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细高跟敲击瓷砖的脆响在酒店大堂响起,行李箱的轮子摩擦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浅蓝色雪纺裙摆随着急促步伐翻涌。
电梯门毫不留情地关上,站在门口的祁绮垂眸叹了口气。
“没事,等下一趟呗。”覃晚轻轻晃了晃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微凉的玉镯,莞尔一笑安慰道。
话语刚落,金属门忽的缓缓打开,浅浅的玉兰香扑面而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祁绮借着调整披肩的动作侧身靠近一旁的覃晚,瞄了眼那个身姿优越的男人,低声叹了句:“我靠,好帅啊!”
按着开门键的指节泛着青白,男人抬眸时睫毛微微颤动将覃晚钉在原地,看着那双奇迹般的异色瞳孔里映出自己略显惊慌的身影。
流动的指针在这片刻凝固,如擂般的心跳淹没了腕表的滴答声。
没想到,时隔半月竟然再次见到这双眼睛,那些偶然出现在午夜梦回时缥缈的温声絮语此刻随着他的脸一同在脑海中具象。
“别看了。”
见覃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理智尚存的祁绮拽了拽她的衣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电梯门再次闭合,狭小的空间内,只余三人的呼吸交织。
覃晚攥着拉杆的掌心沁出粘腻,心脏狂跳不止,密密麻麻的紧张此刻正顺着脊柱缓缓融化,弥漫全身。
怎么办,他不会来找自己算账吧,上次睡完他后,一句话也没解释就跑了,她低着头思量到。
"几楼?"一道干净清透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水汽润过的微哑,拨人心弦。
覃晚抬眸看见楼层键上亮着的13,下意识喊了句:"14!"
祁绮:"一样。"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林深转头看了眼那个眼神躲闪的女孩,沉默不语,伸出手默默点亮了上层的按键。
与林深的心下了然不同,听到这话祁绮眼中满是错愕。
但看到覃晚脸上的挣扎与眸中闪过的哀求,满腔疑惑的她按下情绪,一言未发。
【叮咚,13层到了。】
面前男人顿了两秒,拖着那只黑色行李箱抬脚迈步向外走去。
"再见......覃晚。"金属制的电梯门合上时发出微弱的摩擦,与那道清冷又意味深长的嗓音一同跌入她耳畔,最后落至心脏。
"覃小晚?"
电梯上升,轻微的失重感再次袭来,那声"再见"也在头脑里与难捱的气息一样挥之不去。
绮染着车厘子色的指甲叩击金属扶手,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她煞白的脸庞。
看着祁绮投来的审视目光,覃晚向前走了一步再次按亮标着13的按键,讪讪道:"回去解释,回去解释。"
——
咔哒一声,房门吞噬掉走廊的最后一抹光线,紧张如擂的心跳随着房门一并抛之于外。
祁绮没回自己房间,跟着覃晚一起走进了她的屋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到...底...怎...么...回...事!"
覃晚拖着行李箱在沙发边坐下,抬眸露出无辜可怜的眼神望着满脸严肃的祁绮。
拉住她交叠在胸前的手,支支吾吾解释道:"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嘛~"
"什么东西。"面对她的撒娇,祁绮防线丝毫未动,抿着唇继续质问道。
"就是他嘛~"覃晚含含糊糊未指明,看着祁绮八风不动的样子,眼一闭心一横说了出来:"厦城睡的那个!"
一直绷着的表情顷刻碎了一地。祁绮没忍住,嘴角溢出一声嘲笑。
"不是吧,覃小晚,看你这心虚样子,人家这是来找你算账来了啊。"
覃晚幽幽地瞥了转眼间便笑的花枝乱颤的某人,攥着流苏抱枕的手指节发白,皱着眉没好气道:
"你还笑,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笑得出来。"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祁绮笑得更响了。
"别怪我,实在是情难自抑啊,小妞哈哈哈哈哈。"祁绮在她侧边的空位坐下。
覃晚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措,一想到他那句似要她好看的"再见",便忍不住担忧。
见她倒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祁绮有些于心不忍。
紧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正色安慰道:"没事的,现在这样,至少,至少...至少说明你确实睡了个大帅哥啊!"
听着她这句不正经的调侃,覃晚幽怨地瞪了面前强忍嘲笑的祁绮一眼,白净小脸皱成一团。
"不是,你到底怎么他了,这么心虚。"
祁绮瞥了眼门口,疑惑发问。
她这话似一语惊醒梦中人,覃晚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心中暗自忖度道:对啊,自己为什么心虚。虽然自己先跑了,但还不是怪他拿自己当替身来着。渣男!
