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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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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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十五年,春。

封陵城新雪初融,刺史时府西侧的宅院忽有了人烟。

原是周氏一族迁居于此,世代治史的清贵门第,因先帝年间秉笔直书,触怒天颜,终被贬谪至此。

这日春晴,时家小姐时絮正伏在窗边习字,闻声搁下毫笔。九岁的少女已显露出不凡才情,案头《昭明文选》的批注密密麻麻。

“岁岁,莫闹。”她轻拍四岁幼弟想要抓笔的小手,目光却飘向那堵传来诵读声的西墙。

“《洛神赋》也背得这般磕绊。”时絮撇撇嘴,提着绿色裙裾灵巧地攀上桃树。

但见邻院的梨树下,一个青衫少年正对卷苦吟。

春风忽起,吹落满树芳菲。

“喂——”她坐在树上晃着腿,“‘翩若惊鸿’后面是‘婉若游龙’,我六岁时就倒背如流了。”

周涉愕然抬首。

只见一树夭桃乱落如雨,翠袖罗裙的少女坐在枝头,足尖轻点花瓣,恰似画中飞仙。

他手上的《文选》落在了地上。

周涉怔怔望着树上的少女,一时竟忘了言语。春风掠过,卷起几片梨花瓣,沾在他的衣襟上。

时絮见他呆愣,忍不住笑出声来,脚尖轻轻一踢,几片桃花簌簌落下,正巧飘在周涉的发间。

“喂,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她歪着头问。

周涉这才回神,慌忙抬手拂去花瓣,耳尖微红,却仍端着一副正经模样,拱手道:“在下周涉,字明故。”

“周明故?”时絮念了一遍,眉眼弯弯,“名字倒是不错,可惜人呆了些。”

周涉抿唇不语,弯腰拾起地上的书卷,轻轻拍去尘土。他自幼埋头典籍,不善言辞,此刻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取笑,竟不知如何反驳。

时絮见他闷声不吭,顿觉无趣,正欲从树上跳下,忽听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絮儿!你又爬树!”时母站在廊下,眉头紧蹙。

时絮吐了吐舌头,利落地翻下桃枝,落地时裙摆如蝶翼般扬起。

她冲周涉眨了眨眼,低声道:“明日此时,我再来考你诗文,你若答不上,可得赔我一盒蜜饯!”

说罢,不等周涉回应,她已提着裙角跑远,只余一树桃花在风中轻颤。

那日之后,时絮便时常爬上桃树,听周涉读书。

少年声音清朗,诵的是《诗经》《楚辞》,偶尔也念些晦涩的史论。时絮起初只是挑剔他背错字句,后来索性坐在树上与他论辩。

周涉起初被她突如其来的插话惊得结巴,后来竟也习惯了这桃树上多出来的“小先生”。

“《左传》这段你解错了。”时絮折了枝桃花,轻轻丢在他书页上,“‘兵者,诡道也’,非指用兵之人奸诈,而是说战局瞬息万变,不可拘泥成法。”

周涉拾起那瓣落在“诡”字上的桃花,抬头笑道:“时小姐博览群书,不如下来细讲?”

时絮轻哼一声,却还是提着裙摆,踩着枝桠翻过墙头,轻盈地落在他面前。

“你整日读这些,不闷吗?”她随手翻了翻他案上的书卷,墨迹未干的批注工整严谨,却少了几分生气。

周涉望着她指尖沾上的墨渍,忽然道:“读史如观棋,看似静默,实则金戈铁马皆在字里行间。”

时絮眨了眨眼,忽而笑了:“那不如我教你下棋?总比干坐着强。”

春风掠过庭院,梨花与桃花簌簌而落,周涉看着少女明亮的眸子,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康定二十四年,冬。

时絮倚着朱漆廊柱,看着院中飘如鹅毛的大雪。忽而心血来潮,命小厮去隔壁请周涉过来,说是要陪时岁堆雪人解闷。

时岁裹着狐裘站在梅树下,冻得直跺脚:“阿姐!”

话音未落,时絮已夺了他手中的糖人,提着裙裾跑出十几步远。

恰在此时,周涉踏雪而来,刚转过府门就看见这姐弟俩闹作一团。

“周木头!”时絮一个闪身躲到周涉身后。

时岁蹲在地上刚团好的雪球来不及收手,正砸在周涉的衣襟上。时絮从周涉肩头探出半张脸,得意地做了个鬼脸,时岁气得耳尖通红,连发间的落雪都似要蒸腾起白雾。

“岁岁,莫要闹你阿姐。”周涉温声道。

“妻管严!”时岁跳起来嚷得全府都能听见,“背《诗经》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阿姐的话!”

