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寂静极了,唯有江皓的人马匆忙穿梭。
户部尚书深夜被暗杀,府上数量金银丢失,官府深知事大,才去求到刑部,与之一块抓凶手。
江皓才将城门处安排妥当,尚书府的眼线便赶来了。
“不好了,二皇子带着人来了。”
如今已是深夜,消息怎么传得如此之快。
发觉事情不对,他立马快马加鞭去了将军府。
大雪纷飞,月下两人似乎并不着急回屋。
叶念菀走三步退两步拽着绳子硬是不动弹,她偷偷抬眸,萧宸翊一个停步转身,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不嚷嚷着要睡觉了?”
“你的江皓来了。”她善意提醒,来人火急火燎,一般只要这状态,那必然有大事。
“大人,二皇子去了。”
正说着,叶念菀连忙抬手捂住了耳朵,公事她可不想听。
但萧宸翊全然不在乎,“你捂着也没用,知情者算你一个。”
具体啥事儿她不了解,可一听到二皇子,还真就听了一耳朵。
“他查他的,我们查我们的,只要别让他动手脚即可,只不过现下皇帝已经知晓,调查的事只会更艰难。”
查什么?叶念菀瞬间醒酒,适才貌似还说到了户部尚书,李池自上任以来一直未出任何差错,虽侍郎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却从未有过偏私。
“想什么呢?”
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绳子,然后自己将绑着的绳子给开,一道还给了萧宸翊,“在想我怎么赚银子。”
趁着此时她还清醒,叶念菀颠颠的站在雪地里朝着假山大喊了一声。
江皓身子一颤,脚下一滑,险些滑倒,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反观他家大人,跟个没事人一般,甚至还能看出隐隐的笑意。
果然是相处久了,这般行径放在一般大户人家,真真是令人费解。
下人们见了也都只是行了礼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们且去忙,我回去小睡片刻。”
她只觉心中烦闷,许多事压在心底不得说,且又一件接一件,毫无头绪。
入城被砸晕,府内被推下水中毒,这些事总是要查清。
此案若是按着官府来办,便不大,而若惊动朝廷,只怕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果不其然,翌日早朝。
奏折便早早的递了上去,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
堂堂朝廷官员在家中被暗杀,都城内众人因此惴惴不安。
“儿臣昨夜去探查一番,场面不堪入目,李尚书在书房被发现之时俨然没了气息,且书房内被翻得满地狼藉,据李夫人说,竟还丢失了不少的金银。”
“朕听说是萧大人先去的?”
萧闻微微侧身瞧了他儿子一眼,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回皇上,臣是去了,不过倒有一处很是纳闷,按着李尚书的俸禄,那些银子或许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府邸之上,若此事兵分两路来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萧宸翊的言外之意,任谁都能听懂,更不敢往枪口上撞。
“既然如此,那此案便交于萧大人,由繁恒辅佐,定要将此案调查清楚。”
下朝路上,萧闻难得和他儿子走到一块儿。
“此案你有几分把握?”
“父亲明知故问,李尚书自上任起便本本分分,与朝中官员来往并不密切。”
他虽在朝堂不久,但旧事却也没少了解。
“你说的不差,原过节时他突然来府上拜访,当时就觉得不对。”萧闻突然一愣,欲言又止,“此事你且万分小心。”
因着有急事要处理,萧宸翊便先行一步。
紧随其后的来了几位大人跟在萧丞相左右,“萧大人真是好福气,儿子这般争气。”
萧闻笑而不语,左右之人皆是油嘴滑舌,凭谁在朝堂上得了皇帝两言,他们便会欣欣然地凑上去。
出了宫门,彼此间行了一礼,各自坐上了回府邸的马车。
车马慢,长街上叫卖声不断。
叶念菀刚拿着首饰当了不少银子送回府上,站在当铺前,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心里暖暖的。
“栀儿,眼瞅着快到节了,给你挑几件新衣裳。”
栀儿忙推辞,“这怎么敢,哪有主子给下人买衣裳的,况且姑娘给我的月银要比旁人多出好些,便正好就是买衣裳了。”
给得钱也是不差,她思量片刻,二话不说带着栀儿去挑衣裳。
她起初很不适应有丫环伺候,可谁让栀儿很会梳头呢,每天的发髻总会有些不同,跟了她这么久,相处的和好姐妹没什么区别。
盛宜阁乃全都城女子买衣裳必去之地,除了每季出的新款之外,若是有实力手上有银子,她们还可以定制,只不过工期由她们定,对于耐不住性子去催的,她们会直接放弃不做,自然提前给的银子也不回退。
就是如此嚣张厉害的铺子,时至今日依然是各家达官贵人夫人小姐所追崇的地儿。
一瞧是此地,栀儿拽着她的袖子就是不进去,“姑娘,换一家吧!这里的衣裳蛮贵的。”
不单单如此,这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世家贵族。
“所以呢?贵不贵的进去瞧瞧总行吧。”
一番商量后,两人才得以进去。
淡淡的脂粉香扑面而来,上好的布料被一一呈现在架子上,若是其他店,为了省钱,才不舍得全都摆出来。
比起去年那些鲜亮的颜色,今年的素净不少。
“怎么样?我看那件就不错。”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是一件鹅黄色的斗篷。
而她话音刚落下,前面几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
只因她们也看中了这件衣裳,一直在考虑要什么颜色。
好看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叶念菀拉着栀儿的手走进了些许。
然后伸手摸了摸里面的绒毛,也挺厚实。
“栀儿,喜欢这个吗?”
