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秋特意起了个大早,用上了许久未启用的手机闹铃。
她精心搭配了一套衣服。与平日衣柜里随便抓两件不同,她特意拿出了尘封在衣柜里许久的象牙白立领衬衫和灰色高腰直筒西装裤,外搭驼色薄款短风衣顺便垮零个雾蓝半月包,衬得自己像个CEO。
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别人留下一个高级感印象。
她并不化妆,中长的头发也散在肩处,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配着,随性得恰好。
在穿衣镜前注视自己片刻,李执秋对自己很满意。
亚风说早上九点到时代狗咖里碰面,李执秋挺喜欢狗,倒是没有意见。
她打了辆出租车,在八点四十分的时候到了时代广场。
找狗咖找了十多分钟,最终到店里的时候亚风早就跟一只金毛并排坐着等她了。
亚风穿了一件印有夸张卡通图案的oversize卫衣,下半身配了条破洞牛仔裤和涂鸦帆布鞋,整个人的气质跟在店里温和的模样不同,显出强烈的个性。
李执秋进店门对亚风挥了挥手:“这一身是你搭的?”
“服装店里配套卖的。”亚风把手伸出过宽的袖子,稍微把袖子冕起一点。
金毛看见有人来,“嘤嘤嘤”地跑向新客人,绕着李执秋的腿打转。
“真乖。”李执秋拍拍金毛的头,得到了它更热情的欢迎。
“欢欢不准扑人!”一个店员看见过分热情的金毛,立刻上前组织。
欢欢蠢蠢欲动的前爪在“呜”了一声后老实放下了。
“进去吗?”亚风头微微偏向前台和正厅隔出的栏杆,栏杆里有矮座和餐桌,好多只狗都被围在里面。不过那些狗基本被训得很好,并不会打扰进餐聊天的客人,只有客人主动招手或者“嘬嘬嘬”时才会热情地跑上去互动。
前台这只金毛除外,热情地过分了。
“好啊。”李执秋欣然点头。
店员拽着欢欢的项圈防止它在围栏打开时冲进去,欢欢这时候还是挺乖的,坐在地上咧嘴笑。
一只萨摩耶好奇地在新来这两人附近嗅嗅,把两人熟悉之后满意地晃着尾巴走了。
在靠窗位置坐下,简单点了两杯喝的就漫漫聊着天。
“这一套衣服很怪吗?”亚风又试图将袖子收起一点。
“哪里怪了?”李执秋逗着一只短腿柯基,闻言把注意力放在了亚风身上。
很潮的美式穿搭,比在槿日里穿围裙要好看多了。
“主要是刚才你问我这套衣服是不是我搭的。”亚风松开袖子,让袖子自然覆住手掌只露出部分手指,又开始卷着袖子边。
“跟你平时差异挺大,但很好看,你很适合这种夸张风格。这套你什么时候买的?”李执秋抬起唇。
柯基晃着来到了亚风这边,在她腿上蹭过。亚风稍有吃力地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摸摸:“前几天下班早,我想去买几套换洗衣服,店员跟我说这一套很适合我,可以出去玩的时候穿。”
“你的版型对于大多数衣服来说都适合吧。”李执秋看着抱着柯基的亚风:“不适合的要么是厂家问题,要么是风格不搭。”
“你今天穿搭跟平常也不太一样。”亚风回视李执秋。
李执秋感慨了一下自己精心的搭配终于被人指出了,面上却丝毫不显:“哪里不一样?”
“硬要说的话……你以前穿得很商务化,今天穿得也很……商务化。”亚风被自己的说辞搞的有点理不清头绪:“不过就是不太一样。”
李执秋笑着看她。
亚风被看着有点不自在,好在脑中灵光一闪:“以前像是公司高层,今天的像是要去拍杂志。”
“会夸。”李执秋把发丝并到了耳后。
“打扰一下。”服务员端着托盘轻声细语地切断了聊天:“两位的常温杨枝甘露和冷饮果茶。”
“杨枝甘露我的。”李执秋示意服务生把自己那一份摆到自己面前,剩下那一杯果茶被轻轻放到了亚风面前。
看见熟悉的人来,柯基当即从亚风腿上跃下,摇头晃脑地跟着店员撒娇去了。
亚风用吸管喝了一口果茶,被冷得打了个颤:“我该要常温的,今天肚子还有点疼。”
李执秋搅了搅杯底的芒果:“喝不下冰的那就等一会儿再喝吧。”
亚风“嗯”了一声,还没想起新的一个话题,李执秋忽然抬头看向她:“你还记得你生理期吗?”
