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民的张总提起,薄氏先前同DH合作开发的清水湾那片地,三期工程早已竣工,偏偏还不对外出售,目前仍在招标,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虞之前对清水湾那片地也有所关注,细想片刻,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薄氏本就打算将清水湾打造成帝都高级公寓区,主要是针对精英人群,在一开始宣传时便是以高度智能化作为楼盘卖点,而现在国内房地产市场萧条,想必是想在智能家居方面出奇制胜。
提到智能领域,鲸屿自然就有话可聊。
不知不觉,几人聊的话题就转到了国内智能领域行业。
本已聊到兴头上,今宵只是委婉地提了句鲸屿的困境,几人瞬间就变了脸色,纷纷寻借口离开。
挽留无果,等人走远,今宵立马垮了脸,啐了一声:“呸!一群老狐狸!”
虞乔倒是早有预料,也不太失望:“习惯就好。”
看她这么淡定,今宵想起刚才她见到薄野时的反应,半是玩笑半是惋惜道:“但凡你当年努力一点把人追到手,现在咱们就能躺赢了好不好!”
今宵念念叨叨大半天,无非是抱怨她不争气,人财两失。
虞乔听得心烦,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在一起过呢?
后面半句终究是没说出口。
她烦躁地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或许是她这句话戛然而止得太过生硬,今宵敏锐的察觉到一丝疑窦。
她追问:“你们没什么?你跟薄野以前……”
这话还没问完,蓦地吸了一鼻腔烟,她喉间骤然涌上一阵痒意,捂着嘴咳了起来。
一打岔,等呼吸平复回来时今宵已经忘了刚刚问的问题。
而虞乔,只是垂着眸沉默着思索。
她跟薄野是什么关系?
是曾经牵过手、拥过抱、接过吻,如今却没有任何关系的关系。
至于众所周知的她当初倒追薄野这件事,起初只是一个误会。
而现在,他们已经分开那么多年,似乎也没了什么再跟今宵解释说明的必要。
才这么想着,她眸子略抬了下,随即神色微顿——
今宵身后的窗帘里冒出来一只手,随即帘子被撩开,露出来一个人。
正是御迟。
原来窗帘后面是个露天阳台,只是光从里面看很难发现这点。
没了遮挡,后面曲着肘半倚在露台阑干上的的薄野便暴露在了虞乔的视野中。
夜风拂过薄野的鬓角和大衣,却没吹散他眉宇间的散漫慵懒,他嘴边嗪着浅浅笑意,正望向虞乔。
虞乔面色一僵,迅速摁灭刚点燃的那支烟。
旋即又懊恼于自己这该死的下意识动作。
她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方才自己说的每句话。
确认没有任何不妥发言后,表情才调整过来。
而今宵刚从咳嗽中缓过来,见虞乔熄了烟,刚想说自己还没那么矜贵,又不是头一次吸她二手烟,没必要这么讲究。
话音还没出口,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越来越近。
随即是一声清冽的问候在她耳边响起。
“hola。”
御迟几步走到了二人身旁,抬手拍了下今宵肩膀,“圆圆妹妹,巧啊。”
-
几分钟前。
为避免不必要的社交,薄野躲进了这个露台。
御迟刚找到他,还没开口,就听里头传来脚步声,随即交谈声响起,没多久,虞乔跟今宵的声音也加入了。
一帘之隔,里头几人谈论起薄氏开发的清水湾那片地,二人本来就不打算出去社交,这下子就更不好进去了。
直到听今宵提起鲸屿贷款的困境,御迟忽然想起前几天薄野交给助理的任务,低声询问道:“你那个清水湾的标,不会就是给你前女友留的吧?”
薄野不置可否道:“得看她肯不肯接受我的交易。”
“你管那叫交易?”御迟自然是知道他说的“交易”有多离谱,“是钱多烧的吧?”
薄野淡声道:“我乐善好施,有问题?”
