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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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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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孤月高悬。

雀鸟自梢头腾飞,惊落枝桠间层层落雪。

引路的黄门只是将纪悦带到紫宸殿前,通传后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

门扉打开,龙案上滚落着那幅描绘着山川州郡舆图,眼尖的人能看见,在最北角,这幅图仍勾勒着燕云十六州。

官家身穿一袭云纹常服,像是她作公主时常穿的,恍惚间纪悦总觉得她见过这身裙子。

这是官家第一次纠集重臣,商议出兵钺国之事。

“冀州齐鲁一带已落入敌手,”官家说,“若坐视不理,届时信国陈兵冀州,京兆岌岌可危。”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郑相身上,“但正面交兵,兵将心惧,恐难以速胜,须从长计议。”

郑相微微颔首,他只是再一次劝说,“官家,长江自古天险……”

官家略带些许恼怒,她可能这段时间没有休息过,此时夜已深,她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烛光下眼眶透着乌青,声音也有点哑,“迁都之事,不必再议,先祖都未曾失过新郑,我绝不弃城而逃,做那丧家之犬,这与衣冠南渡又有何区别?”

“官家,”纪愉此刻站了出来,大抵她有官家的授意,“如今信国风头正盛,难免得意忘形,官家不如趁势而起,官家可曾听过郑伯克段于鄢?何妨暂且和谈,诱之与我联兵攻打钺国。钺国地处青海,桥连吐蕃与信国南疆,始终,钺国也是信国心腹大患,信国名头上叫国,实则不过草原部落,靠掠夺为生,其主好大喜功,有此重利,必然应允。”

官家冷笑道,“青海地处高原,易守难攻,又近吐蕃之地,一旦交战,唇亡齿寒,吐蕃必然也会出兵,信国只能调取精锐南下,届时冀鲁之地兵防空虚,正好夺回。”

诸葛文没给郑相说话的机会。

到这时大概郑相也看透了,这是专门给他设的一场夜谈。

诸葛文道,“臣请旨,带兵赴东线。”

纪鸯此刻抬眸扫了她一眼。

纪悦叹了口气,她正欲上前,却又被纪愉用视线钉在原处。

“臣请缨点兵西征。”最后纪鸯说道。

官家回身,沉默抬眸看着纪愉,半晌后说,“此事,卿亲自去办。”

“微臣领旨。”纪愉垂下眼眸,同四公主错开视线。

出了宫门,纪悦果然发作了,她追上来,质问道,“究竟我是国公,还是您是国公?”她轻启唇,咬牙切齿的,“纪执宰。”

她没回答。

“你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纪悦更生气了,“你凭什么将此事越过我?”

她回答,“我是副相,你不是。”

“那好,”纪悦冷笑着拱手,“纪相,你越过我,调动我的兵马,使唤我的士卒,总归要同我商量一声,禀过官家,有旨方可行事,你眼里可有官家的分毫?”

纪愉只是凉凉的看着她,“是,我没有旨意,你要去官家门前告我谋逆还是大不敬?”

纪悦咬着唇,死命一跺脚。

“你去江南。”纪愉淡然道出四字,“冯舟死了。”

纪悦的怒火一下子凝固在脸上。

“此女颇通药毒,”纪愉背着手,“倒也难怪内卫刺杀她时从没动过下毒的念头,总想着来点明路上的功夫。”

“怎会?”纪悦愕然。“死了?”

“所以你即刻启程,去江南,接手他的位子。”纪愉说道,“别的事,你不该管。”

“你说我不该管,我便不管了?”纪悦摊开手,“你可有兵部调令?”

“我可以有。”纪愉顿足,“我即刻可以回宫请旨。”

“你究竟想做什么?”纪悦逼问。

“官家想着一箭三雕,实则这个局,除非云菩愿意做这个内应,及时出手,关键时刻背刺她自己,所以在信国那边看来,”纪愉讥笑道,“这叫请云菩造云菩的反,多滑稽。”

“你为何不告诉她?”纪悦责备道。

“我为何要告诉她?”纪愉上了马车,她回首,“这是一招险棋,我却可以从中……”她只做口型,却不出声——“谋取天下大势”。

说罢她摔上了车帘,留纪悦一人呆立雪中。

李音书一早等在车里,奉上暖炉,“天寒地冻,二小姐……”

纪愉抬起手,“让她自己想想,静一静。”

“是。”李音书应了声,片刻后又开口,“小姐。”

“她没做错什么,我也只是不服气,凭什么我生来便要低她一等,为她卖命,肝脑涂地,不求一丝回报?”纪愉望了眼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你信鬼神吗?”

李音书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人死了,就是一滩发臭的烂泥。”纪愉轻声道,“没有三魂七魄,也没有来世,人在这世上走一遭,不论胜败,怎么也得轰轰烈烈,留下自己的名字,否则,”她轻轻笑起来,“就是连名字都没有的烂泥了。”

“小姐。”李音书担心道,“小姐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又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呢?信国的使者明日抵京。”纪愉冷冷说道,“他他拉漱月,曾是漠东王的御前奉茶宫女,如今官拜区区户部左提调,连个尚书都不是,真是礼数周全。”

“如今她们以上邦自诩,这般行事倒也不算意外。”李音书只担心另一件事,“小姐,你这是与虎谋皮。”

“对。”纪愉承认了,“你知道我为何敢与虎谋皮?”她勾了勾唇,“他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一介女流,可以利用,可以摆弄,那为何不,”她摊开手,“物尽其用呢?”

