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韦斯莱？”马尔福冷冷地瞥了一眼罗恩的红头发以及破旧的袍子，毫不留情地讽刺说，“你的父母或许疏于管教他们多的数不清的孩子，以至于让你在别人谈话的时候暴露了你粗鲁的家教和蹵脚的礼仪。如果你能把注意力多放在如何维护好一个纯血家族的名望，而不是大大咧咧地接触那些资质平庸的麻瓜上，我想我可能还会允许你和我交谈几句。”

罗恩的脸色猛地涨红，手掌握成拳头咯吱作响，他气愤地瞪着德拉科，眼睛一眨不眨。

马尔福对于这些脱口而出的话语十分的熟稔，似乎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思想是刻在他的血液中的，他表现的就好像已经惯于被极尽奉承，从没有人反驳他反而照单全收，这让他在嘲讽别人的过程中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哈利·波特，我邀请你到我的车厢里去。你要知道，一个马尔福能给你带来的远比一个韦斯莱要多的多。”马尔福转过头对哈利说，在谈到自己的家族时他眼里的骄傲自得几乎要溢出来。在哈利看来，这一刻的他表现得格外虚伪，但又有种流于形式的客套和无知，好像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与他所说的一点联系也没有，这让他的示好显得有些拙劣和幼稚。

“你不会想跟另类的人交朋友吧。在这一点上我能帮你。”他伸出手要跟哈利握手，可哈利没有搭理。

“我想我更愿意待在这个车厢里，我也能分辨出谁是另类，多谢了。”哈利克制住自己对他的反感，语气冷淡地回复道。

德拉科·马尔福苍白的面颊泛出淡淡的红晕。他惊讶于哈利的拒绝，有些想不通地问：“你想跟韦斯莱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吗？你会受影响的。”

哈利看见罗恩忿忿不平的脸色，用眼神向马尔福三人示意车厢门的方向，希望他们能读懂自己意欲送客的想法，毕竟他不敢保证再这样继续聊下去，这些不愉快的累积会不会消磨掉自己对马尔福最后一点好印象。

然而马尔福似乎并没有接收到哈利的暗示，他鼓着脸颊沉默了几秒钟，把他身后一声不吭的克拉布和高尔赶出了车厢，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哈利的旁边。

哈利和罗恩都没预料到这种发展，但罗恩显然不会让出言不逊的马尔福轻易地揭过刚刚的那场羞辱。

“马尔福，你为什么不跟着你的两个跟班一起离开？”罗恩撇着嘴说道，“我觉得我们这个车厢实在是太过狭小和普通，恐怕难以匹配你高贵的身份。”

马尔福用力地瞪了罗恩一眼，随后转过头对哈利说：“波特，我想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小心点，毕竟跟这种人接触难免会被拖后腿，这对你毫无益处，不是吗？”

哈利没好气地回答说：“多谢你的规劝，但到底该与谁接触我自有想法，这跟你关系不大。”哈利觉得马尔福更讨厌了，最开始认为他看起来顺眼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立刻送这位尊贵的少爷离开这里。

马尔福脸色变了一下，他像是没想到哈利又拒绝了他一次，或者是在讶异竟然有人对马尔福家的示好毫不在意。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灰色的眼睛开始显露出真实的情绪。

“你会后悔的，波特。”马尔福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深深地看着哈利，像是要从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不过很快，他转身离开了车厢，好像刚刚那场对视从没发生一样，但走动的脚步声格外的响亮，似乎他的脚正替他的主人宣泄对某人的气愤和不满。

“我原以为赫敏性格已经够坏了，我没想到竟然还有比她更为糟糕的人。”罗恩冷哼一声，指着马尔福坐过的地方说，“这块地方应该被供奉起来，因为它曾经被一个尊贵的屁股挨过。”但罗恩嫌弃的语气和神态却像是在说这块地方已经脏了。

