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远的怪病又开始了。
他本人不在意，毕竟这病陪了他二十多年习惯了，倒是岁寒突然地在意起来。
再一次陆思远因为碰水手臂发红的时候，岁寒抓住了他的手，仔细放在放在眼前查看。
“你在看什么？这只是单纯的痒，没有起疹子。”
但岁寒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在陆思远好奇他会做什么的时候，他伸出了舌头。
“现在呢？还有没有感觉，难受感有没有减弱。”
唾液覆盖在沾水发红的位置，很凉没什么感觉，但该痒的地方还是很痒。
“其他沾到地方没有感觉，但刚才碰到水的地方还是很痒，并没有减轻。”
“好吧。”听到这么说岁寒有些丧气，还以为自己的唾液也能治好这些病。
对了，岁寒想起来，是那天他碰了海水以后这些症状才消失的。
岁寒再次支棱起来，对旁边在擦止痒药膏的人说：“我要去海边，我明天就要去。”
手里的药膏掉在地上，陆思远感受到危机，“你是打算回家了吗，真的不打算多住一会儿吗。”
“想什么呢，就是想去海边看看。”岁寒用尾鳍将药膏一颠，重新弹到陆思远手上，“我要真的能回去，现在也不会在这了。”
他的诅咒还没解开，根本不能离陆思远太远。
“怎么就，你都不想家吗？”陆思远问道。
“想啊，怎么不想，我在海里想怎么游就怎么游，能和鱼儿结伴聊天，还能看水母在水涡转圈，海龟和珊瑚打架...”
陆思远接着问，“如果有机会解除诅咒，你会回去吗？”
岁寒这才注意到他的情绪，他的眼眸低垂，问道小心翼翼，“怎么回事，你今天好奇怪。”
“有吗？”陆思远强装镇定地问道。
岁寒狐疑地点点头，那人像是怕自己会跑了一样。“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看一眼，不知道我独占的海岛有没有被大水吞没。”
想当年，他可是独占了一座岛屿，不过居民就他一个，每天他都会躺在岛屿上晒太阳，观察水位上涨了多少。
“最开始他可有电视里说的，一头蓝鲸那么大，只是后来慢慢缩小，到我最后离开的时候，已经不足现在的卧室这么大。”
现已经过了这么久，岁寒猜测那个地方估计已经没有了，叹了口气，在接触人类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时间的概念。
“别担心，我要是真的有机会解除诅咒，我也会先陪你，再回去找我的家乡。”
在家看了无数电视剧的岁寒认识到了一点，人的寿命很短暂，
“那我们就去海边，现在天已经黑了，明天是工作日就明天去吧。”陆思远回道，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对比人鱼自己生命很短暂，不过是他睡一觉，再醒过来所消失的时间。
刚才只是假设，要是自己走了没有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那岁寒以后只能变成雕像。
翌日。
节假日的海边没什么人，特别是像他们这种一大早就跑出来了。
昨晚下过雨，边上的沙子还湿漉漉的，瓶子里的人鱼上了沙滩后就开始指挥。
“我们这是要干什么？”陆思远不解地问道，现在风好大，吹在皮肤上痒痒的，好不舒服。
靠近海浪，那蹭蹭吹动扑上来的浪花让陆思远止不住往后退。
不敢想，要是那些海水直接浇在身上会有多么的酸爽。
“妈妈你看，这里有个哥哥大早上对着大海面壁思过呢。”小女生稚嫩的声音响起，脚步轻快地跑到他的旁边，手里拿着红色的水桶，里面放着一些贝壳。
“哥哥，你不会想不开吧？”小女孩眨巴着大眼，一脸单纯地看着他，还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鱼，“这鱼不像是海鱼，可不能放生在海里。”
陆思远看着手里的鱼，笑着解释，“不是来放生的，哥哥只是带我的小鱼来吹风，吹完就回去，倒是小朋友你，今天不上学吗？”
提起上学，小女孩脸色一变，局促不安地转悠着小水桶，里面的贝壳被晃得哗哗作响。
“马...马上就去，我只是在这里等妈妈！”说完小朋友开始东张西望，像真的再找人。
陆思远跟着他放心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小朋友，好想地掏出电话报了警。
十几分钟后，小朋友被带走了。
嘴里还念着，“哥哥，我关心你，你还背叛我，我还没找到七彩大贝壳呢，我不回去。”
小朋友的家长，不断地向他表达感谢。“今天真是谢谢，今天把他送进校门不知道怎么就跑出来了，万分感谢。”
说完这些，家长甚至觉得不够，甚至还想用钱来答谢他，不过被陆思远回绝了。
不过他也从家长口中得知，像刚才小朋友的情况不是个例，经常会有小朋友会趁家长不注意，从家里偷溜出来，在附近的海滩上游荡。
