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
南山弯起眉眼：“又见面了，我们很有缘，连续两次副本都在一起。”
“你开局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为什么没有揭穿我？”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还是感谢你。”
强者的底色果然是“温柔”吧？
殷云澜觑着面前人的笑颜，血眸漾动。
炽热、丰满、赤诚，生机勃勃。
“你和那位玩家是组队进来的吗？”南山想了想，语气笃定：“你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
“我记得你们第二天就开始不用早饭了。”
真厉害，不愧是高级玩家。
至于对方为什么不推进剧情，又为什么不提醒其他玩家，就不在南山的关心范围了。
“温柔”不代表就要“普度众生”，对方的选择在她看来并无错处。
“现在的情况单打独斗很难通关，当然你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但我还是想问问。”那双黑眸澄澈通透，带着满满的诚意：“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血眸沉寂。
南山与她相视，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无奈敛眉：“你不可以一言不发。”
就算是大佬也不可以。
她望着那双瞳孔泣血的漂亮眼眸：“你的眼太漂亮、太诱人，也太过冷静。”
“我读不出你的情绪。”
血眸漾起混乱的波澜。
殷云澜感觉不出自己的情绪，她只是，移不开眼。
“你想读出什么？”从她这双非人的、腐烂又丑陋的眼里。
南山轻笑：“读出……你的意愿？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殷云澜转过身与她相对，这人生得比她还高一点，她抬眼：“你想怎么合作？”
南山眼神示意楼上：“去房间说？”
殷云澜不语，南山却突然看懂了，她勾了勾唇，转身上楼，迈上楼梯时，她感受到了身后跟来的气息，垂眸笑了笑。
进入自己的房间，等殷云澜入内，南山关上门，看着她开门见山：“我希望你可以在危险时稍微护一下我。”
她的武力在这个副本里没有太大作用。
[就这？]
[还以为要说什么大事]
[这新人勇啊，请殃姐给她做保镖]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殷云澜瞥了眼弹幕，将直播间推开，望着眼前这张瘦得颧骨突出的脸，依然能看出其优越惊人的美貌。
她升起几分兴趣，问：“你能给我什么？”
这次换南山沉默了。
各种榜单排名前三，通关副本数百。
不缺灵魂币也多半不缺道具——缺也没办法，她没道具。
“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南山弯眉：“价值。”
殷云澜：“什么价值？”
南山突然朝对方竖起大拇指：“情绪价值。”
殷云澜：“……”
读出那双红眸中清晰的无奈，南山轻笑一声：“开个玩笑。”
“我还是新人，没什么道具，我给你灵魂币？”
她点开背包看了眼余额：“嗯……三万够吗？”
自己还能剩一万升个级。
[三万？你打发叫花子呢？——打赏10000灵魂币]
[殃姐快拿钱砸她！——打赏12000灵魂币]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个新人很聪明，还敢在殃姐面前开玩笑呢，帮一把也是顺手的事儿]
[我觉得殃姐应该挺喜欢这个新人的]
[确实，都快成跟踪狂了]
[收声！]
殷云澜突然叉掉了直播间。
[……恼羞成怒！]
[这女人敢做还不愿让人说了！]
[就要说就要说！]
[跟踪狂跟踪狂！]
[除了独自行动，其他时候注意力就没从这个新人身上挪开过]
[还偷偷跟着人家去各种地方！]
[整个村子里都有你留下的罪证——脚印！]
殷云澜没有直接答应，似是而非地说：“看你的价值。”
如果之后的发展有趣，她或许有心情做这个保镖。
没拒绝就是有机会。
南山勾唇：“我还挺擅长夸人的。”
殷云澜：“……”
南山将直播间挪到眼前。
[哈哈哈哈哈宝贝情绪价值给殃姐拉满！]
[宝贝你也太勇了]
[三万也敢开口让血疯子给你做保镖]
[都怪我们太穷了，让宝贝丢脸了——打赏2000灵魂币]
果然不够么。
南山将直播间推远，邀请殷云澜：“一起在村里逛逛吗？”
她装NPC有点装累了。
殷云澜颔首。
二人下楼走出客栈。
“目前就等寺庙那边的情况了。”南山有些忧心：“NPC认可了我的身份，我才推测刷新点附近有寺庙，但不确定寺庙还有没有僧人。”
