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白色的瞳孔不断眨动，“苏三轻，你的好奇心未免太重。”

苏三轻耸耸肩，“没办法，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我进入大裂隙只是为了寻找源晶，这样，我把源晶带回去，相信白塔上的那位会很乐于解答我小小的疑惑。”

小女孩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她嘴巴大张，发出尖利的质问，“你是在说我不如他吗？”

果然，苏三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个“饵”看起来相互对立。

苏三轻决定再加一把火，她肯定的点点头，“至少这个世界的居民在白塔庇护下生活挺好的....”

说道一半的话语被小女孩刺耳的尖叫打断，她愤怒的看向苏三轻，周围的黑暗开始扭曲。

苏三轻感到一阵眩晕，她立马低头避开对方，不再开口刺激小女孩。

“明明这个世界是我先来的，我先来的，都应该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他直接横插进来，硬生生从我地盘上抢走一块地方，害的规则都改变了。”

“都怪他，我的宝贝们都进不去方舟，我设计的游戏规则全都作废，他该死该死该死。”

小女孩在原地歇斯底里的叫喊，苏三轻勉强从她混乱颠倒的话语中理清楚事情的经过。

应该是一个副本对应一个“饵”，但是这个副本不知哪里出现差错，导致两个“饵”同时出现在一个副本。

“饵”贪婪的想要掌控世界的本性让他们不可能和平相处，导致现在彼此割据的情况。

难怪在这样一个末日背景下，竟然还会存在类似安全屋的方舟基地。

如果小女孩没有说话，这个副本都应该是她来操纵，白塔上的另一个“饵”不过是外来者。

抓住小女孩短暂的停顿空隙，苏三轻赶紧提问，“如果整个世界都归你掌控，你想如何？”

小女孩直勾勾看着苏三轻，“当然是定期的攻城战啊，我的世界怎么能有安慰度日的人呢，那太无聊了。”

“现在他们都躲在方舟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出来，根本就不好玩。”

所有的线索在苏三轻脑中串成线，进入时看到的铺天盖地攻城战，城墙上恐惧绝望的眼神。

这才是无尽战争。

现在因为两个“饵”彼此对抗，连带着玩家的任务都发生改变。

这个世界大部分被眼前的小女孩占据，相应的规则由白塔上的那轮太阳制定。

怪不得所有任务都围绕着让方舟基地发展壮大。

“你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别看他现在保护你们，不过是为了和我对抗，需要人类的力量，一旦让他找到能离开白塔的容器，基地就对他毫无用处，那群浑浑噩噩的人类都会成为他升格的祭品。”

“基地里那些愚蠢的人类，还真以为白塔圣子是神明的恩赐，在他看来，你们不过都是源源不断为他补充能量的牲口。”

“所以，你其实是想让我把你带进方舟基地吧。”苏三轻静静开口，不高的音量却起到惊人的效果。

处于狂暴状态的小女孩瞬间安静下来，她似乎才反应过来，猛地浮在半空，苍白的脸死死贴在苏三轻面前，“你套我话。”

“本来只是推测，看你现在的表现我倒是有了十成十的自信。”

苏三轻毫不畏惧和对方对视，既然她还指望自己帮忙，就不会恼羞成怒下杀手。

“既然他不能轻易离开白塔，你应该也无法离开大裂隙。你们现在处于微妙的平衡，一旦谁能够自由行动，肯定会去将对方驱逐...或者吞噬。”

“我让猜一下，你和我体内咒印在对视的瞬间，达成了某项交易。你假装被祂吞噬，将我蒙骗过去，然后，在我毫不知情的走到白塔之后，祂再将你放出来，帮助你进入一直被拒绝的白塔内部。”

“至于交易的内容，应该是白塔上的另一个“饵”吧。”

“我能感受到，比起你，咒印似乎更渴望吃掉他。应该是那份承载了方舟基地数百年的信仰之力，对于咒印更加有吸引力。”

“你们在短短接触后，就达成了约定，你获得世界控制权，祂将“饵”吃点。”

