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和杨戬的听力异于常人,即使没有参与两人的交谈,也把两人的约定听了个一清二楚。
回到孙宅后,四人就又讨论了一番具体应该如何安置如意公主。
孙悟空哪吒和杨戬的法力都在,从一群凡人手中救下如意公主,简直不要太轻松,但安置如意公主却不能用法力,这让几人犯了愁。
“孙家财大业大,在江南随便寻一处居所安置下她,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你们都愁眉苦脸?”哪吒看着面色严肃的三人,不解地问道。
郗又夏叹口气,道:“可安置到哪儿?孙家虽为皇商,却也未伸手到江南。我们对江南一无所知,哪能说随便安置就能随便安置的?”
“你都说是她选择了江南,那江南究竟如何,让她去探索便好。我们只需给够她盘缠,让她在路上不至于挨饿受冻,到了江南能有立足之地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哪吒道。
孙悟空赞同点头:“也是,是你发善心,她才能捡回一条命,不然按我们几个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容许仇人安稳地存活在世的。如今却是被你带跑偏了,我们本就无义务供她生活无忧。”
杨戬也道:“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你保她一时,保不了一世。况且她的性子应是受所长环境影响,我觉得她其实……并不娇气。”
三人皆劝郗又夏,郗又夏又没那个能力与三人抗衡,挣扎片刻后,承认三人说得在理。
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处刑当天,街市挤满了人,皆是来看如意公主的。
如意公主威风时如何待他们的,他们还记着呢,他们今日必要看到如意公主人头落地。
郗又夏四人做了伪装,隐匿在人群中,囚着如意公主的马车晃悠悠地从人群中穿过。
如意公主自生下起,就是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哪受过这般苦?短短几日牢狱生活就已经让她面色灰败,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但百姓们并不觉得她可怜,拿出准备好的烂白菜叶子和臭鸡蛋朝囚着如意公主的木笼扔去。
不多时,如意公主身上就全挂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郗又夏看着对外界已然麻木的如意公主,心中一痛,别开眼。
她天生就见不得他人受苦。
孙悟空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和哪吒和杨戬对视一眼,飞身而起,三两下就将围着木笼的守卫掀翻。
“有人劫狱!”被踢开的守卫大声喊道。
可三人的动作显然更快,木笼的根根柱子被他们拦腰砍断,坚硬的锁链在他们手里也像绢布般被轻易撕开。
如意公主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三人,口中突然喃喃出一个人名:“郗又夏……”
孙悟空哪吒和杨戬的身形瞬然紧绷,几秒后反应过她的声音过分低,除了他们,不会再有第四人听到,才放松下来,将人扛起,消失在街市中。
不远处,太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笼,以及与郗又夏越狱当天极其相仿的痕迹,握了握手掌,朝候在暗处,等他一声令下即去劫狱的侍卫们打了撤退的暗号。
人群中,乌子真还是担心郗又夏,给自己休了一天假,来确保郗又夏是真的逃脱了太子。在看到游街的木笼那刻,他已然松口气。
他和郗又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许久,那木笼中囚的是不是郗又夏,他一眼就能辨出来。
只是,前来劫狱的三道身形在他看来也分外熟悉。
乌子真听着周边议论纷纷的声音,轻轻摇了摇头,推开人群,离开了。
也罢,只要郗又夏安好,其他人怎样他并不关心。
刑场附近吵吵闹闹,皇帝大发雷霆,命令刑场周围的侍卫立即去找回如意公主。
郗又夏摸了摸孙悟空三人给她易容过的脸,看向面沉如水的皇帝,轻轻地笑了。
以孙悟空三人的本事,如意公主现在早就已经被安置到一个皇帝绝对找不到的地方了。
外郊一座小宅内。
被救下的如意公主乌蓬垢面,神情有些恍惚地抬头问面前蒙着面的三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本……我?”
