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林肯停在破旧的小区外围。
我打开车门,朝几人挥了挥手:“再见,谢谢这几天的照顾。”
然后又看向凤镜夜单独打了个招呼。
凤镜夜目前住在凤家主宅,在这一点上我和他都达成了共识,先分开住比较好。
“小一。”
我转身手里被塞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包裹。
凤镜夜收手关上车窗,声音逐渐被隔开:“管家给你准备的点心,还有别忘了明天来樱兰上课。”
“……啊,嗯。”
还没等我回答车辆就已经载着他离开了。
我不甚在意的转身,提着沉重的包装盒三两下跳上阶梯,打开门钻了进去。
房间空了一个星期,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熏香和淡淡灰尘气息融合的味道,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踏实的舒适感。
拆出来清洗过的床单飘荡在窗外。
阳光透过被擦得锃亮的玻璃星星点点的洒进屋内。
我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和腰肢噗通一下倒进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床铺里,刚才还精神的眼睛一点点垂了下来,快要睡着之前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喂?好,好的,店长,没问题,是哦,我的声音也没问题!”
我起身随手套上家居服抓起头发就打算出门,路过镜子的时候顿了一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桌子上摆好的点心。
黑川一:谢谢你的点心,真是帮大忙了。
黑川一:[猫猫星星眼.JPG]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复。
我小跑着来到咖啡店,进门之前被里面热闹的状况惊了一下,进去后沿着墙壁钻到更衣室。
忽然眼前一黑。
店长泪眼汪汪的抱住她:“小一你可算来了!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手足无措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的拍拍她的背:“好啦好啦,我不是来帮忙了吗?话说这就是店长你在网上运营的成果吗好厉害!”
她轻咳一声站直身体,骄傲的说:“是的!我果然是商业天才,等到出国之后我就可以把店交给经理人在国外开分店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我还是积极的鼓掌。
“哦!好厉害!”
店长表情卡了一下,无奈的推着我去换衣服:“小一你知道夸人的时候只有语气肯定很奇怪的吧?”
“总之快去换衣服给我工作。”
我:“……知道了。”
晚上的忙碌程度出乎我的意料,还好开口指名我的客人不是很多,比起能够说话后特点变成不善言辞的我,果然还是其他的同事姐姐更可爱。
我端着咖啡杯钻进后厨,捶着腰松了一大口气。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张在街边随手拍的照片。
夜幕下装潢温馨的咖啡厅玻璃窗贴着可爱风格的贴纸,昏黄的灯光将玻璃窗内端着托盘的猫耳女仆笼罩在内,像是某种极为精致的迷你积木玩具。
看着这张照片也能知道拍照的主人注意力在热闹的人群中,全部集中于一个人的身上。
我手指动了动,这个角度拍的照片?
“小一?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我吓了一跳想把手机收起来,却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
店长先一步捡了起来递给我。
“没事吧?要是太累了跟我说哦。”
我连忙将手机接过来合上,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店长的眼神动了动,旋即在我莫名慌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抱歉,我不该在这时候摸鱼。”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诶呀,我不是想说这个啦,那个位置的话我记得那个帅哥坐在那里好久了,难不成是等你的?”
什么?连店长都看到了?
我胡乱摇摇头,我和凤镜夜的关系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应该也还没到他特意来找我的程度。
毕竟白天才分开来着……
我转身想要继续工作:“应该不是等我的,店长我先去忙了。”
谁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挤眉弄眼的把我从后门推了出去。
“耽搁年轻人的青春可是重罪,你去吧,今天给你算小时工。”
我提着被塞过来的两杯咖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些窘迫的扯了扯裙子:“我还没换衣服啊。”
算了。
我拿出手机给凤镜夜发消息。
还是问问他有什么事让他早点回去吧。
皮鞋在地面蹭了蹭,我借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头发,手指忽然一顿,合上手机转身。
“你怎么在这边?”
凤镜夜按了按额头,被酒精蒸腾过的脑袋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眨了眨眼才看清她的脸。
“恰好经过这里,你还在上班?”
他视线落在半空,声线在黑夜中格外冷清:“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被一只稍小的手掌托着递到面前。
“凤君……你是不舒服吗?喝点热的说不定会好点。”
他扩散的瞳孔动了动,又一次将视线落在她略带关心的脸上,那天黄昏的书房中疲惫被一点点熨平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可明明今天就连肢体接触都没有。
我直接把咖啡杯塞进他手里,一触即分的手掌果然泛着凉意:“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不过我好歹也算是和你有点关系的家伙吧?”
