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省平安市水瓶区的一座老旧居民楼,这里隔音非常差,经常能听到隔壁小情侣吵架的声音、别家看电视的声音和做各种各样事情的声音。
在一个不大不小的七十多平房子里,六岁的小南正踮着脚打开冰箱,试图从冰箱里找出点他能煮着吃的食物。
爸爸出去工作,妈妈带弟弟出去玩了,就他一个人在家,家里也没有饭,他只能自己翻箱倒柜找点吃的。
冰箱里只剩下三个鸡蛋了,小南恋恋不舍地把冰箱关上。要是有十几个鸡蛋他偷拿一个煮着吃了,妈妈回来后也不会发现,但是只剩下三个了,妈妈一看就会发现鸡蛋少了。
妈妈知道了也不会骂他,但会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臭水沟里阴暗的老鼠一样,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被抛弃掉,这比妈妈开口骂他还要让他害怕。
好在家里有昨天剩的一颗青菜,煮一煮也是能吃的。
小南把米淘起来洗干净,再撕下青菜上的四片菜叶,洗干净一起放锅里煮。
水槽对小南来说高很多,忙完后胸前的衣服都湿了,好在现在是夏天,衣服湿了很快就会变干。
饭还没煮好呢,就听到屋外传来妈妈哄弟弟的声音:“俊俊乖,等你爸发工资了就给你买,不着急,再等等。”
听到声音的小南楞了一下,就小跑过去开门,见妈妈抱着三岁的弟弟进来后,小南小声喊道:“妈妈。”
小南的“妈妈”,也就是卢秀梅,在看到这个儿子后,温柔的脸色顿时冷淡了下来,用斜眼看了他一眼后,直接抱着手上的小儿子到沙发那边去了。
小南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默默地把门关上,然后坐到距离妈妈和弟弟远远的地方,羡慕地看着妈妈逗弄弟弟李兆俊。
平常卢秀梅的丈夫李大沙都是晚上六点才回来的,但今天才中午他就回来了,脸色很糟糕,看起来像是吃了屎一样,见此卢秀梅就知道,李大沙又是在外面受了气了,她快速地抱着在沙发上玩得开心地小儿子躲进房间里。
小南见状也想赶紧逃离客厅,但是来不及了。
李大沙看着锅里煮好的饭咒骂道:“就煮那么点饭够谁吃,天天在家什么都不干一个,就知道浪费粮食!”
话还没说完他就扬起一巴掌朝小南的脸上打去——。
卢秀梅听着外面的拳打脚踢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怕吓到自己的孩子,还特地拿出耳机带到俊俊耳朵上,把外面的李大沙的咒骂声和小南的惨叫声都隔绝在外。
七年前卢秀梅一婚嫁给爱情,但没多久,她男人死了,但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怀着孩子了。
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她母亲一直劝她把孩子打了,重新找个人嫁了;那可是她生哥的孩子呀,她怎么舍得打掉。
于是她拿着家里全部的积蓄偷偷跑到一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城市养胎生孩子。
那段日子过得太苦了,孩子是她心里唯一的牵挂,恰巧她生孩子那天,遇到一个同样在生孩子一看就非常阔绰的女人,她好像是难产了,大部分的医生都朝她那里跑去,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就没人照看。
她以前当过服装销售员,看得出那个女人的孕妇装在市场上是买不到了,应该是私人订制,她手上背的包包和脚下穿的鞋子都不是凡品,还有她整个人身上那股只有有钱人才养得起的气质。
卢秀梅心动了,既然她无法给她儿子富贵的生活,那她就送她儿子到富贵的人家里!
刚把孩子换回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但渐渐的,她就觉得自己亏了。
她听说过很多富贵人家的父母不好好带孩子,把孩子都丢给保姆带,然后保姆就会虐待孩子。
一想到她儿子会被虐待,卢秀梅就越发看这个换回来的孩子不顺眼。
后来她二婚嫁给了李大沙,换孩子的事情她谁都没说,李大沙自然以为那个孩子是她前夫的。
以前李大沙打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偶尔还会拦一拦,但她发现自己拦了后李大沙就会把怒火朝她发。
于是她就不拦了。
李大沙还因此以为她彻底不爱她前夫,不把那个孩子放心里而高兴,因此对她也更好了。
某种程度来说,也促进了她的家庭和谐,卢秀梅就越发不爱搭理小南了。
但是现在俊俊出生了,老让俊俊听到这声音也不行,这会影响俊俊心里健康的,她希望俊俊以后长成她前夫生哥那样温柔的人,可不能像李大沙这样没有出息。
卢秀梅在心里细细地琢磨着她儿子的教育问题,该怎么样才能让她的孩子长得更好......
隔壁那对小情侣自从搬到这里后,已经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这种打骂声,以前她还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但是现在,她怀孕了,不禁有些心软,对男友说道:“要不你过去劝劝?”
男方皱了皱眉头道:“以前又不是没劝过,就这样吧,我涨工资了,明天去外面看房子,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女友点了点头道:“嗯。”
李大沙看着蜷缩在自己脚底下的瑟瑟发抖的,根本就无力敢反抗他的小南后,心里舒服了些,但还在不断地咒骂道:“那些野娘生的畜生,居然敢给我穿小鞋子害我丢了工作,看我以后不打死他!”
听到动静变小后出来的卢秀梅听到这话,严厉质问道:“什么?你工作丢了?”
卢秀梅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的老婆,对于卢秀梅李大沙还是很在意的,更别说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宝贝疙瘩。
李大沙耿着脖子反驳道:“不就是个工作吗?我再找就有了,大惊小怪什么。”
卢秀梅冷笑道:“大惊小怪?我告诉你,你儿子看上了一个玩具飞机,要500块才买得起,你要是买不到我看你怎么跟你儿子说!”
.........
蜷缩在地上的小南浑身都泛痛,自从妈妈在他一岁多的时候二婚后,挨打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了。
刚才他的腿被李大沙拿实木凳子腿砸过,他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下腿,一股钻心的痛传上来,痛得小南大喊了一声。
李大沙和卢秀梅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停下来,发现是小南在叫痛后,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便转过头去继续争吵起来。
小南痛得躺在地板上起不来,不知道躺了多久,这次的伤口没有像往常一样躺久一点就会缓和些。
还是很痛,他的腿好痛好痛。
小南努力地抬起头,朝妈妈望去,可怜兮兮地叫道:“妈妈,好疼。”
痛得不知所措的他忘记了自己曾多次跟“妈妈”求助过,但妈妈从未理会过他........
就在他意识模糊时,他听到一个陌生而急促的脚步声朝他冲来。
在这狭小又不隔音的居民楼里,多次被锁在这个小房间里被忽视的小南听到过各种各样的脚步声,听久了也就认得这些脚步声的主人主人是谁了,但这个脚步声是他从未听过的。
渐渐地意识模糊了,他好像又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爸爸的痛喊声和妈妈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他好像被抱起来了,躺在一个很温暖很安全的怀抱里,就跟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