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充足，甚至因为人类少有主动发起进攻的时候，异兽已具备“指挥”，面对不寻常的情况，它们不再遵循本能疯狂进攻。

人类的第一场胜利来得轻易，回到了原本的边境线。

休整时间内，阿尔贝特小队被替换下来，围坐一处。

“队长，我们现在距离那里很近。”

索希尔挤眉弄眼，暗示他能做出合适的事了。

“现在大家都还在这里，即使米布利很大一部分武者都被……了，但还有不少厉害的留下，指挥身边是有的。”

医者已与队友汇合，出声安抚了激动的索希尔，“这件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的父母，你难道还想去见一见？”

珊德拉想笑，但想到索希尔的家庭情况，又觉得自己如果真的笑出来，就是变相的嘲讽。

索希尔早已习惯医者越来越不掩饰本性的行为，“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更可恶的是，那些被美色迷惑的家伙，居然真心诚意地觉得多维娅是一位无愧于医师名号的人……真正的盲人！

多维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勾起嘴角，“老师认可了我的观念，当然是现在的，而不是从前。”

在场众人，只有阿尔贝特知道她在说什么——那是桑德拉医师希望多维娅具备的品质，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现在，她确实拥有了。

视线扫过脸部扭曲的棕发青年，阿尔贝特点头赞同了多维娅的说法，“我会写信回去，让他们提前做准备。”

“不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你们认为，为什么异兽们主动退避？”

得益于帕罗特对声音的封闭能力，阿尔贝特知道的东西，有相当一部分其他人同样清楚，并且绝对没有泄密。

现在当然没有这么做，因为周围不少队伍都在商量这件事，他们的行为并不突兀。

索希尔仅只是擅长观察和搜集，这种时候一向是多维娅和队长的事。

而现在，一个是提问者，一个明显在等待他们的答案，瞄了眼陷入沉思的珊德拉，他抬着下巴主动开口，“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从上次的清扫对象来看，它们已经拥有一定的智力，能够判断事情好坏……会不会再一次出现进展？学会了‘战术’？”

毕竟，武者们的清扫只局限在人类的领地中。

而边境之外的世界，还相当大。

珊德拉脑海中有灵光划过，立即提出，“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距离那么远，战况却依旧相似……”

如果刚才从别的队伍那里听说的内容真实，那绝对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没考虑到的！

多维娅赞赏地笑了下，“对，珊丽说得对。”

“这主要有两种可能，一是所有异兽都有相似的思维，面对同样的情况做出相同的决定，二是，它们有难以发现的交流方式……就像某些鱼类。”

珊德拉接上，“鱼类不能发出声音，但在水里的时候，还是能够进行基础的沟通？”

索希尔听着听着，逐渐恍然，但还是顺着自己的思维往下猜测。

“但也不是没有陷阱的可能，因为我们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异兽却可以来去自如，它们还能沟通……总之，一旦进入不熟悉的地方，人类很容易转为颓势。”

“你要知道，你能想到的，都是已考虑到的情况，毕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多维娅不觉得这会成为阻拦进攻、滋生停滞情绪的土壤，“站在这样的位置上，作为战士，我们什么都不用想，我们只需要不断前进。”

索希尔沉默一阵，“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毕竟你总是谨慎、想得很多……

多维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还和以前完全一样吗？曾经不喜欢让自己被看见，总是蹲在角落里的‘蘑菇’？”

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比喻，索希尔正想说些什么表明自己确实变得成熟，就见旁边靠过来了几位武者。

气质开朗的那位挤着眼睛压低嗓音，“你们知道内幕？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其他地方的情况，和这里完全相同？也是没经历什么战斗，就把边境线往外推了？”

索希尔看了多维娅和队长一眼，得到暗示后，简单转述了“偷听”到的部分，表明他们知道得也不多。

“这样也够了。”

那武者吐了口唾沫，“我就觉得之前公会的做法不对劲，明明也不是难以抗衡，为什么就一定要缩在这里？”

普通人和实力较低的武者可能没发现，但中游往上的那类，有隐约察觉：人类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可公会总是有不同的理由说服他们，最重要的一点是，四大公会之间难以达成一致，总是因为各类事件越发分裂……“之前那事发展得，我都以为米布利和白枫要干一架了，结果没有……也不知道发生了啥，突然就联合了……”

