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第二天起得早，林亦柯在床上还没醒，他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俯下身子拨开他额间的碎发，把吻印在他的脸上。

因为是私人行程，人并不多。基地海拔将近一千五百米，盘山路弯弯绕绕，过了很久才到地方。

山上空气清新，风景也好，秦臻思绪飘开，想着林亦柯大概也会挺喜欢这里的。

负责人周泉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男性，穿着中式的衣褂，比起其他生意人多了些亲切。

解说人员全程跟着他们，介绍咖啡豆的生长环境，后面又去参观制作过程，因为感兴趣，秦臻也自己上手操作了两下。

这个品种咖啡的特点是含油量多，浓而不苦，味道醇和，有较浓的坚果和巧克力的香水，还略微带点果酸味。

“秦先生是真的很喜欢咖啡啊，跟秦老先生不一样。”周泉感慨，一家子爱喝茶的里面冒出一个爱喝咖啡的。

秦臻笑笑，和周泉握手面对镜头露出官方的表情。

“茶太雅致了，我境界还没到。”

周泉摆摆手：“秦先生这是哪里话，茶本身就是雅俗共赏的，有的人不嫌麻烦会讲究泡茶工序，有的人可能就只往杯子里随便泡点，但都是茶，不过心境不同，又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中午他们在咖啡种植基地简单吃了顿午饭，其中不少是s市的特色，味道鲜美，秦臻心情倒也不错。

下午转移阵地，去了茶叶的种植庄园。

跟上午差不多的安排，只不过秦臻对茶的兴致不高，也没有上午听得那么认真。

只不过听到有的品类的茶助眠后他又挑眉：“茶也助眠？我以为全是提神的。”

周泉听后笑笑，自己给他介绍，不同品种的茶叶通过不同的制作方式产生的口感和功效也大不一样。

有的茶助眠，是因为里面含有的茶氨酸和茶多酚成分高，能缓解压力放松神经，有的茶提神就是咖啡因含量高一些，会刺激神经系统，使大脑保持清醒状态。

两个人从茶山下来，天色还早，周泉问他：“秦先生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秦臻表示自己晚上还有约，下次有时间再聚吧。

周泉点头说好，也不再强留，临走时让人给他打包了很多精品制作的咖啡和茶叶，茶叶里里面助眠的品类居多，估计是以为秦臻有睡眠上的烦恼。

秦臻在回程路上给林亦柯发消息，问他大概什么时候结束，他提前过去接他。

消息回得很快，算着时间还早，秦臻回酒店休息了一个小时。

李老师收到林亦柯探望的消息时很惊讶，但更多的是开心，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孩子了。

当年好友突发事故，她也没法给予更多的帮助，想把林亦柯带在身边照顾却被拒绝了，好在林亦柯这些年没什么意外，过得也还可以，他父母泉下有知应该也能安心。

林亦柯没去李老师的家，把见面地点约在了李老师家附近的一家饮品店。

李老师跟他聊了些家常，又问他现在的学业如何，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林亦柯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她也有给过建议，报考s大完全不是问题，不过林亦柯还是留在了a大。

后面她知道林亦柯大学刚开始就已经为读研做准备了。所以这两年也关注过他的大学成绩，给他提供不少论文和实验指导。

按这种形势，不管是保研a大还是保研到她所任教的学校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目前看来，林亦柯还是更想留在a市。

“小柯，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李老师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遗传了他父母的倔脾气。

“李老师，我再想想吧。”林亦柯嘴唇弯起又很快抿直。

“好吧，如果改变想法了一定要告诉我。当然，a大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如果你父母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希望你能在他们身边。”

李老师弯了弯唇，转移了话题：“才几年不见，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聊得越久心里越发觉得林亦柯是个坚强的孩子，生活学业也处理的很好，再想想自己家现在上高中还叛逆的小兔崽子，只觉得林亦柯如果是自己儿子就好了。

李老师本想让他跟自己回去吃晚饭的，林亦柯说自己是跟朋友一块来的s市，晚上约好了要跟他一起。

李老师哎呀了一声连忙说是自己没考虑周全，聊这么长时间不会耽误他俩吃晚饭吧。

“不用担心，我先送您回去。”林亦柯笑笑说没什么，把准备的礼物递给她。

李老师没推辞，从他手里接过来，也笑：“就两步路还送什么。”过个马路就是她家，她摆手说自己回去就行，让他赶紧给朋友发消息，别耽误吃饭。

走了两步又回来，说看他现在过得好自己也就放心了，以后也要常联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她说，别什么都自己憋在心里。

