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教室门的德拉科·马尔福此刻正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而迫使他落到这种尴尬境地的是在他前方不远处端坐着的一只猫,更准确点来说,是费尔奇的猫,以及身后封闭的走廊。
“我们打个商量。你保持安静,”德拉科咽了下口水,在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没有别的路离开这里后,放缓了声音对那只猫说,“我同样也是。如果你当作没看见我,让我走过这条走廊,我明天就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你觉得怎么样?”德拉科紧张地看向那只猫,而那只猫在他的注视下悠闲地甩了甩尾巴,紧接着舔了下爪子,然后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在德拉科听来格外尖锐刺耳的声音。
“该死的,这只猫就应该被做成一顿大餐!”德拉科听见了费尔奇跑向这边的脚步声,快速地打开那扇他刚刚关上的门,在看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处境毫不知情一脸困惑的波特的时候,不禁恼怒地骂了一句,“你还傻站在这里干嘛,霍格沃茨可不缺少你这么一个愚蠢的摆件。”
哈利刚因看到马尔福再次闯进教室的疑惑立刻就被愤怒取代了,但还没等他向马尔福回敬几句,费尔奇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猫叫声就提醒了他现在可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两人难得默契地同时把教室里的桌子推到门边,以暂时抵挡住执着于抓住他们的费尔奇。
“现在该怎么办?”德拉科避开哈利的注视,额头微微冒汗,语气里充满着随意与敷衍,显然对能安然离开这间教室不抱什么期望,反而更像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哈利没有因为马尔福的躲避就移开视线,他看着马尔福稍显凌乱的铂金色头发和别扭的神情,鬼使神差地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德拉科没听清楚哈利的话,终于回过头看向了哈利。
“不,我是说,也许有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但我不保证一定奏效。”哈利的脸微微红了一瞬,暗自庆幸刚刚马尔福没有听到他的话。
“试试吧,再怎么也不可能比跟你一起被费尔奇抓住关禁闭更为糟糕的了。”马尔福皱着眉说,门外费尔奇的敲打撞击声让他不免有些焦急与烦躁。
哈利示意马尔福跟着他来到教室门对侧的窗户边,他打开窗户,指着窗外层层的楼梯对马尔福说:“办法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你是不是疯了?”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看着哈利,好像他是个精神失常说着胡话的疯子,“这个窗户离最近的楼梯至少有七英尺,更别说那条楼梯是通往对面那间教室的。如果你想在开学当晚失去一条腿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话,我勉为其难可以在此刻展现沉默这一美好品质,但你最好不要拉着我一起做这种傻事。”
“没时间解释了。”哈利看着即将被撞开的教室门,一脚踩上窗台,伸手拉过情不自禁后退几步的马尔福,“如果你不相信我,至少可以相信霍格沃茨。”
德拉科觉得哈利的疯病可能会传染,而且是传染性极强接触就会被染上的那种程度,不然就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会跟着该死的波特一起跳下窗台,直奔着找死而去。
就在德拉科以为自己即将跟哈利一起摔成肉饼的时候,身下柔软的触感让马尔福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阅读有关霍格沃茨历史的书籍时,发现从建校开始,没有一例因为这些移动楼梯而受伤的记录,”哈利坐起身,用手拍了拍恢复原形的台阶,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些楼梯的移动变化毫无规律可言,在这么多年里,不可能所有学生走在上面都毫无差错。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不止一本书里提到霍格沃茨城堡内到处都设置有保护魔法,以保证学生们的安全。虽然没有任何一句话明确说明这些台阶能够在学生意外跌落时变形产生缓冲作用,但叠加之前这两条信息,加上一点我自己的猜测,我只能这样推断。事实证明,我们赌对了。”