走了几步，殷云澜见对方不再说话，才后知后觉开口：“不确定？”
“嗯。”南山点头：“概率不算很高，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如果附近的寺庙里根本没有僧人，村长却认可了我‘僧人’的身份，不太合理。”
殷云澜喉结一滚，嗓子里闷出一声“嗯”。
大佬的标配是“寡言少语”吗？
南山勾了勾唇：“所以我还有另一个推测，村长认可我的身份，是有其他的目的。”
“可能是想先稳住我，也可能是不想让我离开发现寺庙。”
她看着前方快要成型的祭台，浅叹：“希望这个猜测是错的，不然……”
【警告：你们惊扰了不知名存在】
【苏醒进度：10%】
【当前副本：丰收节（？）】
鲜红的弹窗出现在眼前，闪动。
南山沉下脸：“遭了。”她看向殷云澜，丢下一句“抱歉”便跑了出去。
最坏的结果——寺庙没有僧人，只有诡异。
村长认可她的身份，是出于怀疑，想要先稳住她，后面不让她出村，则是不想让她发现寺庙的情况！
那几名玩家有危险！
“大师，寺庙那边好像出问题了！”
“不知名存在是什么？BOSS吗？”
“副本等级变成问号了，系统无法预测难度，完了！”
南山跑过惊惶的玩家，一路跑到村口，没有任何犹豫迈出。
【警告！你已被锁定！】
村中瞬间寂静，只余玩家慌乱的呼喊声。
那些满是恶意的视线砸上背脊，身体变得沉重。
南山咬牙，冲出村口。
【警告！你已被锁定！】
【警告！你已被锁定！】
那警告的弹窗似沁血，疯狂弹出，一层叠一层，将视线全然遮蔽。
变故突生。
荒草地中冲出一道道黑雾。
雾气散去，一双双诡异的双目睁开，似纸皮般单薄的生物血淋淋，上方嵌着一双狰狞的眼。
“叽——”
尖啸声刺破日空，密密麻麻的“眼睛”冲向了路面上单薄的僧人。
“这是什么？人皮吗？”
“草好恶心！”
“数量也太多了！大师扛不住的！”
“那你去啊，出去就会被淹没！”
“数量太多了……救不了的……”
“我们出去也只是送命……”
玩家站在内围望着那一片片人皮状的诡异，脸色惨白。
数不清的人皮飞舞，遮蔽日空。
南山取出金钵甩出，撞上前方的人皮怪，飞回手中。
太多了。
人皮缠绕住她的双腿，双目似嵌入肌肤，紧贴。
一双双，向上“生长”。
双腿、腰腹、手臂、胸膛。
她整个人已被淹没，奋力挥动金钵也无济于事，那诡异的人皮已缠绕住她的脖颈，下一秒是口鼻。
窒息感攥紧心脏，她艰难地向前迈动，下一刻单膝跪地。
一身僧袍的僧人已看不出人样，浑身被人皮缠裹，诡异双目爬满全身。
玩家们只看到血色的人皮将那道人影吞没。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老婆！！！]
[别死别死别死啊！]
[现在先别死啊啊啊我的潜力股！]
[殃姐救命啊！！！]
“完了……”
“NPC也死了。”
“肯定是寺庙那边出问题了，现在NPC也没了……”
“这个副本没法通关，根本就没有办法！”
众人失神呢喃，下一秒，一只灿金的钵撞飞几张人皮，飞出，细瘦白皙的手掌自扭曲的人皮中探出，抓住脸上的人皮，手指刺入诡异的双目。
“叽——！！！”
玩家顿时一愣，随之欣喜。
“还活着！大师还活着！”
“她能逃出来吗！？”
“你们没有什么道具能用的吗！？”
“大家都是E级，如果有这样的强力道具，早就报名去寺庙了……”
瘦得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紧人皮，手背青筋绷起，扯下。
一双黝黑深邃的眸自狰狞的怪物眼眸间重现。
她伸出双手，快速扯下人皮，又在下一秒被缠裹。
许久，嘴上的人皮被扯落。
双唇快速翕张。
“我要投诉！”
“副本NPC滥用职权，违反规则！”
呼喊的声音带着窒息后的沙哑，却如利刃刺破这片空间。
玩家再次愣住。
“什么……他在喊什么？”
“NPC？投诉？”
“什么意思？他是玩家！？”
“我要疯了……”
隐藏在玩家个人界面最下方，只有芝麻大小的灰色图标突然亮起。
人皮再次缠裹她的全身。
呼吸被阻断。
[等一下等一下！游戏什么时候有的投诉功能？]
[一直都有，但从没有玩家用过]
[我好急啊啊啊啊我的老婆！老婆快买道具！——打赏10000灵魂币]
[人都快窒息了买个屁！]
[殃姐救命！！！]
[狗系统你搞快点啊啊啊啊啊！]
【已收到玩家投诉】
【管理员已介入】
【正在扫描副本】
【请玩家稍后】
[稍后个屁啊我的老婆要没了啊！]
[人类最多憋气多久？谁能告诉我！？]
那彻底被诡异吞噬的人胸膛已逐渐没有起伏。
突然，那长满狰狞眼睛的右手缓慢又艰难地在人皮堆中抬起，似求救，又似朝圣。
在抬至半空时，血色的线似蛛网，乍然交错，切割四周的诡异。
血色飞舞间，一只冷白的手握住了那只爬满眼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