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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怀安提起想多了解基金会,Charlie果然眼中发亮。
他在手机上打开基金会的网页给怀安看,和怀安在商商那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扮作很有兴趣,怀安赞道,“原来基金会都成立这么多年啦!看起上来规模很大喔!”
Charlie却说,“规模倒算不上大,但确实是已经运作了很多年,是踏踏实实做善事的基金会之一。”
怀安令自己目光停留的时间足够长,“原来这个基金会还有资助举办攀石大赛啊!看来它所有的善款都是用在与攀石相关的事项上。”
“是啊!我之所以乐意常年捐款给它,就是因为它做事专业,是实实在在想推广攀石这项活动,而且运作够透明,能让捐款者清楚见到善款的去向!”
“其实我之前都有捐款去到那些很出名的基金会,其中有一间还是时不时都有名媛富商公开帮忙站台宣传的,但是不瞒你说,捐出去之后,基本上很难查到钱的去处。”
Charlie耸耸肩自嘲,“可能对于这类基金会来讲,我这种普通市民能帮到的实在有限,他们每日要接收同处理的款项太多,也确实很难及时给予我答复......”
“话可不是这样讲啊!”怀安即刻反驳,“虽然我们是普通市民,能力有限,但捐出去的每分每毫也都是之前实实在在挣回来的,想知道钱的去向,好应该啊!”
“再讲,捐得多不多,是相对来计算的嘛!对于那些富商来讲,金额只不过是数字啦!就好比我那个早前卖棺材的朋友,他可能随时能捐出一只名表帮人买旗,但你又不能说我只掏出一百块来买旗就是小气啊!”
“所以如果是我,也情愿同你一样,将钱捐到去向透明的机构!知道捐出去的钱的确有帮到其他人,以后再捐的时候都会安心一些啦!”
Charlie点头笑笑,“确实是这样。”
怀安将他的手机递回,“不过,我始终觉得要先同家人知会一声再决定要不要将保险受益人改为基金会。”
Charlie神色一改,立即正色道,“你可不要误会!我同你提起基金会的事可不是因为想劝你也将受益人改掉!我见过鬼还不怕黑吗!之前蕊蕊改受益人的事已经令彭伯母对我恨之入骨,你是听我建议才买的意外保险,如果又听我的改受益人,其他人还以为我居心叵测!”
怀安哈哈一笑,“怎会啊!就算是我耳根软听人劝,学你买保险改捐赠给基金会,都要我的保险生效才行啊!难道你是神仙,连我的意外都预测得到?知道我买的保险几时生效?”
未等Charlie反应他已拍拍他肩膀,“其实应该说,是我做善事不甘人后!蕊蕊的事,你还是早日放下的好!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为了解开误会,你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连支票都给了,是伯母自己不肯收!”
“她只是因为无法释怀蕊蕊的死才必须要保留一个原因来恨你,你又何必这样介怀她怎么看待你!”
Charlie看向他,见怀安满眼诚挚,“或许你讲得对!可能就连我自己,也是因为还未能完全放下蕊蕊的死,才会介意伯母误解我的心意......”
“唉!出来饮酒是为行乐,别一直说这些伤心事了!来,为我们行善积德饮杯!”怀安玩笑着祝酒。
Charlie忽然间理解了怀安比起他胜在什么地方,是关乎他有一种神奇的亲和力,叫人以为在他眼中自己足够特别。
他特别理解你、体谅你、支持你,他好似特别欣赏你。
明知他口甜舌滑,却甘愿享受他的烘托。
接下来大半夜,两人谈天说地地聊过许多话题,Charlie有心劝怀安多喝几杯,怀安诈不知。直到Charlie独自去卫生间,再回来时见怀安面朝下枕在桌面上。
轻声唤怀安几次,只听他吐词模糊,嗓音混沌,似醉得厉害。
怀安是背了一只休闲包过来的,拉链只锁了一半,Charlie瞄见了,正想伸出手去扒,谁知怀安在桌上躺得不稳,忽然歪倒下来,撞到旁边的椅子,竟连累那包整个跌落到地上,里面的物件散落了好些出来。
一副墨镜、一只止汗露、充电线,Charlie替他一样样捡回,看见一只钥匙,比普通门匙的形状更小,紫色的,被栓在一只小巧的毛绒公仔上面。
那公仔具体是什么卡通人物他认不得了,只记得似乎是蕊蕊生前喜欢的某一种。而那只钥匙他却很确定,是用来打开蕊蕊生前租用的那间迷你仓的。
她在遗书里交代怀安去替她整理仓里所有的东西。而Charlie一直忍不住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当他于手心内托着钥匙发怔时,没留意到怀安斜着半边身子后仰在椅背上,正半眯着眼看向他。
与怀安猜想中一样,Charlie犹豫过几秒之后便疾速地将钥匙装进自己口袋,再将其他物件全部收回他的包里,又过来扶他,“你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
怀安只嫌被打扰了睡眠,根本不能好好应他。酒保这时走了过来告诉Charlie,“他是我们酒吧的常客,次次喝醉都会叫同一位朋友过来送他走,我们有那人的联络方式的,你需要吗?”