德拉科眼神复杂地看着哈利,觉得自己对他的认识再次刷新,哈利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那么一点,胆量也大得很。尽管德拉科对哈利的看法稍微改观,但这并不妨碍他看不顺眼哈利那副得意的样子。
“鲁莽蛮干,以及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德拉科撇了撇嘴,“不愧是格兰芬多。”
哈利瞪了德拉科一眼,没好气地说:“至少这点小聪明能让我们不被费尔奇逮住,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的话,我也可以听你的。但就刚才那个情形来看,某个‘聪明’的斯莱特林唯一想到的就是跟着我一起跳下来。”
德拉科被哈利的话噎了一下,顿时忘了反驳,好一会才扔出一句“你给我等着”,随即跳下楼梯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在德拉科离开后,哈利才揉了下肩膀,刚刚跳下来的时候,好像是德拉科身上的什么东西硌到了他。
经过刚刚一番折腾,哈利觉得实在是有些精疲力尽,也没力气去追问德拉科为什么这么晚也在城堡里乱跑,他趁着费尔奇还没追上来,赶回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回到寝室后,在哈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将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还没等他仔细去想,他就完全睡着了。
自正式上课的那一天起,哈利就承受了前所未有的过度关注。几乎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学生都要指着他窃窃私语,那些充满着好奇、嫉妒、探究、不屑等等复杂情绪的眼神几乎要穿过他的额发直抵那道“赫赫有名”的伤疤。更甚至,会有人在与哈利擦肩而过后,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在他身边来回晃荡,好能够更仔细地看看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
“别理他们,哈利。”罗恩撞开又一个试图往他们身边凑的学生,转过头对哈利说,努力避免自己的视线飘向哈利的额头,“等他们新鲜劲儿过去,看多了之后就会习惯的。”
“没什么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哈利耸了耸肩,“我甚至想我要是在身上挂一块收费观看的牌子,指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当然,如果校规允许我这么做的话。”
除了这些让人不太自在的注视,给哈利两人辨认去往教室的路造成了困扰外,更大的难题就是去适应霍格沃茨各个性格不一、但同样独特的教授们,以及他们授课的方式。
只有在开始正式上课的时候,哈利才意识到使用魔法并不是随意挥动魔杖、念出几句咒语这么简单。
“安静。”在所有座位都坐满后,一只花猫突然张开嘴说话,这让因教授不在而吵吵嚷嚷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只端坐在讲台上的猫。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只猫猛地跳下讲台,瞬间变化成了一位穿着绿色绒袍的女人——麦格教授。
“这可真厉害。”罗恩呆愣着看向麦格教授,喃喃说道,哈利也赞同地点头。
一声嗤笑从旁边传来,哈利和罗恩同时转过头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马尔福那张欠揍的脸。
“没见识的穷鬼。”马尔福并没有特意看着某个人说出这句话,但那副漫不经心、目中无人的样子让罗恩更加恼怒了。
“那也比有两个臭钱就到处显摆的垃圾好得多。”罗恩咬牙骂道,如果不是顾忌还在课堂,他的拳头不出意外绝对会落在马尔福脸上。
“你!”马尔福被罗恩的话激怒了,他握紧魔杖,像是要立刻将其对准罗恩发射咒语一般,与此同时,罗恩也拿起了魔杖,随时准备在马尔福发动攻击的前一秒出手。
但在局面变得不可控制之前,马尔福突然收敛怒容,又换上了那种冰冷的讽笑。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觉得隐忍不发的马尔福实在是有些不对劲,指定在憋什么坏。这让口头上暂占上风的罗恩不舒服极了。
像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冲突,麦格教授严厉地扫了一眼哈利、罗恩以及马尔福,在确定他们老实下来后,才继续用庄重的语气讲解今天课堂上要学的内容。
“变形术,顾名思义,即为使事物转换形态的术法。在进行变形时,你们唯一且一定要记住的就是——坚定、果断与谨慎。”
