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因为对异兽的特殊吸引,阿尔贝特被留着观察了许久:他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已经消失,只手臂上确实有一圈灰褐粉末留下的痕迹,经过医师检测,那不属于分发的药粉。
队伍里的医者也表明那并非出自自己。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做出申请,得到了离开的允许。
即使在战斗中阿尔贝特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而就算没有他,胜利的天平也会向人类这边倾斜……这从其他战场的情况就能推测,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不过,异兽也不是永无止境的,它们现在陷入了和人之前一样的境地中,没有更多的力量进行填补。”
“我们即将对临近的战线进行支援。”
说话的人是这片区域的指挥之一,她神情惋惜,看起来属于知情者,但最后没有逼迫……“你是应该回去看看你父母曾在的地方,他们在那里把你保护得很好。”
这道眼神中有淡淡的怜悯、慈爱,衬得那女性;脸庞满是光辉。
阿尔贝特感谢了她的关心,随后于已准备好的队友汇合。
憋着没说话,等到离开一定距离,索希尔才开口,“队长,我们赶得上新年吗?”
他以为队长是为了履行上次的诺言——没有帕罗特在身边,他们说话都收敛了很多,只用眼神和肢体动作为含糊的话语赋予其更多内涵。
阿尔贝特笑着摇了摇头,“完全结束前,我还有事情要做。”
联想到队长曾说过的某些话,索希尔有所些许预感,但依旧茫然。
多维娅倒是好像一点都不好奇,“老师那边有了新的进展,是药剂方面的,有几种已经确定没有危害,可以让尤利娅试试,或许会有效果。”
正常来说,是一定会有效果,只是多和少的问题……因为尤利娅身上的事不能以常规标准来衡量。
“不,不会有效果。”
阿尔贝特只给了结论,不附带任何解释。
金发医者脚步顿了顿。
“好,我知道了,我之后会给老师写信,让她不再关注这件事。”
“……她一直很担心。”
到这个时候,其他人再不擅长分析,也发现队长似乎和尤利娅,或者是她的“朋友”有了另外的交流。
什么时候?
话题很快被转移,回去的路途中一直没有安静。
村子已有变化,侧面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堆人。
他们在制作简单的药物和食物……
阿尔贝特不需要别人指路,就带着队友往那目标房子走过去。
珊德拉在半途离开队伍,回了一趟家,发现里面没谁在……这里只有生活的痕迹,不是受到袭击……
本能地分析了环境中的“含义”,她立即反应过来,这段时间没在家才是正常的!因为村子聚集了所有力量!
这时候刚过吃饭的时候,甚至吃饭可能都不会回来……珊德拉思索一阵,留下几句简单的话和身上的大部分金钱,就转身离开,去寻找队友。
用了一些时间,珊德拉找到了队长描述的房屋。
——虽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接收信件了,这也可能是之前获得的内容,或者卜丽诺其实没有离开,隐藏了起来。
她看到索希尔抱着裹好的长条,上有金色发丝倔强冒出。
而队长在另一边和疑似看护者交的人流,这没花多久,阿尔贝特结束后走过来,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可以去看看了。”
索希尔顿了顿,把尤利娅递给队长。
阿尔贝特没有立刻伸手,而是整理了下衣物,至少让正面变得平整。
“走吧,你们只了解大致的方向,而我知道一个不用分辨方向的捷径。”
村子里产出的东西都是为了送往还未结束的战场,而他们在防线那边启程前就已做过补给,即使回来不过半天就离开,也没有缺少的东西。
防线推到外面,原本还有些许危险的原“囚笼”区域也变成了普通的荒野。
而且还是生长着毒草的荒野。
他们走入偏僻的位置,慢慢不再遇到行人。
要照顾小孩,小队前进速度并不快,夜晚才到。
“前面就是尤里娅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树林和两年前有了些许的区别,阿尔贝特的内心却依旧在见到某些景色冒出熟悉感,“我们会定期在这里撒上一些粗制药粉,模拟野兽对领地的标记……”
索希尔知道这种行为,但没有接话。
“那里原本有一颗小树,但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好像不见了……”
接着往前,所有人都看到那间残破石屋,阿尔贝特却没有第一时间介绍,而是用下巴指向浅坑,“那是我们教尤里娅写字的地方,她平时还会在里面画一些简单的图画,或许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珊德拉有些心疼小孩,抿住嘴唇,环视一圈,“这比我想得还要差。”
她原本不属于城市,甚至家庭不算富裕,但尤利娅的生活环境还是超过她想象限度的不好。
医者本能想到了尤利娅无法使用的喉咙,以及花了很多时间才勉强补起来的身体……她甚至直到特纳尔的事件后,才真正变得健康。
默然后,医者提醒道:“队长,不要忘记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索希尔这才回过神,“对呀,队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尤利娅带来这里,但先做事情吧……我们被批准的假期说不定还会剩下不少,能有其他安排,对了,你们的父母睡在哪里?”