Charlie猜想,莫非是那位经营过棺材铺的富贵朋友?于是点头说需要。
此刻宋家大仔宋思言正在大宅的书房中发狂,嘴里不停咒骂那个死得突然的前任集团主席,即使他父亲。
宋老爷虽于遗嘱之中让位给他,却同时安排宋思禮进董事局,这显然是想用来牵制他。
为束缚他左膀右臂,宋老爷甚至不惜新创一个部门出来,商业策略制定部。让宋思禮管理部门,即是确保他可以参与到每个公司策略。
“死都死了,还要继续当祸害!分明是不想我好过!”宋思言扬手摔了手中的红酒杯。
那道紫红色液体劈向对面墙壁,分溅成密密麻麻的水滴图案爬在墙纸上,情状愈发叫他看得心烦。
他从那个野仔进门开始就看他极不顺眼,宋思禮从少年起已经是现在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对他这个哥哥从来不曾真心实意地臣服过。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总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宋思言恨他身上这股傲气。
再后来,见他与龙氏的唯一孙仔龙少越走越近,宋思言就更厌恶。
与龙少每次在聚会中碰见,都听他有意无意地提起很多年前在美国发生过的一桩意外。
明明其他人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被他揪着不肯放。
宋思言厌烦自己这些年来,想得到什么东西从来都不能完完全全地凭他的心意,获取的过程从来不够顺畅、不够肆意、不够彻底。
而现在,好不容易来到本该是他的时代,却还要被那个野仔绑住手脚。
似一只蜘蛛,有吐不完的丝,织不完的网。
宋思禮疾步匆匆地穿衣下楼的时候,正遇上宋思言拎着一瓶酒从酒窖那层上来。
擦身而过之际,听见宋思言在一旁冷笑着说,“看来装有骨气这招是奏效的!只要装到我阿爸死的那天,就能令他内疚、得他可怜,将集团分一杯羹给你!”
“你阿妈不是很有骨气,这么多年不是信誓旦旦不准你进集团吗?等阿爸确诊癌症之后,她就突然变了口风,开始为你进集团铺路了?”
“你们两母子还真是不知廉耻,这么多年白吃白住都算了,还觊觎一些不该觊觎的东西!”
宋思禮已经走到楼梯最后一阶,回转身来看他,提醒说,“劝你今晚别喝太多,以免头脑不清醒,听不明白明天的早会。”
“那到时我是为何反对你之前动议的几项计划,怕你不清楚因由。”
“你真当自己在董事局说话很有分量?”宋思言问。
宋思禮却不以为意地笑笑,“不知道呢!或许等明天就能验证了,到底那班董事肯不肯听我说话。”
“但是......既然阿爸的遗嘱没人出来反对,至少还是能说明一件事吧,即是所有董事都对你的能力持保留意见,觉得有必要另外安排个人帮你。”
“大哥,”宋思言听见他唤了一声,“若真是有心无力,不怕实话实说啊 ,我可以替你撑住!”
他已不复往常那个他,衣着打扮不同了,神色不同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现如今的他,倒真令宋思言在几分醉意中恍惚,怀疑他真是与自己在多年较量中成长起来的兄弟,有叫他不容小觑的能力。
翌日中午,徐叙从独立屋外取车走,习惯性先绕车一圈,发觉前一晚下过阵雨之后,地上的湿痕有些错乱。
他怀疑车被其他人挪过地方。
前一晚他去过澳门,回住处时已是深夜,只留意到车还一如往常停在门口,没仔细辨认过位置。
接着去查车内的摄像头与轨迹记录,没有从昨天到现在这一段时间中驶动过的片段,但从画面闪动的频率,徐叙确认记录有被编辑过。
刚刚出门之前他已经联络过商商,知道她也正准备前去和鸣街,这时打算再打个电话给她。
不料却有意想不到的电话进来。
“喂!请问是徐叙先生吗?”
“是。”
“这边是警署打来的,有一单刑事毁坏案件需要请你过来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