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手指直直竖起，骨节分明，皮肤完好。

看不出一点被蛇咬过的痕迹。

江愿时就纳闷了：“系统你到底咬哪了？我记得是这根手指头吧。”

Z01：“是的，咬在您的手指上。”

江愿时把食指送到系统跟前：“那牙印呢？”

被手指怼脸的Z01冷静道：“在您的手指，不是原主的。”

江愿时眯着眼，有气无力道：“高啊，只听过隔山打牛，现在居然还有隔肉咬魂的。”

Z01：……

“你们这里为什么没有那种解药卡？”

“很抱歉，我会向上级汇报。”

完好如初耗费的愿力值太多，用在这上面太亏，加速卡只能加速剧情，该遭受的还得受，本想着加速卡和昏睡卡一起用，可惜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到了这种强制剧情一次只能用一张。

他真是笑了。

这个新手世界对于江愿时而言等于完全的禁锢，还不如上个世界，可上个世界也没好到哪去，只能说各世界有各世界的糟糕。

穿书局到底优化了些什么东西？光赚钱不干事的家伙。

从未中过药的江愿时总感觉中药前期的感觉像是在发烧，浑身开始发热，手脚也开始发软，脑袋……他伸手摸了摸，还行，目前能热个小面包，估计待会就能煎鸡蛋了。

到时候再来点培根和生菜。

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就好了。

差点把自己脑补饿了的江愿时翻出药箱，熟练配药，撸起自己的袖子，针尖在灯下闪着诡异的光，自己打自己真的有点瘆得慌。

他扫了眼系统蛇，蛇又打不了针，脑子开始烧起来的江愿时把系统其实可以做个人的事情忘了，自己深呼吸，找好下手位置后，一咬牙扎下去，两眼一闭，自己哄着自己把针打完了。

棉花按在针孔上，他站起身用着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系统，我兑个卡啊……兑卡……”

安静的Z01此时开口道：“宿主，此事因我而起，需要我做什么？”

“嗯？”江愿时眼皮昏沉发烫，“你……你……”

Z01耐心等待，江愿时眯眼看了系统半天说：“你这么大点小蛇能干什么？自己玩去吧，还有……别跟着我。”

显然是烧糊涂了，江愿时的脸上竟带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Z01没有听病患的话，游走至江愿时脚步，跟上其缓慢的步伐，系统库传来宿主兑换功能卡的提示音。

两张有效时长达4小时的昏睡卡，没有安眠药。

Z01跟着走却发现对方的目的地不是卧室，而是浴室。

只见江愿时手脚缓慢却很有条理地清洗浴缸，放水，放下浴缸一侧的挡板。

浴缸水面没有一丝雾气，放的是冷水。

Z01:“宿主，人体长期待在冷水中容易生病。”

“我这是planB，以防卡失效。话说、你怎么在这？都说了别跟着我了。”

江愿时摆弄好一切后，转身离开，视线扫到系统蛇，顺手弯腰去捞，身形一晃差点跪地上，但在膝盖砸地的瞬间堪堪稳住，扶着墙壁起身，离开浴室，行尸走肉一般自己扯着自己的力道进入卧室，把蛇放在另一个枕头上后用力把自己甩到床中央，费力拉好被子，猛地栽进自己的枕头里。

【昏睡卡x1 已使用】

床上的青年对着空气说了声晚安后便安详地闭上眼，等待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归于平静。

可惜，□□的沉睡不代表灵魂。

被弹出□□的江愿时飘在天花板上很无语，在发现还没使用的功能卡此时是无法点亮的灰色后更绝望了。

“Z01，这卡怎么用不了了？原来不还是可以的吗？”

Z01蛇抬头看宿主回答：“宿主，灵魂体能使用的功能卡需要灵魂来兑换，愿力无法降生于死亡之物。”

天花板上原先幽怨的试图做吊死的鬼疑似失去一切力气与手段，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口气，认命似的，顺着天花板往外拱。

“宿主您需要做什么？我可以帮您。”Z01试图帮忙却被江愿时无情打断，无情的宿主在拱不出房门后大怒，索性四肢并用，顺着天花板阴暗爬行，直走、左拐、进浴室。

趴在浴室天花板的江愿时说：“系统现在有你的活了，来帮忙！”

灵魂体飘了后整个语气都是飘的。

来活的Z01听话地进入浴室：“需要我做什么宿主？”

江愿时：“我记得你能碰到我的对吧，把我拽下来，塞浴缸里。”

Z01：“但冷水对人体——”

江愿时：“我都死了，人不人个鬼啊。麻烦快点，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逻辑似有若无，听的Z01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照做。

小蛇的身体开始无限拉长，伸至上方缠上宿主的手腕，灵魂体没有温度，即使宿主已从刚开始的模糊人形生成原先自带的皮肤，也不过是个清晰度720p的亡魂。

蓝色的灵魂体被黑红色的蛇缠住往下拉，像是在拉一个人形气球。

拉到挡板位置时，江愿时麻溜地爬了进去，挡板只有浴缸一半，宿主整个人团在水里，头顶着挡板看着颇为可怜心酸：“好了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宿主，我可以帮您。”

“帮我什么？你能帮我一键清除？”

“不能。”

“那没事了，你别帮来帮去了，本来就是强制剧情硬要找个空子，刚好钻了你的，又不是你的错，你帮我拉下来就好了，你帮完了已经，现在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谢谢再见。”