“接下来，你只需要被我吃掉就可以，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妹妹。”

苏三轻将手掌盖在小女孩越来越难看的脸上，一把将她推开，“小妹妹，要骗人的话需要先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你的急躁只会暴露你别有目的。”

“你们这些怪物啊，没一个可信。”

“苏三轻，老老实实带我出去不就好了，现在非要我做个坏人。”

小女孩发出一声冷笑，她挥挥手，两个画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你的同伴还在我手里，想要他们活命，就按照我的吩咐做。”

【左侧的画面中，秦凡竹跪坐在地板上，双手抱头，身体微微颤抖。

前方，柳笑笑开膛破肚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凡竹哥，我好疼啊，你为什么没有救下我。”

在秦凡竹后方，与秦凡竹长相极为相似，眼角爬满皱纹的中年男人失望的看向他，“小秦，你太让我失望了，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小秦，你解决不了这些事情，和妈妈一起离开吧，去到没有烦恼的世界。”身着丧服的美丽女人温柔的跪在秦凡竹身侧，伸出手朝着秦凡竹发出邀请。

右侧的画面中，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慧空跪在一个类似药铺的地方，不断的朝着前方磕头。

青石砖的地面上沾满了暗沉的血迹。

“求求您，再给我点药材吧。”

周围看不清面容的人群对他发出指指点点，“我听说都赊了好几次了，”

“真不要脸，没钱还来。”

“嘘，听说他家里老娘抱病在床，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等着养活，全家都靠他一个人。”

有人似乎见慧空可怜，想扔几枚铜钱，被身边的同伴拦下，“你可别乱发善心，这家就是个无底洞，到时候再被讹上。”】

苏三轻沉默看着被过往被心魔困住的两人，眼神一点点变凉，她抬手掷出卡俄斯，朝着眼前披着人皮的怪物面门射去。

以他人苦痛取乐的怪物，没有必要和她废话。

白发白瞳的的小女孩没想到到苏三轻会如此干脆的动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看着金光闪闪的匕首直直插入自己的左眼中。

一声凄厉的惨叫充斥黑暗漆黑的空间，小女孩用手捂住受伤的左眼，想要将卡俄斯拔出来。

刚一触碰到卡俄斯，匕首金光大作，小女孩的叫声越发凄厉。

苏三轻将对方踹到在地，一脚踩在脆弱的肩胛骨上，低头欣赏对方痛苦的表情。

“原来你也怕疼啊，我看你戏弄别人挺开心的，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苏三轻脚下越发用力，骨头清脆的响声从下方传来。

小女孩疼的整个身体蜷缩在苏三轻脚下，她嘴巴大张，不停的嘶吼，“我的眼睛，苏三轻，你到底是谁。”

苏三轻用手抵住匕首，不顾小女孩的挣扎，将卡俄斯向白色的眼珠插的更深。

“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不对，不对，你....”小女孩似乎意识到什么，尽管疼的直达哆嗦，小女孩嘴角却咧出开心的笑意，那只仅有的完好无损的右眼死死盯着苏三轻。

“苏三轻，搞了半天，你也是个怪物，怪不得医院的那些人恨不得你去死。”

许久没有听过的评价让苏三轻刹那间失神。

她手下用力，将匕首插得更深，凄厉的惨叫再次回荡在黑暗的空间。

“非要惹我生气，吃苦的还不是你。”苏三轻收回思绪，她没有心思和对方废话。

苏三轻抚摸着卡俄斯的刀柄，欣赏身下小女孩疼的发颤表情。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把匕首从你眼中拔出来，你把慧空和小秦放了。”

尽管疼的要失去意识，小女孩还是被苏三轻的不要脸惊呆了。

“你把我打伤，还要和我做交易，苏三轻，你要不要脸。”

苏三轻异常坦然，“是你先威胁我，我不过是礼尚往来。”

苏三轻学着小女孩的模样，嘴角咧开，轻轻抚摸对方苍白的脸颊，“你不是说我是个怪物，那你还指望和怪物讲道理吗？”

