讷讷道:“肯定是那个妺喜的错……”
旁边那人还要再和他理论,却被拦了下来:“别刺激他了,他从小便被送到王上身边巴结,结果落得个这个下场,他自己也受不了,就是给自己找个安慰。”
那人动作一顿,随即骂骂咧咧:“谁不是被王上暴政牵连的,就他脆弱啊!”
元以安关掉千面,在众人面前凭空出现:“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此时本就是夏国国主无道,不过拿妺喜做筏子而已。”
况且,元以安怜悯地看向神色呆滞的那人:“通过抹黑一个女性来达到安慰自己的目的,实在可耻。”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元以安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倒是刚刚骂骂咧咧那人胆子挺大,上前一步:“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
说着,他身后拦他那人还有些着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元以安一笑:“本来就是。夏国国主攻打有施氏,想必妺喜心中早已恨意滔天,都未必愿意理会夏国国主,怎么可能来恃宠生骄一说?”
想要趁此机会报复夏国国主让他丢掉王位还差不多。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眼神呆滞那人突然暴起就要冲过来。
元以安一晃神,身边突然跃出一人,将那人的攻击拦了下来。
那人定睛一看,顿时指着人疯笑起来:“哈哈哈哈!他们是妖,他们是妖!你们看!妖言惑众,怎可轻信?!他们就是出来挑拨的!!!”
元以安嘴角一抽,抬了抬手敲在人脑门上。
护腕闪过一抹蓝光,随即那人便软趴趴地倒下去。
随后他一脸正色看向众人:“众所周知,禹王元妃乃是涂山氏,我身边这人也是涂山氏族人,此番随我一同出来便是想替先祖查看夏朝河山,却没想遇到这样的事。”
众人虽还有些警惕,但是却也信了一点。
毕竟当时禹王的元妃身份似乎确实很不寻常。
涂山晔眼角微微抽动,可接收到元以安的目光还是装模作样起来:“确实,我是替……先祖前来查看夏朝,却没想到夏国国主如今如此残暴……实在是大失所望……”
说罢,便一甩袖,身形又隐去了。
元以安叹了口气:“其实原本我也不想出现,可这人……”
元以安扒拉了两下被打晕的人:“说话实在是口无遮拦,让人心生厌恶!”
说到这里,元以安叹了口气:“罢了,我便为你们指条明路,东方有一部落,水草丰美,首领英明,是你们的好去处!”
说罢,也一挥袖隐去了。
众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良久,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信他吗?”
刚刚骂骂咧咧那人率先背起行囊:“去呗!不去也是被抓过去做苦力,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不去撞撞运气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