话音方落,忽听廊下传来一声轻咳。

转头望去,只见时父负手而立,眉梢微挑:“雪地湿滑,你们几个,当心摔着。”

时岁立刻收敛,乖乖站好:“父亲。”

时絮也吐了吐舌头,拉着周涉的袖子小声道:“完了,被逮着了。”

周涉倒是从容,拱手一礼:“伯父。”

刺史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摇摇头道:“罢了,玩够了就进来用膳,厨房熬了姜汤,都喝一碗,别着凉。”

待父亲走远,时岁立刻又活泛起来,冲时絮挤眉弄眼:“阿姐,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再战!”

时絮轻哼一声,挽住周涉的手臂:“谁怕谁?有周涉在,你赢不了!”

周涉耳尖泛红,任由她拽着往前走,眼底却尽是纵容。

时岁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嘀咕:“……哼,迟早我也找个帮手!”

前厅里,时岁捧着瓷碗,看时絮偷偷将姜汤倒进周涉碗里。

“阿姐偏心!”少年故意嚷得很大声,却在时父转头时,飞快把糖人塞进周涉手中,“《诗经》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周木头,替我喝了这碗!”

时岁自幼便不爱喝这呛人的东西。

周涉望着碗中晃动的姜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帕角绣着歪歪扭扭的桃花。

这是去年时絮学女红时,硬塞给他的“练手之作”。

“用这个垫着,别烫着。”他将帕子裹在碗沿,指尖小心避开了时絮的手背。

时父轻咳一声,三人立刻正襟危坐。

只是案几下,时絮的绣鞋正悄悄踩着周涉的皂靴,而时岁趁着父亲不注意,把姜汤全倒进了窗台上的兰草盆里。

用过姜汤,新一轮雪仗在院中打响。

时岁不知从哪找来几个小厮助阵,雪球如流星般砸向周涉。

“《左传》云‘君子不重伤’!”周涉举着书简挡在时絮面前,雪粒却在衣领里化成冰水。

时絮忽然解下斗篷往雪地一铺:“周明故!蹲下!”

在周涉愣神的刹那,她已足尖点地,踩着书生肩膀飞身而上,将早就备好的雪团扣在时岁头顶。

少年惊呼着栽进雪堆,余光看见阿姐拉着周涉跑远的身影。

“你们耍赖!”时岁从雪堆里钻出来,气的耳尖通红。

午膳后,时岁被父亲叫去书房考校功课,时絮借口要回房小憩,却在廊下悄悄拉了拉周涉的袖角。

周涉会意,俯下身听时絮说话。

时絮忽然将雪塞进他后颈。

周涉“啊”地一声,脱口而出:“毋逝我梁……”

“哟,周公子终于背对了一句《谷风》。”时絮挑眉,指尖还沾着雪粒,“可惜用错地方。”

她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酉时三刻,背不出《蒹葭》……”手指在喉结处轻轻一划。

暮色染透梅林时,周涉果然捧着书简而来。时絮从树后转出,见他正对着“所谓伊人”蹙眉,忍不住笑出声。

“背到哪了?”她抽走书简,发现密密麻麻的朱批旁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桃花,是当年她逼他默写时乱涂的。

话音方落,已经停了两个时辰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周木头,我考考你。”时絮逼近周涉,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颈处,“此情此景,最适合哪句诗?”

书呆子突然福至心灵。

“皑如山上雪……”

话音未落,时絮已拽着他的衣襟踮脚。

少女的唇瓣比想象中更柔软,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里,藏着半阙《白头吟》的缱绻。

少年的心跳震得他肋骨生疼。

时絮退后半步,耳垂红得似要滴血,却仍强作镇定地晃了晃手中书简,“两日后我生辰……你若背不全《蒹葭》……”

话音未落,时父暴怒的声音便已响起。

“周!明!故!”

他手持扫帚立于廊下,原是出来扫雪,却撞见这般情景。刺史大人怒发冲冠,抄起扫帚便砸了过来。

周涉下意识将时絮挡在身后,自己肩头结结实实挨了记闷响。

“伯父!”书呆子突然跪地,腰板挺得笔直,“小侄明日便请官媒登门!”

时父举着半截扫帚愣在原地。

时絮趁机从周涉身后钻出来,指尖悄悄勾住他冻得发红的小指。

一片静默中,梅林深处忽然传来窸窣响动。

时岁顶着满脑袋雪钻出来,怀里还抱着被揉皱的《礼记》,显然是从书房偷溜出来的。

少年看看面色铁青的父亲,又看看十指相扣的两人,难得聪明一回,“《仪礼》有云……”

“闭嘴!”时父盯着那二人看了半晌,忽然将扫帚往雪地里一杵,“明日若请不来赵大人做保……”

话未说完,时絮已扑上去抱住父亲胳膊:“爹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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