林亦柯只能点头说是，目送李老师过了马路进入小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秦臻发消息说在来的路上，让他坐着等一会儿，他无所事事地盯着门口木架上放着的招财猫发呆。

晚饭是一家有名的特色食府，菜品丰盛，跟a市的口味不太一样，但两个人都吃得惯。

因为第二天还有安排好的游玩行程，他们没太晚就窝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屋子里留了盏暖黄色的壁灯，整个房间都显得温暖。

“李老师想让我去s大。”林亦柯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秦臻的意见。

秦臻闭着眼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他知道林亦柯要读研，也看见过他为了准备比赛和论文焦虑地睡不好觉的样子。

林亦柯从他身上爬起来看他：“s大的法学专业很出名，但是李老师不是这个专业的导师，不会是她带我，但如果我留在a大，王教授就会是我导师。”

“这么看都有好处啊，王教授能够给你提供直接指导，s大在资源和声誉上更有优势，”秦臻挑了挑眉，“所以你自己怎么想呢？”

“我还没想好……”林亦柯有点苦恼，重新抱住秦臻的腰往他怀里拱。

说实话，他除了知道自己要继续读书，其他都没想好。

秦臻拍拍他的后背：“我的想法对你不一定有什么帮助，毕竟情况不一样。”

秦臻自己都没安排过自己的人生路线，家里人让他往哪他就往哪，秦老爷子让他从a大休学送去海外，他就去海外继续念书，秦嫀让他管理公司，他就任劳任怨地上班。

自己不愿意多想，想得多就累，有人在后面撵着，撵一步他就走一步，这种跟林亦柯完全不一样。

“焦虑说明你在认真权衡，但别让焦虑替你决定人生走向。期望会给你的选择加码，你只要在选择了其中一种就不要再去回头看另一个，也别想如果当初选择了那个会怎么样。”

秦臻笑着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管怎么样，最终的选择权在你手上。”

他知道林亦柯遇到事情容易犹豫，不过这个年纪做不出决定很正常，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让他别想太多，也别把事情的结果往坏处想。

“嗯。”林亦柯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秦臻只觉得他对自己下巴上的那颗痣真是执着，笑出声，语调不正经，“不过我这里还可以给你提供另一个选择。”

“什么？”

“不管你在哪里读研都会很忙啊，我本来就很忙了，到那时候我见你一面得多难。”

“所以？”林亦柯歪头看他。

秦臻侧起身子撑着下巴，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别上学了，毕业以后直接跟我签劳动合同。”

“……”林亦柯已经瞪大眼睛了。

“嗯，福利待遇都好说，工作内容也简单，每天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了。”

林亦柯笑出声：“听上去好诱人。”

秦臻也笑：“还有更诱人的呢，如果做饭了的话额外算奖金，饭做的好吃就再加一笔，买菜钱也给你报销。”

“好良心啊。”

“那当然，不过晚上还是要有成年人的活动的，做得好加钱，做得不好扣钱。”

“……”林亦柯脸开始红，搂着人不愿意抬头了，“这种工作内容合法吗？”

秦臻下巴蹭着他发顶，失笑：“可能有些擦边吧，你不拿着这个合同去劳动局告我就行。”

“别说了，快睡觉吧……”

秦臻笑得肩膀发抖，“干嘛，我不是开玩笑，很认真的。”

这些话半真半假，秦臻其实真的觉得就算林亦柯什么也不干都行，他会在后面给他兜底，但他也知道林亦柯就算是为了年轻人那点可怜的自尊也不会这么跟他妥协的。

s市风景气候都很好，可能是因为过年，来这边度假的人也很多，很多景区人流量都很大。不过他们俩这几天没往市区去，远离城市喧嚣的大自然才是第一选择。

这几天的行程几乎都在野外，跟着向导徒步上山，沿途拍了很多风景照。

看着草坪上成群的牛马和远处露着山尖的雪山，秦臻觉得有点回到大学时代了，当时在海外读书，动不动就一群人约着远游，开着越野车净往荒无人烟的地方去。

那些地方虽然美，但是他们也碰上过雪崩和泥石流，甚至遇到过地震，好几次秦臻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那回不去了，不过每一次捡回小命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去挑战更多的未知。

各种极限运动他也没少碰，只要是能说的上来的活动他都参加过。

要是放到现在，他可没那么大胆子了，稍微有点危险的项目他都要跟负责人反复确认是否安全。

海拔高的地方紫外线也强，几天下去就算戴了帽子，两个人也都晒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