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君飏再次抬眼望向那边时,只觉一道人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他甚至来不及捕捉那人的轮廓,心底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希望那个人是姜潼……
眼前的景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饶是少年的他,也不禁感到脊背发凉。尽管深知脱身艰难,但好歹是个17岁的小伙子,在一群村民面前跑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前面的人在挖着坑,要给"涛涛"下葬,一时间突然感觉棺材里面传来声音,不知是不是余君飏的错觉,因为似乎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他惊恐的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都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的棺材。
余君飏总觉得情况不妙,这里的人似乎都很诡异,昨天看似还正常的刘叔和嫂嫂今天也变得异常恐怖,余君飏似乎感知得到,这里不能再待了!!
趁刘叔一个疏忽,他猛地撒开腿,朝着刚才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本以为那群人会追上来,可回头一看,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凝望着他逃离的背影,没有丝毫追赶的意图。
余君飏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愧疚,或许是自己误会他们了,他们或许真的只是想多一个人来为他们逝去的儿子哀悼,不至于大费周章地追捕自己。只是,那棺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呢…
见无人追来,余君飏渐渐放慢了脚步。这森林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方向难辨,盲目乱跑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姜潼?”余君飏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过多久,他眼角的余光又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赶忙提高音量:“喂,你是不是姜潼啊?”回应他的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不甘心,继续向前追去,可偏偏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彻底失去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前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啊啊啊!烦死了!”余君飏彻底崩溃了,愤怒地咆哮着。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离开姜潼了。这一次次的惊险遭遇,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乱跑后的无助。
就在他被绝望笼罩的时候,一丝希望的曙光出现了。他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小破庙,在这荒郊野岭中,那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他顾不上多想,拼尽全力朝破庙奔去。这座庙显然已经荒废许久,墙壁斑驳,屋顶千疮百孔,雨水顺着缝隙不断滴落。
余君飏跑到庙中,好奇地打量着供奉在神龛里的神像。奇怪的是,这神像竟和上次他与姜潼一起参拜的那尊极为相似,同样被一块白布蒙着,白布上落满了灰尘,可见年代久远。可更奇怪的是,供台上却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糕点,显然是有人定期前来供奉。
余君飏向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可自从来到洛神镇后,一系列诡异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心生忌惮。他学着其他信徒的样子,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小声说道:“神明在上,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吃您一个供品,您可千万别怪罪。”
说完,他拿起一个柑橘,剥开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橘子酸甜可口,他一时没忍住,又接连吃了好几个。等他再次伸手时,才发现盘子已经空了。
“啊,怎么就没了……”余君飏尴尬地挠挠头,偷偷瞄了一眼被白布遮住的神像,“下次我一定多给您带些。”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便蜷缩在角落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寒意。不知怎的,委屈和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自己的尸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动摇了他内心的信仰。
“为什么?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他哽咽着,声音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荡。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只见一个少年静静地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面无表情。这张脸,竟和他自己一模一样!
梦中的死人、棺材里的尸体、雨中的少年,为什么都和自己长得一样?他惊恐地收回视线,靠在门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止不住地流。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正朝着他走来。他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生怕一睁眼就对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tm是什么东西?别过来啊!”余君飏惊恐地大喊。
“君飏。”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姜潼!余君飏连忙睁开眼睛,回头望去,姜潼撑着一把伞,出现在庙门口,微微喘着气。在这一刻,姜潼就像从天而降的神明,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恐惧。余君飏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紧紧抱住姜潼。
“姜潼,你怎么才来啊,我害怕!”余君飏哭着说。
“没事的。”
“这又是哪里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呜呜呜,我看到我死了,怎么办?”
姜潼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都是假的,别害怕,我在呢。”
说着,姜潼牵着余君飏走进庙里。余君飏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姜潼脱下外套,披在余君飏身上,刚准备起身,余君飏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要去哪里?”
姜潼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起身从神像台上拿起一根蜡烛,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打火机,点燃后放在余君飏身边。小小的烛火摇曳着,却带来了丝丝暖意。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打火机?”余君飏疑惑地问。
“很多庙都会放打火机,方便香客上香,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矩。”
姜潼在余君飏身边坐下,眉头微微皱起,略带责备地问:“你……怎么又跑了?”
“我……有个老头把我骗过来的……姜潼,这里到底是哪里?我真的看见了我的尸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姜潼垂下眼眸,神色有些凝重,低声说:“都是假的,是梦。你越害怕,它就越会折磨你,别信。”
“什么?现在是在做梦?”
姜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吧。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这场梦结束。”
余君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再次抱住姜潼,哭着说:“我感觉自己就像来渡劫的,有你在真好。”
姜潼微微一怔,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这时,余君飏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又出现了那道身影,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死死地抓住姜潼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说:“他又来了……”
姜潼轻轻捧起他的脸,温柔地说:“别看。”说完,缓缓凑近,吻上了余君飏的嘴唇。余君飏瞬间呆住了,脑海一片空白,恐惧竟也渐渐消散。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个少年的身影。姜潼的吻很轻、很温柔,让余君飏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余君飏内心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
过了一会,姜潼松开了他。余君飏满脸通红,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又清冷的男孩,心跳如鼓。他慌乱地别过头,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干什么?”
姜潼微微低下头,轻声说:“抱歉,我唐突了。”
余君飏此刻早已忘记了恐惧,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吻。他转过身,双手疯狂地揉着发烫的脸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啊啊啊!姜潼,你怎么能这样啊啊啊!丢死人了!”
姜潼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余君飏见他笑,更生气了:“你你你笑什么?啊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姜潼连忙收起笑容,哄道:“好好好,我不笑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哼,下次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来今晚他们只能在这破庙里过夜了。余君飏故意往旁边挪了挪,和姜潼保持一定距离。姜潼只是静静地靠在一旁,默默地守着他。余君飏披着姜潼的外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下,又往姜潼身边靠了靠。
“你冷吗?外套还给你。”说着,他就要把外套脱下来。姜潼连忙阻止:“不用,你穿着吧。”
余君飏想了想,把外套盖在两人身上,小声说:“靠在一起会暖和点,但你可别再亲我了!我们都是男生,还是好兄弟,你不能学人家情侣那样。”
姜潼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余君飏渐渐进入了梦乡。有姜潼在身边,余君飏总是感到无比安心。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困惑不已,但他选择不再深究。
姜潼没有很快睡着,只是默默陪着旁边这个受惊了的男孩,此刻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似乎也被折磨的痛苦不堪。
要是换做别人遇到这么多邪乎的事情恐怕早就睡不着了,余君飏还好,他不是那种追究到底的人,很多事情解释不通就随他吧,越是执着弄清一件事情,过程痛苦不说,结局不一定就是好的,与其花费那力气,不如先没心没肺的好好活着。
只是余君飏知道,姜潼会来找自己,虽然自己和他并不是很熟,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就是觉得他可靠。
“姜潼,土豆两块钱一斤?”迷迷糊糊中,余君飏轻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