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梁肖的书房,梁宇的心里闷闷的。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冷水澡,捎带著吐出了一天的油水。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梁宇裹了浴巾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看到了白玉脸朝下趴著。白玉翻了个身,仰面呈大字躺著,眼睛红红的,“我的床被三个小鬼霸占了,我要睡这里。”
“好啊。”梁宇笑了笑,转身找了睡衣来换上,就躺到了床上。小鬼立时蹭到了他身边,压著他的半边身子。
“你怎麽用凉水洗澡?会生病的。”
“哦,刚刚有些热。”
“嗯??????”白玉叹了口气,用自己热乎乎的脚底压住了梁宇凉冰冰的脚面,然後把他裹进怀里,掖紧被子。
梁宇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这是绝无仅有的。白玉一边冰的打哆嗦,一边把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贴在梁宇的身上,口中嘶嘶抽著凉气。
“你哪里热,我看你是头疼脑热!”
“白玉!”梁宇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明天准备回去。”
白玉僵硬的附和著梁宇的姿势,努力把他捂热,“再等我几天好麽?再过几天我就放假了,我们一起回去。”
“我??????订了机票。”
“哦,那,那,那??????嗯。”白玉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把梁宇推开,转向另一面,“最好谁也不要想我,谁想谁是小狗!”
“谁想我谁也是小狗。”梁宇扯了扯被子,笑出声。
被子一下子绷得很紧,又平又直,又一下子松了下来。白玉跳下床,回身看著梁宇,微微驼著背冷笑,“我们是不是就这样了,就这样完了?”
梁宇坐起身来,有些心虚,“我这样说了麽?”
“得了吧?是我小题大做还是你过分用心?”白玉大喊了一声,坐到了地板上,头垂得很低,低低的念叨,“我装不下去了,对不起,我实在装不下去了!我不想和你吵架的,但是,但是......”
白玉缓缓的抬头,看著梁宇疲惫的笑,“不对不对,没有但是了。你一定也装不下去了对不对?很累,我知道。你说得对,我就像你儿子,我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几年光阴。你对我很好,我不该自私的加以利用,你实在也不该让我利用,一开始利落的拒绝就好了。不是说什麽什麽没有什麽对与错麽,拒绝就好了,明明白白的拒绝。”
“梁医生,作为病人呢,我也可以很开心的告诉你,我现在感觉还不错,我完完全全的康复了,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谢谢你,不管怎麽说,还是谢谢你!哈哈,看看我又在一个人唱独角戏了,抱歉,最後一次了。”
白玉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扶住墙稳了稳,走出了这间屋子。梁宇怔怔的看著他站过的地方。
白玉像蜘蛛一样在他的世界里漫天撒网,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是先知先觉先把自己折磨一通。这实在不奇怪,要知道疯子都是神经纤弱的敏感人群。说得对,梁宇确实想分手了。所以,梁宇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合上了眼睛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白玉依旧没有回来。小波文揉著惺忪的睡眼找白玉,所有人都只是笑笑。吃过早餐,梁肖派了车送梁宇回镇上,路上梁宇下车打包了一家很好吃的早点。
白玉看见梁宇提著东西进来的,别扭的埋进了被子里,团成一团。梁宇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就坐到了床边,愣神儿。
“你不是要走麽?”
“下午的航班。”
梁宇坐到了下午,静静的离开了。白玉掀开被子,屋子里是亮的,充斥著暖色调的橘黄色灯光。什麽时候来电了?“叮咚!”一声响,把白玉吸引到了厨房,微波炉里刚刚热好了一份早点,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里插了白色的玫瑰花,染了橘黄色光晕。
白玉取出早点放到桌子上,慢慢的吃了,味道还不错。
十一个小时之後,梁宇躺在救护车里从机场离开了。傅遥接了电话,赶到医院,梁宇正黑著眼圈瞪门口。傅遥一进门,他就大喊,“手机呢?”
傅遥吓得退了两步,抱著门板打哆嗦,“什麽手机?”
“你,给我!”
“我,我有女朋友了,我快结婚了!”傅遥又退了两步,梁宇抱著输液的架子就扑了过来。傅遥一个不注意,就把门板拽下来了,他俯身把梁宇护在身下,梁宇奸笑一声,扔了输液架子,掏出了傅遥口袋里的手机。
一个漂亮的弧线,漂亮院长的人的手机就消失在了窗口的夜色中。梁宇抱著惊呆的傅遥亲了一口,笑眯眯开口,“亲爱的,你有没有给白玉打电话?”
“还,还没来得及,你你个畜生!!啊啊啊啊!你刚才干了什麽?”
梁宇眨了眨眼睛,看著手腕沁血的针口,“这两天别玩手机了,傅遥你得好好工作!!!”
“??????”傅遥看著身下无耻的嘴脸,想哭,还得硬撑著身体不压到梁宇。梁宇倒是躺的很舒服,看著两人之间黑洞洞的夹缝暧昧一笑,“亲爱的,我腰疼,你得把我抱到床上去。”
傅遥照做了,本来想惩治一下梁宇,发现他很轻又有些心疼,“为什麽这麽早回来?”
“我??????”梁宇笑了笑,“我撑不下去了。”
“什麽鬼话?”傅遥把输液架子立到病床边,吼得有些凶。梁宇伸出手腕,高高的抬起,血顺势流下,淌进了胳肢窝里。
“傅遥,我的检查结果怎麽样?”
傅遥握住梁宇的手腕,熟练地止血,插入针管,“老毛病呗!你不会是担心这个吧?”
“我活得到九十岁麽?”
“人早晚都得死不是麽?”
梁宇垂头苦笑。傅遥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苦了脸,“你这人怎麽突然就怕起死来了?”
梁宇红了红脸,“你要是想顺利结婚的话,就把你们家和办公室的电话线拔了。”
“要你管?”傅遥慌慌的转身要走,梁宇狡黠的一笑,
“有人说那个女人很特别。”
“祖宗,我拔电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