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不，现在她是“苏安安”了——正蹲在厕所隔间里，用湿巾擦拭校服上的墨水渍。黑色的污迹晕染开来，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胸口。

“喂，穷鬼，还没擦干净呢？”隔间门被猛地踹开，为首的女生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一支马克笔，“要不要我帮你多画几笔？”

花瑶抬起头。她认识这张脸——周婷，曾经是她的小跟班，现在却成了“花瑶”（真正的苏安安）的狗腿子。

“你们很闲？”花瑶慢慢站起来，语气平静，却带着过去从未有过的锋利，“还是说，你们的主人没教你们怎么咬人？”

周婷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找死？！”

下一秒，花瑶的头发被狠狠拽住，后脑勺撞在瓷砖墙上。疼痛炸开的瞬间，她恍惚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站在人群中央，冷眼看着别人被欺负。

“你这种垃圾，也配用这种眼神看我？”周婷的指甲掐进她的脸颊。

花瑶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花瑶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花瑶’真把你当朋友？她只是觉得你像条听话的狗。”

周婷的脸色变了。

然后，拳头落了下来。

花瑶蜷缩在地上，鼻腔里全是铁锈味。她没还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她需要记住这种痛，记住自己曾经也是施暴者的一员。

就在周婷的脚要踹上她肋骨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僵住。

花瑶缓缓抬头，逆光中，她看到了“自己”——不，是苏安安，穿着她的校服，戴着她的发卡，连皱眉的弧度都和她一模一样。

“花、花瑶……”周婷瞬间松开手，声音发虚，“我们就是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滚。”苏安安只说了一个字。

周婷脸色煞白，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厕所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花瑶撑着墙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冷笑：“演得不错。”

苏安安歪头看她，眼神无辜又怜悯：“我只是不想看她们欺负人。”

“是吗？”花瑶逼近一步，“那你现在满意了？看着我变成这样，你是不是特别爽？”

苏安安没回答，只是伸手想扶她。

花瑶猛地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苏安安的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跟我当时很像。”

“可惜啊，”苏安安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现在是‘苏安安’，而我才是‘花瑶’。”

花瑶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苏安安的脸。

"你说得对。"她抬头，镜中人的眼神锋利如刀，对上镜子里苏安安的眼神，"我现在是苏安安了。"

——这意味着什么？

终于能摆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