“啊?”亚风这才想起自己身为女性理应每月来一次月经,上个月太过忙碌,没有想起来这茬。
这么说来,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再不济生理周期也该马上到……
她似乎才察觉到痛感来源不是肠胃,而是肚脐眼下边的小腹。
正欲回答时,李执秋已经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卫生巾:“还好我备了几片,你先去厕所换一张。”
亚风问了厕所位置,脱下裤子一看,果然些许淡红的液体已经附着在了里裤上。
她垫好卫生巾洗完手回到座位后,第一时间接受到了关心。
“来了?”
“嗯,量目前不大。”
“有点怪啊,之前工作的时候怎么没来月经?”
“可能有点月经不调,我改天……明天去看下中医。”亚风说着,下意识要喝一口果茶。
“先别喝冷的。”李执秋提醒道。
亚风手指还搭在吸管上,顿了顿,把杯子从自己身前推远了些。
看着向自己挪进几公分的果茶,李执秋顺手把自己的杨枝甘露推过去,顺带着把亚风的果茶拿到自己面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亚风赶忙出言阻止。
“我知道。”李执秋将果茶里的吸管抽出来,直接就着杯口喝了一口下去。
亚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现在果茶我喝过了,杨枝甘露没有。”
“果茶我喝过……”
“你用吸管喝的,”李执秋慢条斯理地说:“但我直接碰了杯口。”
亚风的脸有点不合事宜地烧了起来,微红集中在面颊,以及眼睑。
然后李执秋眼睁睁看着亚风的眼睛蒙上一层泪光。
“诶,对不起啊。”李执秋整个人都慌了。
“不是,是有人关心我我挺开心的。”亚风费尽全力把眼泪憋来回去,狠狠低下头闭眼:“一时没忍住。”
李执秋手里还握着那杯冰果茶,指腹触着冷凝的水珠,半晌没出声。
她原本只是想着关照一下亚风,把那杯冰的拿过去。以为只是普通的照顾,却没想到亚风会有这样的反应。
有狗叫声闯进两人间的谈话,像是提醒着空气还在流动。
李执秋移了移坐姿,声音放得更轻了些:“你要是忍不住哭,也没关系。”
亚风没抬头,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情绪这么不稳定,可能真的是内分泌出了问题。”
“也可能是你憋太久了。”李执秋说,“平时总看你忙来忙去,好像什么事都不往外说。”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李执秋惊魂未定似的抿了口果茶,“加上直觉。”
亚风终于肯将头抬起来,泪水和红晕已经完全消失,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的直觉这么灵吗?”
“我以前也有一阵挺难熬的,情绪容易失控,经期就更难受。”李执秋看亚风情绪稳下来了,接着说:“那段时间之后,我发现我对于情绪这一方面的直觉挺准的。”
亚风喝了一口杨枝甘露,边嚼着西柚粒边专心听着李执秋陈述自己的过去。
李执秋的话却止在了这里。她拍拍座椅,引来了一只萨摩耶,接着大力揉揉狗头。
萨摩耶很享受地坐下。
亚风脑内突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这算是约会吗?
为了赶快打散这种冒昧的想法,她开口道:“我一直觉得你很稳,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那种是强迫症或者神经衰弱吧。”李执秋有点无奈。
“我的意思就是指秋姐你看起来很稳重。”亚风换了种说法。
“那是你没见过我刚开始学编程不小心搞得代码冲突的时候。”李执秋手上多了一点绒绒的白毛,被她拍掉了。
亚风问:“秋姐以前的工作是编程吗?”
毕竟不再是外人了,李执秋也没瞒着她:“在国外写代码赚了点钱,回来养老消费顺带促进国内一下GDP。”
窗外阳光明亮,一只毛茸茸的狗趴在玻璃外的阳台上打盹,狗咖里的暖意也慢慢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