“你们应该在使用变形咒之前,先在脑海中对所要施咒的对象有一个清晰的想象,这种想象不仅针对事物变换后的形态,也在于事物的原形。只有准确把握两者结构本质及其区别,你们才能够真正地理解并运用这门高深的魔法。”麦格教授举起魔杖挥了一下,所有人的课本都自动翻到了扉页,上面写着——
“了解结构与本质的相似相差,借由魔咒与魔杖的力量叠加,你能够使得凶暴的敌人变化为温驯的绵羊。切记,如不意志坚定、施法果断、思虑谨慎,你将所遭遇的绝非幸事。变形一术,永远为求知者敞开,但粗心草率之徒,会被永远拒之门外。”麦格教授逐字逐句念诵扉页上记载的引语,尽管音量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将这些内容收入耳中。
“你们当中肯定有许多人不以为意,认为变形术内容简单不值得单独开辟出一门学科。但事实上,变形术并不像你们以为的那样只是让一件东西看起来跟另一件东西一模一样,也不是所谓的念念咒语、挥舞魔杖就能够完成的魔法。它不仅涵盖了魔咒学、黑魔法等等学科,当你能够熟练运用并成为变形术这一方面的佼佼者时,你的观念将会转换,看问题的角度也会发生变化,这些都将会帮助你去理解更多的魔法种类。这意味着,在学习这门课之前,你们必须拥有相当基础的多类魔法理论,在学会这门课之后,也会带给你更严谨的思维模式、更强大的认知能力,这让你在精研其他学科上助益颇多。”
“复杂、危险、要求苛刻,这是你们应该对变形术持有的印象。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在课堂上认真听讲、仔细思考、谨慎实验。”麦格教授再次举起魔杖,把她的讲桌变成了一只有着漆黑羽毛、尖利鸟喙的乌鸦。在那只乌鸦扑向学生之前,又将其变成了龇牙咧嘴的敖犬,那蓬松发亮的鬃毛随着它的呼吸颤动着,所有人都能看到它锃亮的爪子在地上刮擦出的凹痕。
“如果有人漏听了一句重点,抑或者没做好准备就拿起魔杖,那后果一定会是超出你们想象的糟糕。比如,这样。”麦格教授用魔杖敲了敲蠢蠢欲动的敖犬,随后发生的变化让所有人都不免心有余悸。
那只敖犬的头仍然保留着原来的形状,但它的前爪突然萎缩变形,毛发全部消失,变成了一只鸟爪,而粗壮的后腿骤然拉长,长出了粗糙的纹理,变回了原来木质的桌脚。尽管当前四不像的物种看上去格外诡异和滑稽,但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对着这样的情形笑出声来。原因很简单,如果把自己带入这次失败的变形,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慌与绝望。
“毫无例外,所有你们课本上的知识都是由无数巫师试验而得出的,安全、有效、符合你们能力的魔法,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够牢牢记住教授们的叮嘱和提醒。任何失误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而这些后果,通常都是你们难以承受的。”
“这第一堂课上,我不要求你们能够掌握多少课本知识,只要能够记住我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们就算是在这门学科上有所收获了。”麦格教授将那可怕的东西变回讲桌,看向学生们,眼神里既庄重又严肃。
在麦格教授声音刚落,鸦雀无声中有一条手臂突然高高举起。
“格兰杰小姐,请说。”麦格教授微微点头。
赫敏立刻站起来,一脸严肃地提问:“教授,请问事物的结构和本质应该是什么呢?”
“一个很好的问题。”麦格教授抬手示意赫敏坐下,“事物的结构就是你对这个事物的认知,是组成这个事物的各个相斥、相合、自由组合、排列的部分,这意味着结构具有规律性、统一性。而事物的本质则是在你认知之前,它原本存在的东西,比如思想、灵魂、某种特质、某种联系,你所感觉的、理解的、赋予它的意义,而这些东西,往往因为认知主体的不同而产生差异。”
“比如这张课桌,你可以说它的结构是四条桌腿,一张桌面,但它的本质是制成它的材料,即木材。当然,也会有人觉得它的本质是树干,但只要你们在理解的基础上,坚定自己的认知,所变换出的物质形象就不会有大的差错。”
赫敏在麦格教授讲解的时候疯狂记笔记,手中的羽毛笔在纸上不断勾画,几乎要冒起烟来。
在结束理论教学部分后,麦格教授拿出一盒火柴分发下去,让学生们用魔杖将其变成一根缝衣针。
对一群刚入学的新生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事。有的学生口中念念有词,眼睛紧盯着火柴,也有的学生以各种花样拼命挥舞着魔杖,一下子,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在各个角落,嘈杂的教室里顿时一片混乱。
“谨慎!”麦格教授皱着眉在学生之间穿梭,不时要解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