江愿时的语速比以往慢了不少，说话上牙沾下牙，跟吃了粘牙糖似的，略带含糊地又重复了几遍自己想要一个人的想法。

见宿主如此强硬，Z01转身离开，听话地带上门。

浴室归于寂静，江愿时整个人却不敢放松，意识昏沉也死咬着牙，闷声不吭，他试图向下又在半路收回，紧闭双眼等待时间流逝。

Z01无法理解。

人类是繁衍最多的物种，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那么为何宿主那么抵触这件事？

哪怕作为系统Ta也无法理解，系统比起人类，更像是各种生物的混合体，他们直言不讳，对欲望也不加掩饰，释放这种事情人之常情。

贴着门的Z01调取宿主目前的身体状况，显然方才药剂对灵魂没有效果。

也是奇怪，同样都是药，违禁药有用，疏解药却无效，强制剧情的原因吗？

宿主的某一块指标一路彪红。

良久，安静的房间响起敲门声。

“宿主，您需要自我解决，单靠时间无法渡过。”

无人回应，但看检测宿主现在还是醒着的，大抵是意识不清。

已经烧糊涂的江愿时缩在角落里，身上的燥意翻涌，手脚更是无力，周遭一片黑暗，脑子不清醒但却觉得自己像那种大铁桶里闷着的烤鸭。

被人架着悬空，还能来回晃荡。

“宿主，请别乱动。”

谁？

江愿时头脑昏沉，他半眯着眼好半天才看清来人，Z01不知何时变成人类，双手卡进他的腋窝，把他整个人捞起，水面毫无波澜。

江愿时有气无力但也不想被人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你出去……”

“宿主，您如果自己解决我就出去。”

“……行。”

“那您先打我一拳。”Z01边说边把宿主放在挡板上，双腿夹住灵魂体的腿以防其飘走。

真是奇怪的要求，江愿时说：“你……有病啊。”

“我需要根据您打的力道来判断您是否有能力自我疏解。”

“……”江愿时没有回答，两人沉默僵持半天，最后江愿时败下阵来，自暴自弃说：“没能力没力气行了吧，你到底要干嘛？”

Z01很是认真地说：“事情因为而起，我会帮您。”

“帮帮帮，你好像棒槌……你到底想帮什么？帮我lu吗？”

江愿时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也不把自己当人，说话直言不讳，要是系统羞耻没准就自己离开，谁知系统点点头，伸手开始解起一个灵魂体的衣服扣子。

江愿时迷迷糊糊的，此刻像是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立马清醒阻拦对方，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胳膊：“我就说说，你来真的啊，你等等，我自己可以，你放手！你是解决上面还是下面还是我整个人啊喂！”

对此系统答非所问：“您是对自己失重没有安全感吗？”

“什、么？呃……是有点，不是，你放手。”

“好的，明白了。”Z01点点头放开江愿时，江愿时看着系统后退一步，黑色的瞳孔泛起红雾，下一秒，Z01脚下出现一块白色，如同活物般将整个浴室吞噬，只剩下虚空的白色。

原本感觉飘起的江愿时疑似恢复重量，仔细一看竟恢复了实体一般，脚踩在地上，刚站稳又因无力整个人往地上倒，倒到一半又被人捞起。

“我是鱼吗？你反复捞……”

“您有力气开玩笑，为何没有力气自我解决。”

“……我可以，我可以，我自己来好吧，你再见，谢谢。”

可惜这次江愿时的说辞没有再将系统劝退，Z01淡淡道：“晚了，检测分析得出您并无力气再进行下去。”

也不知是真恢复实体还是脱离了浴缸的原因，江愿时感觉自己烧得更厉害，仅剩下的理智叫他赶紧逃离，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缩起来，但他没有这个机会。

江愿时整个人被系统强制性圈起，他们坐在白色的地面，Z01以环抱的姿势将宿主牢牢固定在怀里，宿主很不听话，在脊背贴到系统身上时疯狂地挣扎。

跟掉到热锅里烫得七上八下的活鱼一样，让鱼老实下来要怎么做？

将他囚禁在方寸之间，慢慢消磨掉神智就好了。

届时对方就会老实下来，Z01强行地朝下方伸去，江愿时反抗不及，整个人都熟了。

“你……放手！”

Z01很好说话，宿主毛茸茸的脑袋蹭着Ta的脖颈，痒痒的，Ta只是说声好的，便松开手，在江愿时以为劫后余生之际，他自己的手被拉过，大手带着他附了上去。

“那您自己来。”

“……我”

“您没力气不是吗？”Z01的手轻轻地贴住，连着宿主的手一同握住，“我来帮您。”

“不是……唔”江愿时的话语被动作打断，早就没了力气的他宛如提线木偶，但偏偏还保持着自己的意识，炙热、无法反抗的强硬与力道令他神魂颠倒，最终还是断了线，像是失去巢穴的幼崽寻找着安全的栖息地。

Z01将身体温度调解的很凉，宿主很烫，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难耐地蹭着Ta的肩膀，柔软的皮肤偶尔在系统的皮肤上留下潮湿。

人类真的脆弱又倔强，随意的动作，竟能给其带来一阵一阵的颤栗，但又不愿发出声音，只是不经意泄出一丝喘息。

让Z01更加好奇，人类的极限在哪里？颤栗过后又会是什么？

虚无的空白看不清尽头，也感受不到时间。

只有宿主颤栗的次数记录在Z01心中，尚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