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灵活地转个圈,将照片放回书中。是线索,和任务无关,大概是副线,没能找到开启点。
我这才看到书名:《福尔摩斯谜案集》,一本我年少时翻过多次,但永远没看到结尾的书。小时候很崇拜福尔摩斯的能力,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私家侦探,只是小时的梦想大多是场梦。
我的手指敲打书脊,清脆的“咚咚”声。
一个人看书的时候,我总喜欢这么做,因为这样的响声,听起来像是心跳。
精神病院没有什么书,大多数患者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会为自己怪异的行为找到一个专属于他们的解答,甚至神奇的时候,他们会有超越正常人的直觉。但福克斯还谈不上疯子那一层,所以我可没法和幻象的小马游玩,因此书对我来还是挺有需要的,当然,电子游戏也不错。
我还是将手上这本书放了回去,而不是阅读它。《血字研究》、《跳舞的小人》、《一个神奇的女人》,这些有名的短篇故事每一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读过他们不下十几遍。但意外的我依然从未读到过全书的结局,或许结局并不重要,好的故事永远不可能完全结束,就像我们的人生,从任何地方都可开始,在任何时段都可以结束。
阳光透了进来,它照在我修长的手上,那苍白的肤色像是尸体才会拥有的颜色。
这么描述很糟,但我只是实事求是。自闭症小女孩,抱歉,我一直忘记问她的名字,这个小NPC在第一次看见我时庄重以为我是幽灵,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聊天话题是围绕我究竟是不是幽灵展开。不过,在她离开医院前总算承认我是个人类了。
小女孩并不是天生的自闭症,也不是一直处于茧层之内。她和我一样是间歇性发病,也是为数不多不用穿束缚的患者,不过话说回来,在我把某病友揍入重症监护室后的两天我还是被迫穿束缚衣按时打镇静剂。那两天内,她总在我清醒的时候跑进我的病房,向我展示她的画作——蝙蝙。实话来说,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蝙蝠画成人形。
我不喜欢蝙蝠,长得十分古怪的哺乳动物。但也不讨厌,必竟蝙蝠吃害虫。
思绪扯得有些远,我撸上袖子看我的手臂,上面爬满伤痕,如同碎了又拼好的白色东方瓷器。倘若这具身体稍微健康一点,都不至于如此死气沉沉。我不明白同事安排这个角色的目的性,总不可能是比惨吧?现在的线索少到可怜,我只能让自己保持缓慢的进程。
“小……提?” 有声音从窗外响起,我挑眉看去,那是位飘在半空的少年,听声音是提姆两个小伙伴中的一员。他会飞的事实让我愣了下,但又接受,小NPC“告诉”过我“外面的世界”到处是会飞的家伙,而且这是个游戏,在游戏中有点异能者太正常了。
我把袖子放下,面对这个少年我的情绪没有产生想象中的大波动,我是个炸弹没错,但不是任何情况下都会爆。“如果你要找提姆,他在隔壁,距离这两个房间。”我友好地给他指路。
会飞的少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下定决心他再不说话我就走的前一秒,这家伙总算开口了,他问:“你是谁?”
