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安走出办公室。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凭什么他叫顾清泽,自己的名字却叫......思安。
思安,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思安。
自己的命运,自己却也没得选。
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思安的眼神愈加空洞。
他茫然无措地走在人群中。
顾清泽。顾清泽。顾清泽。
父亲的亲生儿子。
万一他的能力比自己强怎么办。
一个有地球血脉的人怎么可能比自己强。
万一呢?万一呢?
思安感觉有些后怕。是不是自己无数的努力都要白费。
父亲会不会把关注都集中在他身上。
思安不敢想,即便自己在L32又怎样。
父亲还是没有发自内心的认可他。
甚至那些来之不易的关心都是在找回顾清泽的影响之下的。
思安感觉自己心里的防线要崩溃了。
L32这个阶级还是别人施舍给的。父亲不再只有他一个孩子的。甚至于自己都不是亲生的。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好烂啊。
自己究极小半生的是别人唾手可得的高度;自己没有一个像样的可以被称之为“家”的港湾。
永远有人在各方面都能胜过自己一筹;父亲的赞许的话从来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因其他人而生的。
没有至亲;没有朋友;没有才能;没有天赋。
自己的人生真是烂透了。
靶场里。只有思安一个人。
左手扶着右手设计。可是子弹怎么都命不中十环。
过度的劳累使右肩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
思安的手颤抖着,直到把一梭子子弹都打完之后,手枪从右手上颤抖着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思安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无助地哭着。
他不为任何人而哭。他为自己悲哀的人生而哭。
以往的故事中,小说里的反派都有强大的能力,最后由主角团来击败他。
可悲的是,思安的能力似乎止步于此了。
只有登上更高的位置,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一点思安也做不到。
说是悲哀,悲哀之中更渗透着无力。
他的能力是强过奇亚星上百分之九十的人。
可是他也偏偏就卡在这百分之九十。
上也上不去一点。
他从靶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只有室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右肩膀上的血迹渗出来一大片。看见他的人都绕着他走。
思安的眼神愈发冰冷。眼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影。笔直地往医疗室走去。
子弹贯穿的疤痕还在。就连上药的时候思安也是一声不吭的。
深蓝色的血液凝固成结。结痂的缝隙间渗透着鲜蓝色血液。
夜晚,思安躺在床上。不断有驶来驶去的星际发出气流声。
他甚至希望顾清泽搭乘的星舰永远不要回来。因为陨石或者引力再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永远地葬身宇宙。
思安似乎没有太在意自己卑劣的想法。
不计一切代价地达到目的。手段再拙劣一些又何妨。
顾清泽搭乘的星舰还是顺利返航了。
对于身后葬身于自己手中的星球以及无数条鲜活的生命,顾清泽没有什么悲怆的情感。
即便是有,那也是一瞬间的。
从小到大所学习的森林法则就告诉他们对敌人的怜悯只会导致自己所爱的人或者自己的灭亡。
包括母亲的死。
母亲的死因是对人类的仁慈和人类本身具有的劣根性。
顾泽如是告诉他。至于再多的细节,顾泽不愿去回忆,顾清泽也不再去追问。
返航的星舰后,是歼星弹绚丽的烟火。
那烟火似乎比恒星都要明亮。
毁灭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生。
看来新来的队长也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在裴铭深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杀死无数的生灵却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哪怕这些生灵和自己如此的相似。
每次执行完任务裴铭深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他也总是去医疗室开一些安眠药。
哪怕他是整瓶整瓶的开,只要绩点付得起,工作人员也是照给不误。
谁会在乎一个士兵的死活。
顾清泽依旧是面色平静地驾驶着星舰。
笑面虎。
裴铭深心里又多了一条对新来队长的评价。
如果说思安队长的刻薄流露在外。那么顾清泽队长的冷漠一定是发自内心的。
裴铭深站得更直了些。
没有任何意外地,星舰返回了地球。
未等停稳,顾父就已经在停机坪上等待了。
舱门缓缓打开。顾清泽第一个从里面走出来。
“感觉如何?”顾泽迎上去微笑着问道。
“很好。父亲。”顾清泽如实回答道。
刚刚出炉的医疗报告也显示着顾清泽的各类基因都以近乎完美的状态继承了奇亚人和人类所具有的优良特性。
即便不是这样,顾泽也会尽全力培养他的。更何况顾清泽天赋异禀。
“继续加油吧。为了奇亚星。也为了你自己。”顾父说这句话的时候拍了拍顾清泽的肩膀。
“哦对了,思安回来了,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他。或者你们现在就见一面也行。”
月光不是很明显。停机坪的光照很亮。
“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弟弟了。”顾清泽对昼夜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适应感。
正常的奇亚人对昼夜的感觉并不是很强。双恒星的故土使得奇亚星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白天。
“父亲,我明天再去看望他吧。”顾清泽说道。
“嗯,也好。你也是刚刚恢复。先回去休息吧。”两人边走边聊着天。
站在不远处的裴铭深对联奕燃说,
“看来你猜的不错。”
联奕燃点了点头。
还未等两人抬脚,另外的人的手臂搭上了两人的肩膀。
“嗯?在看什么呢?”纪烬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又是新面孔。
“没......没看什么呀......”裴铭深想挣脱后面的人的束缚,却发现对面的人的力气大的惊人。
“就告诉我一下,你也没什么损失。”纪烬之依旧搂着两个人的肩膀,说道。
“看执行官和我们的队长。”联奕燃抱着臂,冷静地说道。
“嗯?你们队长?”纪烬之问道。
“你们队长怎么了?”
“我们队长,根据我们的推测以及实际的情况来看,应该和执行官是父子关系。”联奕燃解释道。
“父子?执行官不就思安一个儿子吗?”纪烬之不依不饶地问道。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我们这些L25的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
“你是?”纪烬之终于放开了两人,联奕燃扭过头去问他。
“跟你们一样。”纪烬之摆了摆手,朝着楼宇走去。
裴铭深一脸蒙圈地看向联奕燃。
联奕燃盯着纪烬之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久。
“跟咱们一样,他也是L25的吗?”裴铭深问道。
纪烬之已经走远了。
“我感觉,不大像。”联奕燃思考着。
“为什么?”裴铭深不解地问道。
“他直呼思安队长的名字。”
“噢,你这么说来,好像真的是。”
“那你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会不会......”
“不会。”联奕燃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不过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的。”联奕燃接着说道。
“也是。”
“时候不早啦,咱也回去休息吧!”裴铭深神了个懒腰说道。
“走吧。”
告别了联奕燃,裴铭深一个人回到了寝室。
四颗安眠药下肚,裴铭深总算有了些许的困意。
梦魇依旧纠缠不清。
思安躺在床上,窗外夜区的灯光照的整个寝室透亮。
困意全无,思安似乎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