“你们两看起来还挺不对付的。”哈利说。

罗恩挠了挠头说：“也不算吧，主要是他们家族曾经为神秘人效劳过，但神秘人失踪以后，他们却又是第一批脱离阵营的人。我爸爸说他们凭借狡辩和贿赂洗清了罪证，逃脱了应有的惩罚，这种人太崇尚利益，从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典型的斯莱特林。总而言之，他们家一个好人都没有，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有什么坏主意。”

“你们准备好了吗？我刚刚问过车头的司机，列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赫敏突然推开门说。

“嘿，你怎么不敲门！”罗恩绷着脸瞪着她说，“万一我们正在换衣服呢？”

赫敏不屑地看了一眼罗恩，很没有诚意地说：“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的。”说完她就果断地离开了车厢，走之前还提醒了罗恩鼻子上的脏东西。

“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罗恩怀疑地问。

哈利看了罗恩一眼，把立在架子上打盹儿的海德薇请进了鸟笼，很是贴心地没有告诉他赫敏大概一点也不在意是否看到他换衣服。

大概过了几分钟，火车放慢了速度，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哈利和罗恩挤在拥堵的人流中下了火车，在离开车门的时候，哈利看到赫敏正在和一个红头发的男孩说话。

“那是你哥哥吗？”哈利问罗恩。

罗恩看了一眼后郁闷地说：“是的，他是珀西，格兰芬多的级长。难怪我刚刚就觉得赫敏有点熟悉，原来她跟珀西是同一类人，他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哈利和罗恩随意地聊着天，在他因为夜里的寒气打了个冷颤时，哈利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喊。

“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哈利，到这边来，你好吗？”

哈利对着海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霍格沃茨见到海格让他觉得格外高兴。

在万头攒动的一片人海之上，海格蓄着大胡子的脸露着微笑。“来吧，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脚底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海格带领着新生们磕磕绊绊地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过。道路两旁黑漆漆的，充满着神秘与未知，哈利猜测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路上，所有人都被这种严肃的氛围感染了，到处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吹拂过远处的树林引起的簌簌轻响，在这样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摄人心魄。

拐过一道弯后，狭窄的小路尽头展现出一片黑色的湖泊，幽深的湖水在月色的映照下，反射出粼粼的波光，轻微的波澜荡漾在岸边的小船下，而湖的对岸山峰隐隐夜幕低垂，耸立着一座巍峨辉煌、璀璨而又梦幻的——

霍格沃茨城堡。

哈利凝视着这座城堡，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呼吸声，但胸膛处猛烈的跳动在此刻却显得十分有存在感，一种紧张和激动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甚至没有发觉到自己的鼻头发酸，有某种东西差点突破屏障从他的眼睛里冒出，一股热流正缓缓地流淌在他的身体中。

新生们乘着小船安稳地渡过黑湖，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满布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在海格将一年级新生带到一个高个子女巫——麦格教授前，纳威幸运地找到了他的蟾蜍，但现在除了纳威，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城堡敞开的大门后的景象吸引住了。

石墙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炬闪烁着瑰丽的色彩，豪华的大理石楼梯向上延伸，珍珠白、半透明的幽灵们从墙壁外漂荡而出，指着新生们饶有兴趣地交谈着，随后又穿透墙壁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分院仪式即将开始的尾音在空气里回响，与麦格教授严肃而认真的叮嘱声相和。

哈利紧张地双腿像是灌满了铅，罗恩和赫敏显然也对接下来要面临的分院仪式紧张不已。赫敏口中念念有词，不断背诵那些她学过的咒语，罗恩担忧地手脚发软，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但很快，所有的新生都来到了礼堂。

高年级学生们围坐在四张长桌旁，桌子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餐盘和高脚杯，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成千上万的蜡烛飘浮在半空中，将整个礼堂照耀得一片透亮，礼堂上首摆着另一张长桌，那里坐着霍格沃茨的各位教授，穿梭在人群中的幽灵们闪着微茫的银色荧光，与摇曳的烛火发出的橘红光芒交错，斑斓的色彩照亮了新生们每一张焦急的脸庞。