御迟毫不留情地拆台道:“要我说,你既然这么乐善好施,怎么不见资助一下你好兄弟我这个穷人?”
听完他的抱怨,薄野神色丝毫不为所动:“我精准扶贫。”
“呵,你行,还精准扶贫呢,我看是只精准到姓虞名乔的某人身上吧。”
这下,薄野终于被怼到沉默。
然后接下来,不论御迟再怎么冷嘲热讽,薄野都不再搭理他。
直到淡淡的烟味透过窗帘传来,某个装哑巴上瘾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御迟还没来得及调侃他前女友烟酒都来就被他抬腿踹了一脚。
薄野冷冷盯着他,无声说了句:“进去。”
-
时间回到当下。
薄野仍站在阑干边,并没有靠近,低头划着手机屏幕,灰眸沉静,看起来并未在意这边三人的交谈。
而御迟那声“圆圆妹妹”,让虞乔想起,今宵跟他还有层远房亲戚的关系。
上回在长虹医院御迟对自己的警告还历历在目,虞乔客套地打过招呼后就闭上了嘴。
反倒是御迟,分明上回还在警告她离薄野远点,却也不见他想办法带人离开。
今宵则是完全没有读懂空气中涌动着的复杂氛围,甚至觉得碰上了什么千载难逢的八卦良机。
“跟你打听个事,”今宵手掌挡在嘴边,凑过去小声问御迟,“我听说薄野是为林嘉纯回的国,真的假的?”
御迟挑眉,视线在虞乔跟薄野之间来回扫了一遍,这才回:“听谁说的?”
今宵抿嘴:“这你别管,就说是不是?”
那边薄野漠不关心地听着今宵同御迟八卦自己的情史,仿佛他们讨论的是别人一般。
虞乔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没修炼到家,作为另一个被讨论的正主,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朝今宵使眼色无果,心里发苦,只得伸手去拽人:“别问了。”
今宵一把甩开她的手:“别打岔,也不想想我为谁问的!”
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薄野,又回头看向御迟:“快说。”一副“你看正主都不在乎,你就别瞒了”的表情。
“不是。”御迟道,“我猜他回来是为了找他前女友算账。”
“啊?前女友?”今宵睁大了眼,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御迟冷笑:“那可得有好几年了。”
不等今宵再次发问,御迟便很上道地继续说了下去:“你说要是你莫名其妙被甩,然后对方人间蒸发连个理由都不给,你要不要找他算账?”
今宵消化了片刻御迟话里的信息,然后夸张地“哇”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不是吧?她是不是眼瞎啊,居然甩了薄野?!”
御迟哼笑一声。
今宵立即自发自觉地加入了声讨队伍,义愤填膺道:“那确实应该找她算账!给个分手理由很难吗?居然这么玩弄别人的感情!太可恶了!”
大概是她这句话声音实在是大了点,连薄野都抬起头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虞乔一眼。
虞乔脊背隐隐发凉:“倒也不用算账吧?”
她到底该不该告诉今宵,那个没长眼玩弄了薄野感情的可恶女人就是她?
随着御迟跟今宵对话的进行,虞乔只觉得芒刺在背愈发难熬。
她心想既然今宵看不明白她的暗示,那她自己离开总行吧?
然而,她脚尖才移动了几分,露台上薄野就像是未卜先知似的抬起长腿,先她一步走了出来。
见状,今宵立马识相地闭上嘴,装作方才并没有在八卦他。
薄野也没在意,只是经过虞乔身侧时,他俯下身,一双清冷又凌厉的眸子盯着她,强势的气息混杂着清苦的香气侵袭而来。
虞乔条件反射地后退,却在下一个瞬间清醒过来,强迫自己站定。
薄野注视着她的表情,忽然哂笑了一声,用低得只有此刻站在他身侧的虞乔用尽十分专注才听清的声音诘问道:“你说,我该不该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