他记得,那两位还没有死去,因此完全没有顾忌地就提及了。
阿尔贝特终于把目光转向那栋建筑:它在居住者离开后还经受了风雨和搜索,整体破败,却明显比其他地方有更茂盛的杂草和藤蔓,它们让残墟具备了不一样的生命力。
“……就在这里,就在屋子里。”
他侧头看到自己的队友,“在这里生活的妹妹叫尤里娅,而尤利娅是她的姐姐。”
“她们不是一个人,姐姐没有经历过这里的事……不,她虽然没有经历,但是知道……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尤利娅很生气,因此出手杀死了当时驻守的守边者,只留下了一个人。”
多维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
但另外两位就相当震惊了,长久说不出话来……一段时间后,反应过来的珊德拉磕磕巴巴地挣扎,“我,我听说,有的人,会拥有许多中性格……尤利娅……”
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声音就变小了。
——那些神奇的“朋友”们,只和尤利娅有关系,别人的多少都有些傻……这单指那位医师的学生,所拥有的那只“帕罗特”。
“她曾经和我说过话。”
多维娅勾起嘴唇,“……她大概是最早认识到我本质的人,我有帮助她遮掩一些痕迹,她不太擅长隐藏,也或许不在意这些。”
阿尔贝特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多维娅气势不输地和队长保持目光接触,“快去吧,队长。”
金发青年收回视线,点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在索希尔和珊德拉的迷惑中,在多维娅了然注视中,白雪纷纷扬扬飘下,但和特纳尔按此的类似,并未自带低温。
它们违反常理的迅速累积,盖住一切。
索希尔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果不是我自己走过来的,我会怀疑现在是不是回了深林公会的总部!”
察觉落下的趋势小了些,阿尔贝特才抖落积雪,把妹妹从怀里转移到手臂上,摆成个坐着的姿势。
尤里娅还没有回来,躯壳没有灵魂支撑,小小的脑袋只能无力靠向亲人的脖子。
门扉不知何时出现,最上方立着只浑身漆黑的鸟类。
“你可以进去了。”
它语气和神秘的外表完全不符,带着抱怨的意味,“差点就没来得及!你们就不能再快一点吗?!”
多维娅认出了对方是谁……那个及时的帮助果然不是偶然。
她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
“我现在就去。”
阿尔贝特没有辩解,因为菲林就是这样的性格——什么都喜欢问,什么都喜欢反驳,尤其是面对尤利娅的时候。
菲林撇嘴,动了动脚,门扉上出现了一个把手。
阿尔贝特按住它,前推门板,走了进去。
剩下的三个人都尝试性地看向打开的缝隙,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场景。
像某些故事里的那样,两个人会睡在棺椁里吗?
珊德拉遗憾地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但她不敢询问,因为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有些兴奋、有些胆怯。
那只鸟身形下倒,形成倒吊的姿态,似乎就要和青年一样小时在众人眼前时,又突兀地转过脑袋。
它依旧背对众人,但脑袋却诡异扭转,尖喙点了下他们,“对了,多维娅。”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多维娅“嗯”了声,“是什么?”
她以为是和誓言,或者是那块石头有关的……
“其实你的母亲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她无法突破底线对身边的同伴动手,但有另外的计划。”
“你无论哪天,哪个时候,去哪一家售卖药草的店里买那些东西,都会在离开后遇到医师,她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是多维娅没想到的答案。
她短暂没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引以为傲的智慧在这个时候仿佛突然消失,以至于这位聪慧的家主脱口问了句,“什么?”
但对方没再重复,身影伴随门扉的消失淡化于空气。
珊德拉很少看到好友这么失态,默默靠近对方,握住她的手。
索希尔因为关于还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只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关心。
花费了一点时间平复心情,多维娅转向好友,笑容和从其他没有多少区别,似乎已经恢复过来。
“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珊丽,这是我过去的开始和延续……”
是的,你从未说过你母亲的事,而我也从来没问过……珊德拉自认为是一个礼貌的人,这时候也只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给予无声支持。
“看起来队长还要画一些时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一坐,对之后做出安排。”
金发医者说话时略显急切,眼神同步搜寻了起来,“那里,怎么样?”
珊德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是颗树冠茂密的高大树木。
正因为此,树下有一片干燥的,完全没有落雪的区域……“可以的,我带了一些垫子……尤利娅应该不需要,不,或许应该是尤里娅……”
说实话,针对这件事,珊德拉还有些迷糊,但不认为队长会开玩笑,一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相当重要。
“针对队长的说法,我有一些猜测。”
确定位置,三人同步抬腿,转移了位置,多维娅相信,在黑鸦先生的看顾下,这里不会有人能够得知他们谈话的内容,和之前帕罗特为他们提供的独特空间类似。
索希尔去到树上,珊德拉和多维娅两人则互相依靠地坐在积雪和空地的边缘位置。
作为客人看过雪,珊德拉这时候已不算激动,仅仅只是把脚搁在上面。
“维尔,你是不是和尤利娅有过别的交流?”
她隐约记得,除开刚才,好友还在别的什么时候说过类似的话,但或许是话语并不重要,又或许是当时的时机不好……她最后没有询问。
多维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我确实和她有过交流,而且还是以超乎想象的方式……你们知道的,因为过去发生的事,她没办法说话,身体异常瘦弱。”
因为队长的强调,医者也配合地用了更为含糊的代词。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直接通过心灵和我交流,但我认为那或许不是属于她的声音……至少和性格并不符合。”
“她说,她要保护我们,这似乎是她的目的,又或者是,被你的厨艺感动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多维娅转头看向棕发青年,发现她听得很认真,和从前自己说话时一样。
珊德拉确实早认真思索,但认为这个可能性不打,“我认为不是这样的,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我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