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渐渐归于宁静。
颜惜直接拖着柯博士的尸体，找到了实验室角落里强腐蚀性的罐子，将人塞了进去。外面的实验人员和护士早就被宋书给支开了，此时整个实验室静悄悄的，只有柯博士的遗骸在墙角强酸腐蚀液里发出的滋滋声。
颜惜找出宋书藏在她的办公桌保险柜里的炸药，放置在脑机的附近，确保爆炸以后能彻底把这台脑机摧毁。
颜惜将引爆时间调节到五分钟之后，而后转身向外走去，比来的时候要多了几分从容。
颜惜乘坐电梯往上，在一楼找到了拉着护士长问东问西的宿塘和卡捷琳娜，甩了她们一个眼神，而后先行窜出了科致医院。
没过一会儿，两人也溜了出来。三个人慢慢悠悠地往站台那边走。
“调查出什么来了？”宿塘看着颜惜，问道。
“别急。”颜惜打着响指，语调轻快，“三，二，一——”
“boom！”
伴随着她故意拉长的尾音，身后的医院剧烈地震荡了一下，脑科部门上方的震感尤其明显，下方隐隐约约还冒出了火光，所有惊慌失措的惊呼全都被甩在了身后。
宿塘目瞪口呆：“不是，姐妹，你炸医院啊！”
“不用担心。”颜惜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我放炸弹的手法很讲究，只会把最底下那层炸塌，只要医院不要自己作死，上层不会有人员伤亡的。”
“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卡捷琳娜见她自信的样子，问道。
“拿到了。”颜惜手里捏着从实验室里搜出来的试验记录报告，她当时在底层实验室里找到了这个，复印了一份，打算直接交给林璀。
三人乘坐着升降梯回到她们负责的第七层找那位警局局长。
局长见颜惜手里捏着一沓材料，伸手就要接过来。
颜惜避开了他的手：“我要见林璀。”
局长的脸色阴了下来，他带着威吓的口吻开口：“书河？是吧？新人军部预备役？看起来你是找到点有用的东西了？我知道你们这些急功近利的年轻人，做出了一点小成就，就真以为自己找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发现，迫不及待想要向上头邀功，但没用的。”
“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更别说见林璀将军了。”他轻蔑地看着颜惜，“你又算哪根葱？”
显而易见，这位警局总长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手段已经被他用的很熟练了。
他复又开口，这次语气倒是循循善诱：“小书啊，你年轻，这种心理我也理解，这样，你把这份找到的材料给我，我一定会递交给林璀将军，然后在她面前对你美言几句，总能让你成功转正的，你看这样行不？”
颜惜先没了耐心。她最烦和这种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油条打交道，在中央星是这样，没想到在这个基地里也碰到了这种人。
“让开。”她目光冷了下来，“我说我要见林璀，听不懂人话吗？这个基地里除了她，没人有这个权限能直接看这份材料，谁知道你会不会泄密呢？”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还污蔑上我了？年纪轻轻，这么不懂变通……”那个警局总长当众被颜惜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显然是想要发作，逞逞威风。他朝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使了个颜色，让他们上前去直接抢颜惜手里的材料。
“嘁。”颜惜觉得无聊。
她右手单手直接接住其中一人砸过来的一拳，手腕用力，直接拧住那人的手腕，带着小臂向内翻转了一圈，将那人的手肘关节骨骼都拧错位了，趁着这个手下吃痛地捂住手臂时，颜惜抬脚挡住另一个人呼过来的手臂，以防这人碰到她左手里捏着的材料。趁着卸力的时候她整个人重心往左边扭了过去，与此同时她腿部发力，直接将这人往身后的墙上踹。那人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而后慢慢地滑到了地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腹部呻吟。
“你也要上吗？”颜惜挑衅地看了眼警局局长，“如果你也想和我比试比试，那我也奉陪。”
“你！”局长显然怒了，他显然忘记了在警局里不能掏枪的规定，直接抽出配在腰后的手枪，指着颜惜的额心。
下一秒，一声怒喝就从他身后传来。
“你在干什么？”
是林璀来了。她和她身后的一群副手都见证了局长的违规行为，这下这位局长的撤职是板上钉钉。
颜惜得意地笑了起来，她看向面色灰败的局长，临走前路过他时，用口型对他说——等着撤职吧，老东西。
***
林璀找了间密闭的谈话室，挥手叫退了所有人，带着颜惜走了进去。