在他眼前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
“不舒服的话就别硬撑了,店里还有位置,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等会儿再让司机来……接?”
我转身拉开咖啡店后门的同时,头顶忽然一重,带着浅淡酒精味道的吐息将狭小的空间充盈。
“凤君?”
今天晚上是他独自参加的酒局,大概是他作为凤家三子开始正式独立的标志,也是父亲对他擅自做决定的惩罚。
他心底的抗拒和犹豫好像随着少女的叙述找到了出口。
是的,他们是拥有特殊联系的家伙,不是家人朋友爱人,所以才能更肆无忌惮。
他的狼狈中除了自己的野心,也应当有她一份。
这样想着凤镜夜放任自己在这个看不清的小巷中,将她从背后完整的包裹进怀中,嗅着鼻尖带着暖意的馨香,脑海中一跳一跳的疼痛逐渐消减。
真正将人毫无保留的揉进怀中,他不可抑制的低低喘息了一声。
还有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住不断加重力道的冲动,胸膛加快的起伏宣泄着他的心情。
被环抱着的人恰好整个将他怀中的空隙填满,是完完全全的契合,他弯腰将额头抵在她的颈侧呼吸交融间,听到了错觉般的心跳声。
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拥抱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我被喷洒在颈侧的温热呼吸弄得不自在极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凤君?”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呼吸平稳。
我不敢轻举妄动的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脚跟开始发麻,才不得不顶着他的胸膛转身。
“我要回去工作了……”
被稍微推开的家伙重新倒在我身上,脸颊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但我已经没心情探究了。
想要用他的手机打电话叫司机结果不知道密码的我,只好搬着身高181的家伙一点点从巷子挪到路边。
打车回家的路上还要和眼神奇怪的司机大叔出示对戒来证明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我带着他站在我家公寓·五楼·无电梯前时,忽然有些欲哭无泪。
想打电话给须王环让他来处理。
……最终还是把人挪上去了。
我满头大汗的把人放到沙发上,来不及喘气就掏出手机,先和店长道歉穿走了衣服,明天会还回去的。
店长:“哎呀,不用这么快,小一还真是举一反三呢,记得不要弄脏哦。”
我:“……”
一股有由内而外的无力感席卷而来,我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沙发边放空了一会儿才起身找了一床毛毯给凤镜夜盖上。
我摸了摸脸上干涸的汗珠,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吐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去洗澡吧,这个时候洗掉不知道明天兼职之前能不能干。”
我站在花洒下冲着水,享受一天中难得的空闲,浴室门却忽然被人敲了敲。
“小一?”
我动作一顿,慌张的左右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是先穿衣服还是先找浴巾。
“咳,你醒了?醒了的话就自己给司机打电话载你回去吧,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客房。”
身为任务者的职业素养在驮着人爬楼梯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光了,可恶,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享受安安静静的晚上。
浴室外安静了一会儿。
我还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凤镜夜委屈的声音传来。
“电话?可是我好困,沙发好窄我能睡床吗?”
我按了按耳朵,确定不是刚才耳朵进水造成的幻觉,嘴巴先一步出卖了自己:“你睡吧。”
等等!
我捂住嘴巴,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啊?!
他礼貌的道谢后,脚步声逐渐远去,我含泪挥别今天新换的床单。
清晨,我在沙发上疲惫的睁开眼睛,起身穿鞋。
“嘶!好疼!”
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昨天晚上被人揍过一样的疼痛。
“咔嚓。”
我维持着扭曲的表情转头和从房间走出来的凤镜夜对上视线。
一夜过去他的理智回归,冷静地眼睛在公寓里看了一圈,然后收敛起不明显的震惊看向我。
“请问浴室在哪?”
我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浴室门。
他优雅的点点头,穿着起了毛球的棉拖鞋走进浴室。
我想到什么:“对了,里面的空间有点低,你注意点。”
沉闷的磕碰声在浴室里响起。
我声音卡了一下,感觉头顶痒了一下,产生了点幻痛,悻悻地转头:“可不是我不提醒你,都怪你长得太高了。”
我打开昨天带回来的点心掂量着分出一份,想了想又加了点主食,朝浴室说:“要在这里吃早餐还是去学校吃。”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头上搭着浴巾的少年伴着升腾的雾气走了出来。
没戴眼镜的黑眸视线如有实质的落了过来,额头似乎还带着一片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