思及此,原先耷拉着的脸瞬间变得气鼓鼓,眼神里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又想到什么了,这幅表情。"祁绮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手感甚好。
"没事。"覃晚摇了摇头,捏着抱枕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神色复杂,"孽缘罢了。"
说罢,她又忽的转头认真问道:"我们在这拍几天啊?"
"一周吧,然后转场去南山那边。"祁绮拿起置在桌上的矿泉水,拧开抿了口,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片场见。"
窝在沙发里的覃晚用抱枕挡住了那张小脸,闷闷地应了声嗯。
祁绮刚走没多久,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忽然响起。
覃晚从沙发上爬起,踩着懒懒的步伐走至门边,没有丝毫提防地拧开了房门。
"怎么啦,又什么东西落这了?"
"您好,小姐。"
闻声,覃晚退后半步,抬眸凝视着身前的人。
这哪里是祁绮,分明是穿着工作套装的酒店客服,手里还拎着一瓶六神。
即使是被认错,客服依旧没有半分尴尬神色,面带微笑,温和道:"您好,您要的花露水给您送到了。"
覃晚有些疑惑,她没要花露水啊?
垂眸看了看自己锁骨边的一块明显红痕,被注意到后痒意才逐渐泛起。
没忍住抬手轻挠了下,她温声笑道:"不好意思啊,是不是送错了?"
客服抬头看了眼门牌号,又确认了下手里的小票,肯定道:"没错,小姐,1306。"
难道是祁绮送的,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不过知道自己门牌号的不就只有她了。
覃晚静默了片刻,须臾从女人手里接过那瓶六神花露水,浅笑颔首:"谢谢,麻烦你了。"
合上房门后,她挠了挠头,随手将那绿色玻璃瓶放在玄关后,打开了行李箱。
热带地区毫无秋冬可言,覃晚从里面抽了件白色睡裙便往浴室走。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腾升的雾气贴上玻璃,化作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朦胧间依稀可见若有若无的曼妙曲线。
林深关上水龙头,抬手拽过架子上的白色浴巾,随意擦拭了两下身上的水渍便套上了睡衣。
床头的座机叮铃铃作响,他拢了拢一头湿发,弯腰接起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林先生吗?"
林深:"是我。"
"好的,您要的花露水已经送去1306房间了,请问还有别的需求吗?"
他抬眸瞥了眼窗外的沉沉夜色,眼底泛出细微波澜,继而淡声道:"没有,谢谢。"
凌晨五点的黑暗浓得像泼墨,覃晚陡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时,薄被滑落腰间。
空调风拂过汗湿的脊背激起战栗,脸上潮红未退。
她盯着窗帘缝隙渗进的靛蓝色天光,指尖陷进鹅绒被子中。
覃晚抬起压在被子上的两只皓腕,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低声哀嚎道:"覃小晚,你完蛋了啊!怎么会做这种梦啊!"
不知是睡前看到大大新更的一章刺激到了,还是今天又遇到了他。
梦中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简直让她情难以堪,羞愧万分。
但是不得不说,带金丝眼镜的他也太欲了吧!啊啊啊啊啊......
当初在厦城也见过他戴眼镜的样子,只不过是副黑框,看上去乖乖的,像只顺毛小狗。
不过昨天梦里的他,可完全称不上乖这个字,光是想想就已足够面红耳赤了。
覃晚无奈地倒在床上,眼神空洞迷离,越想抛去可脑海里却始终是那挥之不去的画面。
他温柔的低声絮语和未着寸缕的样子反而随着大脑的清醒越发清晰起来。
覃晚捞过身侧的另一只枕头,捂住了红得发烫的小脸,闷闷的尖叫声时断时续。
刚刚就要进行到关键一步,猛然惊醒。她一边害羞,可回想起又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在床上支吾乱叫了片刻后,覃晚倏地直起身子,愤愤地踩上拖鞋走进了浴室。
冲了个澡后,人终于从那段暧昧迷离中清醒过来,残存的那点困意也随着浴室里的水一同流走,无影无踪。
副导昨天便给她发信息说九点开始拍摄,只要八点去化妆间提前准备便可以了。
她瞄了眼手机,才六点一刻,远处的天空刚刚破晓,晨光微熹,层层叠叠的云雾中散射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难得早起,不如去吃个早饭,覃晚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她从包中拾了顶红色鸭舌帽,抽出玄关处的房卡便抬手拧开了门把手。
"咔哒"两声门锁弹开的声音重叠,走廊上的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的阴影,勾勒挺括的身姿。
梦中的人便出现眼前,覃晚鸭舌帽檐下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掌心贴紧冰凉的金属外壳。
她强装镇定,可对上那道惊喜又带着些炽热的目光时,不断颤动的睫毛还是暴露了此刻的无措。
"早上好。"清冷中带些许沙哑的问候声传入她的耳朵,白净圆润的耳垂瞬间染上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