她翻看着颜惜给她的资料，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你是说，有人给费海和其他一大批人的大脑内植入了自爆暗示代码？”林璀问道，“而后这些人拿着这个去威胁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做事，答应了的暂且活着，没答应的人当场直接斩杀。”
“是的，要不是费海和那个流浪汉曾邢在手术的时候，被实验人员搞混了，我也想不到要去调查。”颜惜说道。
“已经被植入了自爆程序的人，是否还有机会消除掉这个所谓的大脑底层逻辑程序？”林璀问，“实验室里有没有记载？”
“没有。”颜惜摇了摇头。“这些程序一经植入就无法撤回和修改，同时他们的程序开启开关大部分在那个所谓的主理人手里，只有一小部分控制开关在下面的科致医院实验室的机构头头柯博士手里，就是费海那批人。”
颜惜没把柯博士后续的脑机介入后的内容给林璀看，她不想在目前把宋书和程和安他们暴露给林璀。
“那你最后为什么选择炸掉那个地底实验室？”林璀问道，“如果当时留着柯博士，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问出更多东西。”
“他当时发现我了。”颜惜撒了个小谎，“我为了逃出来直接启动了炸弹开关，这才逃出生天。”
林璀没再继续多问。
“这事我会继续排查下去，接下来你不用继续更进了，太危险了。”林璀手腕强硬的特性体现了出来，“三年前费海就被植入了这东西，说明这群人在更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我会一点点查清楚。”
“颜惜，我明天会给你批准，正式进入军部。”林璀打开谈话室的大门，示意颜惜走出去。
***
颜惜从警局里离开后，先和宿塘她们告别，说是要自己去逛逛这座地下基地，实际出了升降梯后就七拐八拐，到地下八层的生活区里，终于找到了宋书发来的定位。
此时已经是晚上，地下基地的虚拟天幕调成了夜幕降临时的深蓝色，甚至还在最顶端模拟了星光，看起来亮闪闪的，颜惜伸出手，接住了几缕虚拟的星光。地下八层是居民区，住户大多是普通居民，没什么夜生活，因为有宵禁，也没什么人在外走动。四周很安静，高大的居民楼安静地站在那里。
颜惜走进其中一幢楼的电梯里。
这里是基地刚建立时就建立的老剧名楼，电梯是基础款式，电梯仓空间狭小，上升地还慢，不过颜惜今晚没有了别的事，此时倒是不着急。
到达了楼层以后，宋书像是感应到她一样，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拉开了房门。
“快进来。”宋书的眉眼间都洋溢着笑容，“程和安醒了！”
***
“你还好吗？”颜惜惊叹他的恢复能力，程和安经历了被电击，逃跑后被抓等一系列事情，现在才过去不到十二小时，他躺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治疗舱就恢复了神智。
“我还好。”程和安声音嘶哑，他手臂弯曲，想要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但是失败了，他又尝试了一次，但颓唐地倒了下去，最后还是颜惜把他扶了起来。
他如今身体素质弱到了极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刚从第一军事大学的进阶班毕业，就以第一名的笔试和实战考进号称“地狱难度”的第七星云小队的那个少年了。
颜惜看着他，莫名很难过。
“是宋书发现我的。”程和安喘着气，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一下，“她当时关掉了所有监控，还打开了我那间实验室的大门，就是为了帮我逃跑，没想到那个护士是经过训练的，我没能跑远。幸好你来了。”
“你别急。这些都不重要。”颜惜看着程和安说着说着，看起来像是要背过去喘不上气来，连忙让他慢点说，“关键是你怎么会被抓到实验室里去？其他第七星云小队的人呢？除了你，还有人活着吗？”
程和安摇了摇头。
“我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他声音低落，“当时元帅让我殿后，我不小心把通讯仪落在了总舰艇里，我独自返回去拿，可是当我拿到的时候，就发现其他人乘坐着的星舰在进入空间门时，整个空间门爆炸了。”
“周围有人发现了我！他们穿着统一的模糊了外貌体征的太空中的作战服，袭击了我，然后把我带了回去，想要强行逼供，问出我顾嘉元帅留下来的军队最高调令的密钥是什么。他们什么方法都用了，包括脑机。”他说，“但他们没能如愿以偿。”
“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程和安的眼神里透着熄灭不掉的火，“那些人就在旁边，看着整个第七星云小队被爆炸的空间门产生的吸引力吞没。”
“他们就是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