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落地的脆响惊飞檐下铜铃,苏昭昭盯着纸条上歪扭的字迹,突然揪住裴戾的耳朵转了三圈:"五岁小孩的戏言你也当真?"
"嘶——"裴戾歪头蹭她掌心,"毕竟某人七岁还往我箭囊塞肚兜......"
"那是香囊!"苏昭昭抄起酒坛就要砸,却见坛底浮出朵血杏,花瓣脉络竟是她前世咽气前看到的走马灯!
记忆轰然炸开——
第一世漠北风雪中,少年裴戾背着她蹚过冰河,背后插满羽箭;
第五世江南烟雨里,他扮作说书人讲着他们的故事,咳了满帕血;
第九世......
"王八蛋!"她红着眼把酒坛怼到他嘴边,"前九世喝毒酒很痛快是不是?"
裴戾就着她手饮尽残酒,喉结滚动:"比看着你死痛快。"
窗外突然传来鹰唳,三支金箭破空钉在婚床上。箭尾绑着的羊皮卷渗出血字:「共生咒未解,子时前拿解药换沈知微。」
"又是西域王后的把戏。"苏昭昭冷笑,指尖抚过箭身花纹——与第二章河灯暗纹一模一样,"玩不腻的调虎离山?"
裴戾突然扯开她腰间锦囊,倒出枚染血的玉扣:"夫人可知,这是为夫第三世的心头血凝的?"
玉扣遇血发光,竟将金箭上的毒雾吸个干净。苏昭昭突然记起第三章食梦貘的话:"破局之物,早系腰间。"
"走!"她拽着裴戾翻窗而出,"我知道她在哪。"
漠北最高的烽火台上,西域王后挟持着沈知微。她脚下法阵泛着金纹,正是裴戾心口咒印的模样。
"姐姐终于来了。"王后指尖划过沈知微脖颈,"猜猜这次,是你的咒快还是我的刀快?"
苏昭昭突然笑了:"你脚下踩的,是我五岁埋聘礼的地方。"她跺了跺脚,积雪塌陷露出个陶罐,里面全是裴戾这些年写的婚书——
「昭昭逃婚第一年,漠北新开了三千株杏树。」
「第七年,江南所有说书人都讲我们的故事。」
「第十年......」
王后眼神骤变:"你们早算到......"
"算到你会用共生咒反噬。"裴戾剑尖挑起陶罐,"可你忘了我与她十世魂魄早缠成死结——"
罐中婚书突然自燃,火舌卷上王后裙摆。她尖叫着推开沈知微,却见苏昭昭腕间红绳飞射而出,绳头玉扣正正卡进她颈间咒印!
"这咒怎么解,我比你知道得早。"苏昭昭拽紧红绳,"毕竟第一章重生时,有人在我耳边念了整夜解咒诀。"
裴戾从后环住她,握着她的手猛地发力:"比如......这样?"
玉扣碎裂的刹那,王后身上的金纹如退潮般涌入红绳。沈知微突然睁眼,手中杏花簪凌空划出符咒——正是第三章梅林幻境中,食梦貘主人演示过的解印术!
狂风骤停时,苏昭昭腕间红痕尽褪,裴戾心口的金纹却亮得灼人。他低头咬住她耳垂:"夫人,共生咒是解了,可你五岁下的聘礼......"
"想赖账?"苏昭昭转身将人抵在烽火台边,"本姑娘现在正式悔......唔!"
裴戾含着杏花堵住她的嘴,身后漠北万顷杏林应声绽放。食梦貘主人拄着拐杖从花雨中走来,往他们怀里扔了坛酒:"合衾酒现在喝,刚好赶上来世青梅竹马。"
苏昭昭拍开泥封,酒香惊起群鹤。她望着酒液中浮沉的杏花,突然记起第一世死前,裴戾喂她喝毒酒时眼角落下的那滴泪——
原来最狠的从来不是诅咒,是有人把十世情深,都酿成了等她来启封的杏花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