不过，每个小朋友说得都不一样，连警察也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人为，只能让大人小孩远离海边，但这里毕竟是沿海城市，再怎么警告也无济于事。
陆思远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九点，等人走完后，他才问手里的人鱼，“现在呢，现在该怎么做。”
“往前一步，将海浪没过你的脚踝。”
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照着他说的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是什么感觉？”
“痒，比在普通水里痒了不止一倍。”
说完这话时，陆思远想起来，上次不过敏的时候，就是在海边找岁寒，身体接触过海水。
当时他一心只扑在岁寒身上，看着他狼狈的趴在海边，心疼的忘记身上的所有不适感。
“你是想还原当时的场景？”陆思远问道。
“再往前一步，忘记让你换衣服了，你这裤子打湿了怎么回去。”
出门的时候，岁寒脑子一直在想陆思远身上出现的特殊状况，忘记让他穿短裤了。
现在这个季节穿泳衣应该不冷吧，岁寒沉默了一下，应该吧。
“我这衣服是速干的，出门前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是大太阳。”
陆思远抬头看看天，这个点太阳依旧躲在厚重的云层下面，“应该是大太阳。”
“那你撩开裤腿，直接坐在地上。”岁寒进一步指挥。
陆思远依旧照做。
“现在是什么感觉？”岁寒接着询问。
陆思远一只手拿着塑料瓶，一只手来回不断地挠着皮肤，都不用说，从他的反应中岁寒也猜到了他的感受。
“看样子失败了。”岁寒叹气，难道是他想的方向错了？
半小时后，陆思远手麻了腿也麻了，他松开手。
岁寒察觉到他停手，立马问道：“看你停手，是不是起作用了。”
陆思远如实地说，“麻了，挠累了，歇一会儿。”
可能是血液不通导致肢体麻木，竟也感受不到其他不适了。
“我好像皮肤抠破了，觉得有些光滑。”陆思远将目光放在脚踝，应该是挠破了里面的毛细血管，此时红的在滴血。
岁寒凑近了看看，那红色皮肤下面隐藏着光滑发亮的东西。
鳞片。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岁寒说道。
等他说完，陆思远拿起塑料瓶，往自己眼前凑近了些。
瞳孔变成了金色，眼白部分在慢慢地变黑。
“你说，我之前失控的时候，变成了什么样子？”岁寒盯着他的眼睛。
陆思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这已经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他只能挑自己还记得的内容来说。
“暴躁失控，牙齿很尖，瞳孔发着金光，眼白变成黑的。”
岁寒继续追问道，“那我们吵架那晚呢，有没有什么变化。”
“有。”陆思远突然想起来，岁寒咬完自己眼白就变黑了。“怎么了？是又想到了什么？”
“没，我只是找到你的病因了。”岁寒说道。
陆思远问道：“什么病因？”
“你对淡水过敏，大量的海水会使你脱敏。”
这个结论是陆思远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他倒了点塑料瓶中的水在自己的胳膊上，果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他赶忙起身，但因为起得太急，头有点晕，好半天才缓过来。
“怪不得当初算命地说我，怕水却离不开水。”
“算得这么准，还说了什么没有。”岁寒问道。
陆思远仔细回想了一下，“还说我前世可怜，这世会转运，会遇到贵人，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岁寒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算命先生口中的贵人，但他觉得，陆思远一定是他的贵人。
不，是能解救他，独一无二的人，是他的灵魂，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只是，岁寒现在还不明白，是陆思远平摊了诅咒，还是有人在轮回的时候做了手脚。
陆思远在海岸边走了几趟，等裤子干了再走上马路。
不久前还吐槽没太阳，现在阳光堵得很，走了几步陆思远还觉得有些热。
“想不想吃冰激凌？”
岁寒没说话，在想事情。
不说话，陆思远就当他想了。
塑料袋里放了冰块，应该足够撑到他回家了。
走出几米，岁寒才突然开口，“我要巧克力的。”
“行，这家没有巧克力了，我们到下一家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