另一位武者接话，“队长，要我说，可能这就是一种战术！毕竟有的鸟能飞，谁知道它们有没有长脑子？”

“反正我们会听命令！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只要在关键的时候，下达正确指令就好了！”

珊德拉欲言又止……这些想法应该不止是小部分人拥有，维尔说得对，现在或许不能公布那些黑暗、残忍的试验，但不能一直不公布。

短暂的交流因对方要去替换其他队伍而停止，索希尔从这里面得到灵感，走向其他刚拿回来的小队，搜寻合适的消息。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他们再次启程，肩上已经多了另外的责任——百年没踏上过的突地需要有人作为前锋。

小队被选择，成为这批人。

身上的配置重新调整，因为前锋需要自己处理需求，如食物、居住等等，一些工具是必须的……

多维娅作为配给的几位医者之一随行，她的主要作用甚至不是治疗，而是在情况没法应对时，使用种类正确的毒素。

正因如此，她身上某些药剂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只留下关键的那些。

有提前的观测，异兽们也确实出现了“封锁”的缺口，队伍相对顺利地潜行出去。

早有准备，短期停留中能蒙蔽其嗅觉的情况下，队伍在进入边境之外，依旧因为不熟悉，并畏惧着额外的危险，更多都只是记录，相当谨慎、小心。

潜行比战斗更困难，众人尽量避开异兽活动区域，在隐蔽位置留下印记。

这能成为后来者的依循，以及队伍回去的凭借……他们限制着遭遇战的规模，穿行于一点也不见枯萎迹象的繁茂丛林中。

太阳和月亮轮流悬挂于高空，云彩带着时间流转。

长时间互相帮助，几个小队的人关系拉得很近，队伍中间不再有开始时的间隙，尤其珊德拉这位会辨认香料、可食用植物，并且手艺不错的“厨师”相当受欢迎。

又是一天夜晚，篝火燃起，上有油脂迸溅。

“说起来，我们这段时间接受的‘骚扰’变少了，应该是正面战场取得了成功。”

清楚知道新异兽的能力和特征，武者们在接触到它们后，都还极度忧虑：体魄处于弱势，而智慧也不再优于敌人，人类的溃败似乎是注定的结局。

……“现在好了，我们和正面战场就算没有直接联系，但也能从某些状况中进行推测。”

说话的武者露出轻松笑意，“这样一来，我们留下的印记，有大部分可能会发挥作用了。”

她实力不算顶尖，但却是前进方向的主要判断者。

异兽脱身于野兽和人类，而前者占了大部分本能，因此许多异兽都具有领地意识——至少在边境以外 ，无论是往内还是往外，都呈现出类似的趋向。

没有密密麻麻的异兽群，他们能在领地外或者边缘行动，不弄出大动静收到关注，就不会耽误时间。

“说实话，刚开始，大人让你们同行我还不太能够接受，因为基于岁月的积累不是天赋能追赶的。”

见领导者没再出声，某位小队长把刚烤好的兔子凑向嘴巴，吹了两口气就撕下一块，比主动开启话题，“……结果……你们确实拥有和我们媲美的实力，以及极其不错的洞察能力，让我们的探索轻松了不少，还有最重要的，让它不那么让人没法忍受！”

前者是指好几次拿不定主意时，阿尔贝特给出了合适的建议。

知道这是在夸赞自己，他谦虚了两句就把话题转向其他方向，“我们要在什么时候折返？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误，时间已快来到年底了。”

“咦？我们没说过目的是哪里吗？”

武者吞下气味刺激的肉块，“……叫你们来的人没说？这么久，没个目的也不问问？”

在对方怀疑的目光下，阿尔贝特点点头，“只说我需要往外探索，在合适的时机折返……我现在问了。”

武者几口就把食物完全吞掉，“好吧，这是我的疏忽……额，我们的目的是一些建筑，距离边境有一定过年的距离，有一些古老的书籍记载，里面放着不少文件。”

“是涉及异兽的文件，它们可能有用，也可能没有，但总归值得我们冒险。”

不只是这个方向，其他位置也都有队伍组织起来，抓住机会，闯过边境，期待获得新资料，给医师们提供依据——如果某些东西对异兽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不需要战斗就获得胜利，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每个知情者都难以丢弃的幻想。

那有收获的应该是我们……阿尔贝特终于明白，为什么卜丽诺总是能给出“纠正”。

因为她本就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