虽然郗又夏说她暂时不想见如意公主,但哪吒没想太多,只当是她单纯不想见,大大咧咧地就报了郗又夏的名字:“我们是郗又夏的哥哥。”
“郗又夏……?”如意公主喃喃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唇动了半天,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郗又夏还待在刑场附近,杨戬担心郗又夏的安危,见如意公主半天不说话,出声道:“我们已经为你备好了前往江南的马车,就在宅外。你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启程。我们要回去看看郗又夏的情况。”
江南……
如意公主眼眸动了动,“嗯”了一声,目送三人离去。
她没有知心的友人,对太子也很少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太子根本不会遂她的意,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只有过几面之缘和一次交谈的郗又夏为她实现了这个梦想。
如意公主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
她不留恋这座城,但她留恋和她交情并不深的郗又夏,不知道此生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郗又夏。
一声轻叹散于风中,如意公主身上无形的镣铐轰然落地。
她自由了。
东宫内,太子阴沉着脸,朝下属发脾气:“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郗又夏越狱的时候查不出那三个人是谁,如意公主被劫的时候你们也拦不住那三个人。继续去查,今天日落前必须查出来如意公主是被谁劫走了,劫去了哪里!”
下属挨过这顿责骂,应声离去。
太子在书桌前坐下,看如意公主之前在他的书上留下的痕迹。
如意公主的字娟秀小巧,如她的人一般,从不会闹什么大的脾气,最容易受人欺负。
他一定要尽快将人找回来。
太子暗暗下着决心,书房的门被人突然冲撞。
下属去而又返,扶着门呼吸不稳,断断续续地说道:“找到如意公主的下落了。”
太子猛然起身:“她在哪儿?”
下属道:“她在去江南的路上。”
太子不信:“她身无分文,这里又是她从小长大,最为熟悉的地方,她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下属跟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看得通透,但他不敢说。
于是他斟酌了下言辞,道:“另外那三人的身份下属也查到了。郗又夏如今在孙宅上做义女,那三人皆是孙家的少爷。”
太子皱眉:“孙家不是皇商吗?那三人使出的手段可不像是商贾之子应该会的。”
下属道:“下属不知,但既然孙家是皇商,那么下属斗胆猜测这背后是不是有皇上的手笔。”
太子摇头:“不可能,父皇刚才发怒的模样不似作假,但你提醒本宫了,父皇接下来应该就要怀疑到本宫身上了。如意公主的事情先按下,不要继续追了。不管孙家对如意公主有什么目的,既然当时他们没有把如意公主了结了,就说明他们要的不是如意公主的命,我们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如意公主的安危。”
太子说给下属听,也说给自己听。
这还是如意公主第一次脱离他的掌控。
太子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但现在的情势他什么都做不了。
孙宅内。
孙悟空诧异地看着似乎是早就回来的郗又夏,问道:“我们走后刑场那边的情况如何?”
郗又夏答道:“你们走后,皇上就把那条街封了,搜了好一会儿,但他在搜到太子那一片时,发现太子脸上没有任何慌乱神色后就又解除了封锁令,和身旁的侍卫耳语了两句,估计是猜到如意公主已经不在刑场了。”
哪吒放松地把自己瘫到椅子上,道:“圆满结束。”
杨戬摇头:“还没有,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隐瞒过郗又夏在孙宅的事情,太子估计也已经知道之前劫狱和劫刑场的三人是我们了。”
哪吒不当回事:“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哪吒还没怕过谁!”
杨戬轻笑道:“但他也不会很快就找来,毕竟他是皇帝怀疑的第一人选,他现在应该忙着应付皇帝。”
孙悟空摆手道:“那就让他多应付一会儿,我们去游山玩水,别来打扰我们。”
郗又夏歪着头看三人:“又要去玩了吗?这回不会再出任何意外了吧?”
“还是有可能的。”孙悟空看向她,“这个世界的爽文指数还没达到百分百。”
郗又夏回忆了一下剧情,问道:“还缺哪部分?”
杨戬看孙悟空和哪吒一个望天一个望地,都不肯说,轻叹了口气,盯着郗又夏明亮的眼眸,道:“是你的父母和弟妹。”
郗又夏果然垂下眸,良久后才轻轻道:“他们啊。”
房内一时陷入沉寂。
在哪吒即将受不了,准备打破平静说“指数不达百分百也可以,我们下个世界补回来就好”的时候,郗又夏抬眼问:“我要怎么做?我不太会复仇之类的事情,但除了伤人性命的事,我都可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