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几日，冰河一直陪伴在几人身边，也不似往常那般去池底打个盹休憩，直到叶燃在三阶，洛雨莘在一阶中层各自稳固，她才道，“此次出去，将她们两也带去吧？”她指了指一旁乖巧的冰火两蝎道。

叶燃莫名，“为何？你不是想她们留在此处吗？”上次她带着两蝎出去便瞧出冰河担心这两，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换了想法，她自是不解。

“如今她们已经是人型，经此一短时间，火蝎已经是圣阶一阶的能耐，冰蝎也已经是她那功法的九阶能耐，够用了。”冰河解释。

可叶燃并不是那般好糊弄之人，她看着冰河，一言不语，但似乎要看透冰河内心所想，被瞧着有些尴尬的冰河挥了挥手，“我不可能一辈子照顾她们，她们应有她们的造化。”

“可你将她们交于我，也便是让我照顾，有何不同？”

“叶燃，你何时这般执拗？”冰河有些气急道。

“因为你有事瞒着我们。”叶燃却是也不退步，“冰河，你与我们相识这么久，应知道我们的性子，且不说我与雨莘，就那两蝎子，你若是有事瞒着她们，最终此事，对于她们来说，是否也有些不公平？”

冰蝎听到此处，再笨也听出点眉目，她快步跑到冰河面前，“冰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冰河看着她希冀的眼眸，那份不舍飘飘荡荡，原本想悄无声息的念想被叶燃这般打破，她有些颓然的眨了眨眼，“我从来不喜悲伤之事。”

“没有人喜欢悲伤，可世间总是这般，有喜有悲，我们谁都逃脱不了。”身后的洛雨莘忽然拉住她，叶燃回头，便看到对方和自己摇了摇头，应是示意自己不要说了。

叶燃也不知为何，眼眶莫名的发起辣来，轻缓的闭上后再睁开，一颗泪珠便从那处悄然而落，洛雨莘有些心疼，可若是这般上前擦拭又觉得不妥，而下一瞬，那滴泪水已经从那脸上消失，她看向叶燃，原本那双难过的眼眸似乎又恢复过来。

叶燃对她笑了笑，又看向冰蝎，“小冰蝎，我问你个问题。”

“嗯？”冰蝎迷惘的抬头，又点了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复又看了洛雨莘一眼，眼眸带着笑意，“我明日便会消失在这世间，我该不该与你们说起？”

话音落，云雾缭绕中一片绿叶缓缓而落，漂浮在那波光里，而原本的冰池似乎更静了，叶燃直了直腰板，又轻声重复一声，“只是假设并非真实。”

可那话说完，洛雨莘便道：“我不喜，我不喜这种假设，”她瞪着叶燃，“你若是也如她一般说走便走，我便随你们的愿，在此地好生生活，以后，将你忘了。”

那言语如落叶一般，也漂浮在波光里，叶燃嗯了一声，看向冰河，“若是我，会将她们如今的眼神记在心里，告别从不欢喜，可若是没有告别，便是连回忆，都少了珍贵。”

“叶燃，你倒是让我有些讨厌了。”冰河轻轻道。

她说完，看向冰蝎，“原本不想与你道别，觉得此事过分拖沓，人世来一遭，来来往往，往常你为了那孩子能离我那么久的时光，如今，不过是我远去，亦是相同，无需道别，无需挂念。”

冰蝎此时已经哭得整个人剧烈颤抖，“冰姐姐要去哪？我与你一起去。”

冰河摇头，将手轻轻抚着冰蝎的头顶，“你与我不同，你的存在是因你自己，而我，不过是那魂体新生的一次造化。”

叶燃也有些哽咽，“所以是因我，你才会离开的……”她低头，一双手紧紧握拳，“终是我的错，来来回回，终是我的错。”

冰河看向她，“小叶燃，你为何要将此事摊开说，不疼吗？”有些心疼叶燃，“你担心小冰蝎，可你是否想过，这般与你，又有多少不公平。”

“她是无辜，我却不是无辜。”叶燃道，“为何要将我的罪孽让她更为难过，明明是因我，你才会这般。”

“不，”冰河摇头，“我的造化天定，便如你与雨莘，她们两只小蝎子，缘起缘灭，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能做的，不过是遵守那份规则，走好它。”

“何为天定？明明那些作恶之人犹在，天又为何不收了他们？”叶燃仰头，无措的难过。

冰河看着她那般，也不阻止，她看向其他几人，俱是声泪俱下的模样，整个人微微有些犯怵，她依然不喜欢这般的情景，于她，每日开开心心，便也好了。

“好了好了。”冰河最终劝道，“都别难过了，我本就不算人，如今不过是回了归路，这冰池便是我我便是这冰池，以后若是想我，便来此处坐一会儿。”

有时候难过便是那样，哭泣也好、哽咽也罢，种种的方式都没法将那份情绪很好的抒发，于是兜兜转转，再看向前方，难过便似乎少了一些，人一辈子，路很长很久，走着走着，难过也会跟着消散一些，叶燃自是懂，所以当看到冰河终是消失在她们几人眼前的时候，她忽然便有些哭不出来了。

洛雨莘也哭了，在冰河幻化成冰雾的那瞬间，大哭起来，和冰蝎火蝎一起，有些无措的哭泣，叶燃站在一旁，看着几人，似乎又泄出一口气来。

她抬眸，那冰雾飘飘荡荡，冰河原本的模样被渐渐散开，风似乎舍不得过来，于是冰雾慢慢又落下，落到那冰池的中央处，慢慢的沉了下去。

冰蝎跳进池里，火蝎也跟着跳进去，洛雨莘没跳，她跪在岸边，已经止了哭泣，她回过头，看向叶燃，唇瑟瑟发抖，却是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叶燃知道，她在诠释她的坚强，在告知自己，若是有一日，她遭遇这般的分离，她会坚强。

叶燃蹲下身去，紧紧抱住洛雨莘，声音缓缓，“我与你保证，这一世，我都会竭尽所能的，再也不走。”

像是一颗小小的纽带，扯住了洛雨莘的哭穴，她又哭了起来，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