车马行至一处偏僻院落,她披上斗篷,踏开皑皑积雪,走进庭院,拂袖而坐于诸人上首,这大抵是父亲曾迷醉的感觉,“我已手握兵部调令,欲鉴诸公子侄效于军前,只消西战一燃,兵出玉门,我等手中便握有不败之匙。”

这些老家伙是不是看不起她其实她不知道,面上他们都是恭敬的,客气的,不过,心里应该是蔑视她的。

“愿誓死追随执宰。”他们目光短暂交汇,却也纷纷抱拳行礼。

#

“那便是信国的使者。”宫女们交头接耳。

“是个女孩子。”

“对啊对啊。”一个穿蓝袍的小宫女低声说,“听说她们那里的官员都是女人。”

“真的假的?”一个娃娃脸的宫女说,“难道不是和纪相似的,百年里的独一例。”

“什么百年独一例,你说什么浑话呢,前朝就有女丞相,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另一个宫女也凑上来,她们假装洒扫,“信国,女主天下,能出来做官的都是女人。”

“女人也能读书科举登科吗?”她们的另一个小伙伴也凑上来。

“是啊。”拿着扫把的宫女艳羡道,不过她眼尖,看见了纪郡主的身影,连忙低下了头,轻咳了两声。

廖司言跟在纪郡主身后,一脸的不悦,“不好好干活,在这里嘀嘀咕咕成何体统?白叫人家看笑话。”

“姑姑,”纪郡主平静道,“你训斥她们,也叫人看笑话。”

“是。”廖司言退到一侧。

“他他拉提调。”纪鸯走上前。

“叫我漱月便好。”那名女官容貌端庄,一袭鹅黄色百褶裙,玫红色交领上袄绣着梅花补子。

“漱提调。”她做了个手势,“请。”

这时忽然跟在女官身后的一个批斗篷的小侍女拽了拽她。

“咦?”她还是蛮喜欢表妹家里这群女孩子的,即便被突然拉住了,倒也没生气。

“好久不见。”小侍女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绵软可爱的小圆脸,竟然是延龄。

“怎么是你?”纪鸯有几分惊愕。

“嗐,出来玩。”延龄还是老样子,她就是喜欢粉色的裙子和蝴蝶结发饰,今天脑袋后边戴了一个超大的珐琅蝴蝶结,倒像一对猫耳朵,这下她更像小猫了。“来吃点好吃的。”

和小猫一样可爱的女孩对她张开手,说,“来抱抱,有没有想我们?小绿和我都挺惦记你的,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虽然她不是很好意思当着宫女的面同陌生女子这么亲近,迟疑了下,她还是抱了抱延龄。

反正是女孩子,没有关系。

延龄选择扮成小侍女是一个失策的招数,她已经根本不像一个小侍女了。

“小侍女”很僭越的冲漱月摆摆手,一句话就把漱月打发了,“你跟她们先去。”

“你怎么样呀?”纪鸯问道。

“倒霉呗。”延龄又把兜帽戴了回去,猫猫祟祟的,再配上她那条比漱月衣着更华丽的金红色凤纹织金马面裙,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表妹那可是个难伺候的主子。”

“你回去后她没有为难你吧。”

“义气她还是讲的,顶多瘪我两句,反正她谁都骂,我早就习惯了。”延龄说,“倒是你,她们没有欺负你,给你气受吧。”

纪鸯摇摇头,苦笑道,“女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那些老不死的老头子?”延龄问。

“他们背地里说了什么我都知道,什么倡家出身,楚馆下女。”纪鸯淡淡道。“左不过仍是碍于四姨,不敢当面说罢了。”

“让你姨杀了他们。”延龄有一种理直气壮的天真,“没有道德的官吏活着也是糟蹋朝廷,你们要及时的为民除害。”

“你说的容易。”纪鸯笑了笑,“难不成,你们那边觉得一个官吏很坏,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要把他干掉吗?”

“首先,”延龄伸了个懒腰,“就像你说的,女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其次,要看那个人是不是皇帝要保的人了,你妹再凉薄,对自己人还是肯出头的,所以虽然我嫌弃她,我还在给她打工,没有回家卖炸土豆。”

“和你们不一样。”纪鸯说,“她弄死三五个大臣,一点水花都不会有,而四姨会难做,这里是中州,每个官吏身后,都站着人,各有一股势力。”

“你们也是难啊。”延龄感慨道。“呃,我要干一件瘪事。”

“什么瘪事?”纪鸯已经习惯了延龄奇奇怪怪的官话。

其实延龄的发音还行,就是遣词造句差着点意思——非常离奇的是她说话带着一股南边的口音。

“撒个小谎吧。”延龄告诉她此行的目的,“带我去见你姨。”

到了紫宸殿,她才知道延龄的干瘪事是什么。

延龄和诸葛文、纪悦等人都不一样,甚至,跟表妹也不像,她是一个娇憨的姑娘,“我又出现啦。”

纵算她是敌国的将领,谁也没办法对这样的一个人拉着脸。

四姨努力了一刹那,脸上还是浮现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延龄,别来无恙?”

延龄顺手把斗篷给了谢尚宫。

其实纪鸯注意到了她根本没有行礼,而且她没有交出武器,公然系剑上殿,剑身明晃晃的,刺在所有人的眼中。

但这一切实在是太自然了,太流畅了,导致没有人反应过来,问她一个“该当何罪”。

“官家,漱月是我朝正使,”延龄嫣然笑道,“我呢,替云菩来这里。”

只是她的笑在纪鸯看来总透着几分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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