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亿直到回程才看到原寺灵发给他的消息。
李新云真是积极，一边电话骚扰仇元，一边还能马不停蹄地赶去独山镇。
虽说是把仇元卖了，但仇亿也并没有多信任他。毕竟，李新云这种成长经历，想让他根正苗红怎么可能，仇亿多少会怀疑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联合原寺灵演他。何况，他背叛过原寺灵，又怎么会不背叛他？
仇亿忧心忡忡地加足马力赶回山上，泥泞的轮胎在路面留下了一串泛白的印子。
依照他的性子，应该会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子偷听两个人在干什么，但到家门口的时候，仇亿还是出于习惯地鸣了两声长喇叭，告诉屋里的人他回来了。
屋内，原寺灵将滤篮中洗好的草莓蓝莓都倒进了一个水果盆里端去桌上，擦着手跑到玄关开门。
也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仇亿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回来时激情四射地搂住他一通嗅闻。
“你今天怎么不在家呀？”原寺灵边问边给他让出了位置。
“嗯。昨天不是说回家有事吗？今天过去办了。”仇亿回答得滴水不漏。
“哦！”原寺灵一个激灵，差点没给自己的嘴巴来上一巴掌：死嘴问这么多干嘛。
他磨蹭过去，生疏地搂住他的胳膊，笑道：“李新云回来了。家里的钥匙也的确在他那里，真是万幸。”
两个人一起进屋，而李新云坐在沙发上，朝仇亿打了个招呼，并挤出了个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懂的微笑。
看样子是没说出去。
另一边，为了弥补刚刚口直心快犯的小失误，原寺灵殷勤地用牙签插了一颗草莓送到仇亿嘴边，发出给小孩喂食时的“啊”声。
仇亿配合地张嘴叼住草莓，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丝，余光瞥见李新云在给相机换上新的滤镜，意有所指地道：“听说你伤得很重，看样子恢复得不错，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比如说，脑子？”
李新云听出了仇亿的言外之意，毕竟上午才说过不让他再过来，结果下午他不事先招呼就招摇地过来了，仇亿会起疑也不奇怪。
只是没等他解释，旁边的原寺灵就替他解围道：“他确实伤了脑子，脑震荡了。”
唉，单纯的寺灵。
“我只是过来拿些东西回去而已。”李新云解释了他过来这里的原因。
“啊？你不继续白吃白喝了？”原寺灵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根本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李新云牵强地扯了个谎：“嗯，我要去讹些钱。”
“讹钱？”原寺灵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李新云假释中还乱来，他的胆子究竟从哪里借的，皱眉道：“难道你忘了自己还被监管着吗？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都不能做，万一被人举报呢？”
见敷衍不了原寺灵，仇亿适时地插嘴道：“所以……在我来之前，你们在聊工作上的事吗？”
他刻意咬重了“工作”两个字，提示性十足，李新云立刻放下相机，抬头瞄了眼仇亿，随后对原寺灵说：“嗐，我正要说呢。”
“说什么？”
“咳咳。”李新云咳嗽一声，话里有话地道：“我打算休假一个月养病。”
“一个月啊？”原寺灵嘟囔。
“我在家里也会接着办公的，绝对一鸣惊人好吧？”李新云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原寺灵皱眉道。
“我知道寺灵是什么意思。你修养一个月就够了吗？”仇亿在这时候搂着原寺灵的肩膀，同样话里有话地和李新云一唱一和：“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难道不想请个长假？”
李新云马上解码了仇亿的意思，仇亿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不足以短时间内搞定仇元。
频道之外的原寺灵也点点头道：“是啊，你应该多休息一段时间。而且你回去住也不方便，就在这里待着吧？我现在有钱供你白吃白喝。”
仇亿表情一僵。
看来原寺灵真以为李新云是想要假期休养生息呢。
见状，李新云失笑道：“没想到这句话还有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一天。你的好意哥心领了。难道你不想要和仇亿有个二人世界吗？嗯……要是我恢复得快，没准过半个月就回来了，你就趁此机会多和他酱酱酿酿吧~”说着眉毛打碟似的翘了翘。
原寺灵一听这熟悉的犯贱语调，心里沉睡的基因仿佛就要苏醒了，压制着想给他来上一拳的冲动，最终叹了一声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新云又将视线转移到仇亿身上，道：“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也想尽快复工，所以也请亿哥你在这段时间里多构思些剧情，做个总结。”
仇亿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说完正事，李新云拍了下膝盖从沙发上起身，挠挠耳后道：“那我也该去收拾收拾东西了。”