为了避开幽灵和其他人的目光，哈利抬头朝上看，于是天鹅绒般漆黑纯粹的天花板映入了他的眼帘。那里点缀着闪闪星光，璀璨夺目的银色光斑不时颤动，与窗外的夜幕别无二致，尽管哈利已经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了解到这是被施了咒语的缘故，但他依旧无法将这些恍若真实的景象看作是一块天花板。

麦格教授往新生面前放了一只四脚凳，上面有一顶脏兮兮的尖顶帽子，上面还打着补丁，但神奇的是，餐厅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盯着这顶帽子。接着，帽子突然扭动了，帽边裂开一道像嘴一样的宽宽的缝隙，一阵歌声从中滑出，就好像那张嘴在唱歌！

哈利惊讶的等待帽子唱完歌，跟着其他人一起鼓起掌来，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顶帽子能像人一样情感丰沛、语调起伏，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惊奇，或许这也是他所不了解的魔法的奥秘吧。

“所以，我们只要带上这顶帽子就可以了？”罗恩悄悄对哈利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我要把弗雷德杀掉，听他说的像是要跟巨人搏斗！”

哈利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尽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上那顶帽子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但这可比当着所有人的面施展一段咒语要好多了，毕竟他对自己能否施咒成功并没有多少把握。哈利看了下四周，发现身边并不缺少对分院仪式一无所知的新生，这让他有些紧张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好像这些紧张被平分出去了一样。

这时，麦格教授拿着一卷羊皮纸走到台前，告知新生们在被喊到名字的时候坐到凳子上戴着帽子听候分院。第一个出列的女孩被分进了赫奇帕奇，右边一桌的人在分院帽思考片刻喊出院名时立刻鼓掌欢呼，几乎所有高年级生都对这位新成员表示欢迎，就连幽灵也朝着她挥手致意。

新生们轮流戴上那顶魔帽，很快，四张学院桌上都坐满了人。哈利看到赫敏在被念到名字时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格外郑重的方式把分院帽戴在了头上，在听到自己被分到格兰芬多后，瞬间瞪圆了眼睛，哈利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周围有太多高年级生以及教授们，她绝对会高兴地跳起来。

赫敏快步跑向格兰芬多长桌，中途不忘向哈利招手，似乎在对他说待会儿见，在路过纳威时，还停下来跟他小声说了几句，哈利猜测赫敏正在帮助纳威缓解他的紧张情绪，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在赫敏入座后，哈利把注意力放回分院仪式，以免漏听自己的名字。

“德拉科·马尔福！”麦格教授的声音在喧闹的礼堂中响起，哈利揉了下耳朵，觉得这个名字跟它的主人一样令人讨厌。

一抹铂金色从哈利眼前闪过，马尔福格外张扬地走向台上的凳子，接着将帽子戴在头上，哈利确信那顶帽子刚接触到他的头发就高喊着斯莱特林。马尔福朝着克拉布和高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摇大摆地坐在克拉布为他占的座位上，周围的高年级生立刻热情地簇拥上来。

哈利感觉到马尔福投向自己的眼神，但此刻他无暇分出一点心思去分辨那个眼神的含义是挑衅或者别的什么，因为随着新生们不断入座，在场等待分院的人越来越少，空荡荡的四周显然加剧了他的焦虑和不安。

就在哈利忍不住要胡思乱想的时候，麦格教授终于叫到了他的名字。

“哈利·波特！”

礼堂里的嗡嗡声突然停滞了片刻，紧接着转为窃窃私语，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抑或引颈而望，想要看清故事里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模样。

如有实质的视线密密麻麻地扎在哈利身上，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感觉。哈利在校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快步走到凳子前坐下，他连忙将帽子戴在头上来隔绝他人的窥视。幸好帽檐足够宽大能够遮住眼睛，熟悉的黑暗让他多少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难……非常难，看得出你拥有勇敢的特质，心地也不坏，同时还很有天分……”

哈利听到分院帽对他的评价，心里不禁怀疑它说的是不是自己。

“当然，孩子。”那个声音说，似乎有点惊讶，“我能够看到你的内心，它是这么告诉我的，我想你可能还没有认识到你有多优秀。”

分院帽的回应让哈利吓了一跳：“你还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可以，但必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