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向法院提起了申诉,再一次引起了一片哗然。
事实上,韩曦的死已经是对梁宇精神鉴定报告最有力的佐证。虽然梁宇的申诉材料已经够有力,够充分。这其中包括在收受贿赂时梁宇同韩曦父母的完整版对话录音磁带,以及多卷江霖与他的私密对话录音磁带。後经多方调查更是证明了指控梁宇的医生在作证之前,多次与江霖私人秘书会面,事後获得大笔酬劳。
不得不说,韩曦的死在梁宇的计划中是个意外,但谁又能说没有关系。世事变化,因果相生。
法院给了梁宇的申诉一个审判,没有人关心公平与否,有的依旧是供人们饭後津津乐道的谈资,总之梁宇脱离了看守所,梁宇最起码身体获得了自由。与此同时,江霖个人问题引起的信任危机对他的整个商业帝国带来了不良的连锁反应,新产品的推广在全国各大城市遭到抵制,更有一些国内外知名杂志刊登了有关江霖的一些公司被收购的消息,亦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江霖的某某公司在申请破产保护,引起股民纷纷抛售该公司的股票,一时使之跌破底盘。即时,公司的各大股东联合对江霖提出了弹劾。
梁宇从来都不喜欢江霖所追求的生活,事实上这是大多数男人都在追求的生活,站在世界的巅峰,统治一切。每每梁宇都觉得愚不可及,与其被生活所胁迫他更喜欢享受生活,与其被欲望所驾驭他更喜欢驾驭欲望,与其站在高处瑟瑟发抖他更喜欢躺在草坪上亲吻阳光。他似乎总是比大多数人看得更透彻一些,活的无比优雅从容。
江霖曾经说过,梁宇你也许是撒旦之王路西法,天使与恶魔的集合体,享尽了天堂与地狱的一切,所以漠视人间。
梁宇只是个普通人,梁宇愈来愈这样觉得。这段日子以来,梁宇愈发的疲惫不堪,他累了,他只想回到家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一只小鬼弓起脊背笑著偷偷的亲吻他装睡的脸颊。
梁宇叫了一辆出租车,从後视镜中打量一个狼狈不堪的大叔。他的头发总是长得特别快,刘海长的遮住了眼睛,後脑勺的头发长的盖住了脖子,满脸的胡茬几乎要和刘海儿联手堵塞他的整张脸。江霖和傅遥总是不肯给他带一把剃须刀来,他们似乎很乐於看自己这个样子,以至於梁宇每天都抚摸著日益宏伟的胡须想,如果哪一天他们两个谁进了监狱或是看守所,他也不给他们带剃须刀,他们要是自己带了,他就偷走。也许他还要在江霖的囚服上吐口水,他的衣服上就有江霖的口水,虽然带了换洗的衣服,但是洗起来不方便,他为此十分恶心。他感觉自自己浑身都散发著一种邋里邋遢的中年大叔气息,他又为此懊恼不已。
他家小鬼一定不会再偷偷亲他了,扎嘴,咯牙。天凉了,梁宇默默地把脑袋缩进了羊毛衫的领口里,又竖起了大衣的领子。
“到了,哎?大叔,你搞艺术的吧?”
梁宇从衣服里探出脑袋,眯起眼睛,冷冷的蔑视,终是不敌司机师傅质朴的眼神,撂下钱,败逃。
回到家,梁宇飞快的开门,把身上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然後放微烫的洗澡水躺进去,瞬间舒适的酥麻感传遍全身,不久靠著浴缸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地方的色调就像是一块腐烂的血肉,梁宇用了很大的力气支起了一只手,他想遮挡一下头顶刺目的红光。
“哎呀,梁医生终於醒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的背後关著一扇门,她的身下开著另一扇门。
“是的,你好!”梁宇礼貌性的问候,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他想他应该是别人家在做客。
“你好!”女人脸上的五官表现的像个淑女,梁宇只看她淑女的地方。
“承蒙款待,不知道主人家有没有为我准备衣服?”梁宇微笑著询问。他现在□□的躺在一张殷红色的长绒毛毯上,全身虚软,而地毯上散发出浓烈的过期人体味道,诱发他胃中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真是抱歉,这房子里从来不为客人准备衣服。”坐在毯子另一头的女人站起身来,扭动的腰肢带动丰腴的臀部。“更何况梁医生这麽漂亮,为什麽要遮住呢?”