送别这种事就算再简单也需要人陪着一起，原寺灵跟着李新云过去一块收拾，而仇亿深怕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聊着聊着爆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于是不放心地也跟了过去。
不过，他大概是多虑了，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奇葩。
“小寺灵这么舍不得我走，你的男朋友不会吃醋吧？”李新云往行李箱里叠着衣服，不时地调侃。
仇亿：“……”
原寺灵在发言前偷偷瞥了眼仇亿，对视上时迅速撤回了一个对视，好像心里有鬼似的，不自然地说：“不会~仇亿很大方的。”
大方的仇亿和颜悦色地“嗯”了声。
李新云款款扬起了一个“哦”，又降下了一个悠长的“哼”，其中意味值得细品。
他留在这里的日常用品并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够装完了，但还是收拾了近两个钟头。
在整个收拾的过程中，李新云就像刻意拖延似的，每收拾一会儿就要去外面吃点东西，故意找不需要放进行李箱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嫌“累”坐在床上休息，一休息就是十分钟起步，和原寺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当然聊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在他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前，原寺灵还拉着他想今晚一起下山去大世界美食或者找家火锅店吃一顿饯行，但被李新云婉拒了。
为什么？因为仇亿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了。
从原寺灵跟着他一块收拾行李起，仇亿的眼神里就透着即将送走一个麻烦精的愉悦。可李新云天生一身反骨，仇亿越是想他赶紧走，他就越不想如他的意，所以找尽各种机会拖延时间。
等他下了车，驾驶座上的仇亿两手放在方向盘上，和原寺灵同步地侧过脸，笑眯眯地送别他。
李新云总觉得那个和善的笑容有些刺耳，仿佛能透过表面听到仇亿心里放浪形骸的狂笑声。
呵呵，那家伙终于能跟原寺灵独处了，估计心里早就开始暗爽了吧。
他在离开前回头看了眼原寺灵，一见到原寺灵露出一副不舍的单纯表情，他就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视线。
唉。希望那只老狐狸在把原寺灵吃干抹净前多念念佛经吧。
*
回山前，原寺灵和仇亿在山脚下找了家小馆子简单吃了顿。
用餐中途，仇亿眼睛一弯，十分自然地切入了话题，问道：“帮助李新云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我们买点礼物过去慰问他一下吧？”
“你真的有心了。”原寺灵说：“那个人脾气有些怪的，只做交易不收礼，我下班之前已经去过一趟了。”
“这样啊。”仇亿状若遗憾，单手开了罐柠檬味汽水。
原寺灵的注意力被仇亿手里的动作吸引，不动声色地也学他单手开罐，虽然不够娴熟，还有些吃力，但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也能做到那么丝滑帅气。
看着正与汽水罐深情凝视的原寺灵，仇亿打趣道：“寺灵是打算和眼前的汽水罐求婚吗？”
原寺灵脸色一红，握着罐子豪饮一口。
仇亿支着侧脸端详着原寺灵，眼底写满遗憾。
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
自仇元那件事后，他就对所有比仇元年纪小的人没什么□□了，即使有也不会去碰，这是他的底线。
他可是堂堂成年人，要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跟低能儿有什么区别？
原本他真的以为自己能忍住。
直到……
两人进屋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原寺灵只是弯腰脱个鞋发出了些轻微的动静，仇亿就觉得原寺灵这是在勾引他。
仇亿承认了，他其实就是一个没什么自控力的低能儿。
原寺灵刚脱下一只鞋子，玄关顶部的灯光就被一个人影遮住，他的眸子在阴影当中雪亮雪亮，不待他完全扭过头，仇亿的手就已经钳住了他的下巴顺势吻了过来。
“唔……”
原寺灵跌坐到了木地板上，仇亿的两片膝盖间错开跪在他的腿间，改用双手捧着他的头。两人对视片刻，是原寺灵先闭上的眼，于是他们顺其自然地吻到了一块。
原寺灵反撑在地板上的手从外套中间露出了一截白皙手臂，因为长久撑着而有些轻微地发颤，最终因支撑不住坍塌，转由手肘顶替。可惜手肘也没有撑过一段时间，整个身体就都平躺在了地板上。
姜黄色外套的拉链在混乱中被人一拉到底，内里的白色卫衣大敞。
他们一吻作罢，原寺灵有些意乱情迷地望着仇亿，片刻后羞赧地撇过头去。
仇亿盯着眼前的大好景观，喉结上下滚动了番，将他从地上拦腰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阴影处显得亮黄的外套从原寺灵的单侧肩膀滑了下去，仇亿粗壮紧实的手臂越过那一侧的肩头，掌心反抱着他的肩膀，埋脸在他的颈侧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
“……”原寺灵的下巴戳在了仇亿的锁骨前，仰着脸，睁着一双似打瞌睡般醉醺醺的眼睛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