突然,旁边的这位小姐不可置信道:“这可是今年新款,叶姑娘居然要买给一个丫环穿。”
适才进来时她就瞧见了这袁将军的妹妹,只是两人之间有过节,并未打招呼。
现下倒是给了她这个机会,“正是,你也可以买给你的丫环穿呀,又没人拦着你。”
“哼,她一个下人穿这么好的衣裳做什么,当大小姐吗?我看你是不懂尊卑了。”
一时间,这盛宜阁里跟着自家姑娘出来的丫环,个个都瞧了过来,虽为奴为婢,可她们也不是生来就如此卑贱。
而袁姑娘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言语上有不妥,继续趾高气扬道:“丫环就该有丫环的样,这件我看上了,你家丫环称不起。”
连带着她自己身边的丫环此刻脸色也不好看了,交叠的手一直不悦的扣着自己的手背。
正当大家以为这事就完了,叶念菀直接快步到账台前将银子放在了上面。
“我买了,袁姑娘再看看别处的吧!”
也不是她故意,而是袁暧让她身边丫环去付银子,那丫环找了半天钱袋子,硬是没找着。
“叶念菀,你故意的吧,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问问人家掌柜的,到底是卖给谁。”
叶念菀心里乐得不行,钱袋子明明就挂在袁暧的腰上。
掌柜的也是很给力,绕过众人自顾自的把展示的这件斗篷给拿了下来,无比沉默地装进了匣子内。
自开铺子起,这规矩便就定下了,为的就是解决这等麻烦事,看官职呀,比人情世故什么的在她们这店里是行不通,就认准谁先给银子,衣服给谁,况且她们店里的衣裳都是明码标价,若真想买便不会犹豫。
装好后,掌柜的露出标准一笑,双手将匣子递给了栀儿,“叶姑娘,欢迎再次光临小店。”
“有劳了。”
袁暧当即暴跳如雷,一眼瞥见了桌上的茶壶,顾不得里面有没有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叶念菀后背扔过去。
不过,将军家的女儿准头有些差,正巧叶念菀左转身子跟栀儿说话,这茶壶就擦边划过了她的右胳膊摔碎在地上。
众人惊呼出声,栀儿更是吓得身子一抖。
壶内的水更是溅得到处都是,尤其是架子上那些珍贵的布匹。
叶念菀不怒反笑,抖着衣角的茶水,善意提醒道:“茶渍留在这些布上可不好了呢?掌柜的又要忙碌一番了。”
忙不忙的倒无所谓,反正这些是不能卖了。
“袁姑娘,这些布匹我会差人一齐送去袁府,您是现在付银子,还是送到之后再付?”
“这……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叶念菀,应该她来买。”她的月钱本就不多,出来前要银子时还被父亲好一顿说,这要是全送回府上,她只怕一个月都不能出门。
叶念菀从来都是好脾气,“掌柜的自有决断,你应该庆幸没砸中我,不然,就不是这些银子能解决的了。”
因为这件斗篷,栀儿泪眼汪汪了一路。
她知道这丫头定会舍不得穿,便以命令的口吻道:“现下越来越冷,你但凡出来就穿着,免得生病,要是真冻病了,我可不会给你请大夫。”
说来也奇了,这几日都没见着大师兄的人影。
而五师兄只顾着在家中算账,也是不知大师兄去了何处。
雪停了片刻现下又下了,被阵阵寒风裹挟着吹得直砸脸,路边的几个摊子迅速收了起来。
她们低着头缓慢前行,在快到府邸前,一片黑压压的队伍此刻正停在了她家门前。
而在大门内,齐繁恒负手而立,似是专程在此等她的一般。
穿过人群,她迎雪注视门口那人,他缓缓转身,面上带了一丝讥笑。
“叶姑娘,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