小女孩看上去显然疼到极点，她胡乱的点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乖孩子。”苏三轻立刻放松对她的限制，将对方从地上提起来。

“你先把这把匕首给我拔出来。”

小女孩呲着牙，她似乎怕苏三轻拒绝，飞速解释起来，“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把武器，但是它在压制我的能力，我现在没办法你的同伴从幻境中放出来。”

卡俄斯也变强了，没辜负给它喂得能量。

苏三轻有些欣慰的看着插在小女孩左眼上的匕首。

似乎是感受到苏三轻认可的目光，卡俄斯的光芒越发明亮。

“啊啊啊啊，苏三轻，你让它收敛点。”小女孩痛苦的大叫起来，刚刚勉强适应的疼痛又再次加剧，就像是直视阳光，灼热难忍。

“你先忍着，反正死不了。”

苏三轻恬不知耻的发言让小女孩敢怒不敢言。

“我不信你。”苏三轻看向还沉浸在回忆和心魔中的两个画面，“你必须先把他们放出来，我才把卡俄斯拔出来。”

“我不是告诉你，只要匕首插在我眼上，我的能力就被限制。”小女孩咆哮起来，她简直要被苏三轻气死。

现在她已经不想和苏三轻做交易，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最好让她去和白塔上的讨厌鬼相互折磨。

“那你就想办法克服一下。”苏三轻挑了挑眉，“现在着急的是你，不是我。”

小女孩咬牙启齿，她看上去恨不得撕烂苏三轻。

苏三轻坦然接受对方杀人的视线，“想好没有？”

“给你。”小女孩手指并拢，干脆利落的将一只耳朵削下来，扔给苏三轻。

苏三轻看着摊在手中的耳朵，脱离小女孩之后，苍白的耳朵迅速僵硬，宛如用石膏精心雕刻的人体模型。

而她缺失了耳朵的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出现黑漆漆的一道口子。

被紧紧束缚在人性外表下的粘稠恶意从中散发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把匕首拔出来，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从内部打破幻境。”小女孩冷冰冰的说道，“你手中的耳朵可以允许你分别传递给他们一句话，这是你给他们在现实设定的锚定，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这句话走出来。”

小女孩咯咯咯的笑起来，缺了一只耳朵，左眼还插着匕首，让她像是从恐怕片场爬出来的怨灵，“不过，苏三轻，如果他们没有走出来，那么会被心魔彻底吞噬，我也救不了他们。”

“苏三轻，你不是自诩很厉害，敢不敢赌一把。”

苏三轻仔细打量手中的耳朵，丝毫不理会越发癫狂的小女孩，异常笃定的开口，“他们一定能走出来，只是....需要被推一把。”

不再迟疑，苏三轻迅速清晰的将想说的话传递出去。

“秦凡竹，你真要做个逃避现实的懦弱小鬼？”

“慧空，只要一直向前，你总会遇到愿意对你伸出援手的人。”

短短两句话后，苏三轻手中只剩下灰白色的齑粉。

“就这么简单。”小女孩撇撇嘴，她还以为苏三轻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结果却如此普通。

苏三轻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中的秦凡竹和慧空，“是啊，就是这么简单。”

小女孩意识到不对，她豁然抬头。

【原本蜷缩在地板上的秦凡竹慢慢抬头，他转向自己的母亲，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推开。

秦凡竹温柔的抱住自己的母亲，“谢谢你，妈妈，但是我还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他的母亲在秦凡竹怀中直接消失。

秦凡竹转过身，对着严厉苛责的父亲深深鞠躬，“对不起，父亲，之前一直活在你的庇护下，接下里，该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去救您。”

秦海欣慰的笑了笑，化作烟味散去。

秦凡竹背影挺得笔直，他没有转头去看死状凄惨的柳笑笑。

他死死抓住自己胸膛的衣服，现在他已经知道，全都是假的，它们都一样，不过是折磨自己的武器。

“笑笑，我已经分不清真假，但是，原谅我，可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