我保持沉默,这个问题一冒出来,我的脑子里蹦出n多个答案,玩家?精神病患?福克斯?我歪歪脑袋选择最正常,也可能是这个孩子最需要的回答:“福克斯,我是提姆的远房表弟。”
少年的表情像是半信半疑,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大眼瞪小眼坚持了一分钟竟然没有笑场?等等,这不是重点。他为什么一直在看我?是觉得我长得像提姆吗?我认为不只是如此,但却无法问他。
[焦虑值:68%]
因为我的焦虑值在持续攀升。
少年的眼睛是纯真的天蓝,很漂亮,很干净,像是天使,但让我有种被看透的审视感。
我从来不喜欢被人注视太久,心理医生说这是因为我潜意识藏着一个秘密,而我在担心秘密暴露。我后来想我的秘密能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数学测试得了B吧。
焦虑感漫延的感受并不好,就像有人将我推进大海之中。水的阻力强行即制我的行动,周围的一切在视野中模糊,心脏挣扎着跳动,难以呼吸。
我向后退去,靠在书柜上,至少这可以保证我不会突然滑落在地。我从堵塞的喉咙中挤出如细蚊振翅般的声音:“请不要再看我了。”
[焦虑值:69%]
少年似乎意识到问题,慌乱错开目光.“抱歉,你和小……提长得很像,所以多看了一会。”
谎言,但我不打算拆穿他。很意外,我对一个NPC的容忍度竟然比邻居的小孩要高,邻居家小孩怕不是要哭晕在厕所。我手抓着袖口擦了擦脖颈处的冷汗,没想到时需多年竟然在游戏中重新体验了一次焦虑症病发。
[焦虑值:47%]
不过游戏会将人体感受降至30%,所以于我而言没什么大影响,只是难控制身体而已。
“我没事,”我说,“如果你不需要见提姆的话,可以离开了吗?”我承认这句话挺无情的,但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我的腿强烈表示它们迫切想逃离此地。
小少年总算走了,嗯,飞走的,我一时半会对这种非科学接受无能。
目光重新移回书柜上,开始思考看点什么书……
时间过得很快,等我被提姆叫醒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是的,我看书看睡了。
我抖抖手上的《红与黑》,思考我到底看了些什么东西。
“福克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餐厅吃点东西吗?”提姆小心提议,他应该是希望我多出去走走有利于身心健康,纯结到如同百合花的好意,就和我妈一样。
“唰”地一声,手上的书页被我撕下来了一半。
[精神病症:37%焦虑值:29%]
我看着撕坏的书心疼,这可不是我干的,而是角色自身。我对书籍的爱护程度堪比最优秀的图书管理员,要知道,每次被关禁闭的时候,它们是我为数不多不弃不离的伙伴了。
内心中的另一个我在尖叫——外出!外出!外出!——充满恐惧。
我以前也很害怕外出,每次出门都担心出现坏人,我会缩成一团行走,左顾右盼警惕每一个人,仿佛他们藏着小刀,随时会趁我不注意捅我一刀。
被迫害妄想症?不完全对,我并不关注他们是否会伤害我,而是单纯不信任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就好比一个人捐了100美元,我会思考他真实的动机是为了善,还是为了名声,我会为这种无意的问题纠结上整整一天,尽管我之前都不认识这位捐款100美元的先生。
这种特质让我很难找到份合适的工作,还好,计算机工作只需要和代码打交道。
我把撕下一半的书页贴了回去,裂痕没法恢复如初,只能做到尽量不那么明显,不过拥有它的人若是不在乎,其实没什么区别。
提姆一直在旁边静悄悄地等待着,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或许NPC不用思考?提姆对待我的方式太过于小心了些,我倒情愿他像自闭症小女孩一样每天拿丑到人神共愤的蝙蝠人来吓我,而不是像个新手爸爸面对刚出生的柔弱小女儿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的用力把我给弄疼了。
“提姆,”我诚恳地说,“我们是朋友,对吧?”我决定说出我的意见,必竟他对我的态度会影响到我对他的态度,我真的会害怕有那么一天会下意识喊他爸爸,画面过于恐怖,我选择不去想象。
青年犹豫着点头,“是的。”
“那你邀请朋友出去吃饭会怎么说?”我觉得我像个老父亲在教导年幼的孩子如何社交,真有够糟心的。但鉴于提姆设定17岁,而我真实年龄22岁,也说得通。
青年明白了,他说:“福克斯,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去餐厅吗?”
减少的用词让对话轻松了不少,我倍感欣慰。
/请选择以下选项作为后续发展/
[A.同意外出用餐]
[B.拒绝外出用餐]
我抿唇,又是一个剧情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