“我不习惯,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习惯 。既然如此,我想我要告辞了。”梁宇强支起身子,全身都止不住的沁出汗来,环视四周,连一件遮身蔽体的东西都没有。
“你以为你走得了麽?”女人走到梁宇旁边,玩味的向他的身下伸出了一只手,只是还没有触及什麽让她兴奋的东西,她就被梁宇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她仰面躺在地上大开双腿,笑看著梁宇踉跄倒地,剧烈的喘息。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不是麽?你怎麽能急著走?”
“庆,庆祝什麽?”
“一同打败了江霖!”女人翻了个身,像条无骨的爬行动物一样,再次向梁宇靠近。梁宇尝到了恐惧的味道,他在颤抖,他真的害怕,他没有力气了。
“我不喜欢女人!”说完,梁宇开始大口的呼吸,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出现晕眩,他知道他一定被下了药。
“我知道。”女人白晃晃的胳膊游蛇一样缠上了梁宇的身体 ,然後梁宇开始剧烈的呕吐,他本没吃过什麽东西,全是酸腐的胃液,他知道持续下去的话他的全身都会痉挛,可是女人并没有停下来,她整个人都攀附到了梁宇身上,一边扭动一边低吟。
大门是被踹开的,梁宇感觉那一声就像是一道雷,劈在了他的脑袋上。他全身一颤,就失去了支撑,瘫软在他刚刚呕出的一滩胃液上。他敢说他从没这样的狼狈过,他的胃如他预想的痉挛了,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就像一只垂死的鱼。他只是想,真脏!
“你在干什麽?”是江霖,他吼声撕破了他的喉咙,舌头和鼻子都尝到了甜腥味。然後他再也发不出完整的一个音,他把女人提起来推到了墙上。女人从墙上滑下来,使劲的支起脑袋,一边冲著江霖笑,一边大口大口的吐血,粘稠的液体顺著她的嘴角流至下颌骨,一部分因为她身体的起伏溅到墙上和地毯上,一部分顺著她的脖子滴到她雪白的前胸。
“梁医生,看啊,我,我丈夫回来了!”女人看著江霖,已经发狂,
“哈哈哈,你们不是爱的死去活来麽?你们爱啊?你们倒是给我爱啊?咳咳,我给你们创造了这麽好的机会!江霖,你开心麽?你朝思暮想的人,咳咳我剥光了送给你,你怎麽不说话?哦哦,抱歉,梁医生太诱人了,咳咳咳咳,哈哈哈我都忍不住了,哈哈,咳咳......”
“对不起,对不起白璐,对不起......”血水流进胃里,江霖嗤啦嗤啦的喉音就像是在撕牛皮纸,眼泪模糊了他英俊的面容,扭曲的五官只让人觉得狰狞。
白璐,那个疯女人叫白璐。
“你他妈的混蛋!咳咳.....”白璐突然从墙角抓起一瓶黄色的液体,跌跌撞撞的奔向梁宇,
“你们都去死吧!”
那近乎是条件反射,江霖跪倒地上,抱住了瘫软在地的梁宇。你绝对想象不到,一个人可以把另一个人包裹的那麽严实,梁宇被勒的近乎窒息,细弱的呻吟瞬间被江霖无休止的嘶吼声所掩盖。作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即便是不太清醒,梁宇也可以准确的判断出,是硫酸!
梁宇感觉心也痉挛了,疼的厉害!他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轻轻的,因为喉咙的哽咽一顿一顿,“我,我们,一起死吧,我们都有罪!”
江霖拼了命的嘶吼,已经分不出人和兽的区别。从他抖动的愈发激烈的身体夹缝中,梁宇看到了猛烈燃烧的大火,以及滚滚浓烟。
“你们都有罪,你们都该死!你们毁了我的一辈子啊 !江霖啊江霖你不爱我,我就当我命贱!我认了!可是,可是为什麽害死白雪,为什麽害死韩曦,一个十八,一个二十,一个十八,一个二十......”
白璐控诉著,年轻的肌肤在火海中急速萎缩著,人肉的焦糊味让梁宇再也呕不出东西的一系列器官,一次又一次的扩张,大量的黑烟被吸入了口腔。持续的高温烘烤中,梁宇终於失去了意识。
後来,梁宇知道了白雪是白璐的妹妹,是韩曦的未妻子。
江霖拼命的摇晃著梁宇,他已经不敢再用他那颗被硫酸浇的丑陋无比的头颅,亲吻他的爱人了,泪水不断的涌出,只可惜浇不灭大火。火势肆无忌惮的蔓延,曾经令无数人豔羡的江家豪宅毁於一旦 。
“梁宇!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