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家……伊甸园5号吗?
不知道为什么,谢荧惑率先想到的不是徐潜在天池小区的房产,而是那座名为伊甸园5号的豪宅。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错,载着他和徐潜的轿车沿着山路逐渐攀升,最后停在城堡一样的房子前。
等候多时的管家快步走来,打开车门迎接道:“小徐先生、小谢先生,晚上好。”
谢荧惑倒不是很惊讶管家知道他。一是徐潜应该提前吩咐过,二是他以前来过,也是这位管家接待的。
高二时,一场严重的流感在A市传播。徐潜不幸中招,请假一周。谢荧惑有点担心他,说想去探病,便被他派来的司机接到伊甸园5号。
谢荧惑十几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在徐潜家还敢指使病号徐潜给他拿水果。
如今二十多岁,心境的变化不是一星半点。他看着伊甸园5号的主建筑,琢磨这面积打扫起来,得是多么浩大的一个工程?
真是,怎么不想想住进去有多爽?
小平民百姓谢荧惑在心里笑自己,跟上徐潜大少爷往前走的步伐。
他们来到二楼的一处房间。这里过去似乎是儿童活动室,暖色系的装潢与外面迥异,还有几排放着汽车模型的透明展示柜。
徐潜从小就喜欢车。
这一点谢荧惑是在与他熟悉后的第二年知道的,因此第三年给他送的新年礼物就是一辆四驱车模型。
说起来也好笑,对车一窍不通的谢荧惑挑了半个月,终于选定那辆四驱车,结果徐潜送他的新年礼物也是这个。
徐潜的理由是:我看你总是看它,以为你喜欢。
谢荧惑的理由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它,才总看它的啊。
“客房还在收拾,睡衣你要棉的,还是丝绸的?”
“毛巾要什么颜色?”
“牙刷呢?”
徐潜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谢荧惑一边欣赏精致的模型车,一边敷衍过去:“随便,你决定就好。”
徐潜安静了,没一会儿又问:“牙杯呢?”
怎么没完没了的。
谢荧惑回头瞪他,见他手插在口袋,脸上难得挂着笑脸说:“他们收拾好了,走吧。”
……所以问的那一大堆根本就是废话吧?
谢荧惑无语,要不是有点困了,他都不想再跟着他往楼上走。
客房在三楼,推开门,谢荧惑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科技馆。天花板是投影仪照出的深蓝色银河,墙上挂着巨大的显示屏,在播放一只游来游去的银白色斗鱼。
一米八的双人床上放着洗漱用品,两条毛巾叠成天鹅的形状,相互依偎。床头则摆着衣服和香薰蜡烛,后者的火苗微微发亮,在幽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暧昧。
谢荧惑有点尴尬,开始赶人:“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他原本想把手搭在徐潜背上,顺势推他出门。但碰到徐潜衣服的一瞬,他突然想起徐潜那个不打招呼且冒犯的吻,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可以搭徐潜的背,也可以不搭徐潜的背,就是不能搭上去后马上撤回来。
徐潜对这种得而复失的反应每次都很强烈。说实话,谢荧惑有点害怕,不争气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
徐潜将他的不自然尽收眼底,动身走了两步。他没有遵从谢荧惑说的那样去休息,反而先是去锁好门,接着折返,步步逼近。
谢荧惑不由得往后退,直到后脑勺贴到墙上。
他努力把自己缩小一点,可又能缩小到哪里去?腰被徐潜的左手按着,帽子也被他强行摘下来,自己的腿甚至被他用膝盖很不愉快地顶了一下。
“不要对我那么凶。”谢荧惑说着,再次戴好帽子。
徐潜又给帽子扒拉下来,问:“为什么把手收回去?碰到我会很难受吗?”
什么破问题?
谢荧惑不想回答,继续戴好帽子。
两人彻底为这个帽子杠上,摘摘戴戴的。
这小子别太过分了!
谢荧惑用食指点点徐潜的肩头,礼貌地表达愤怒:“不许再摘我的帽子,而且你离我太近了,离远点。”
徐潜没听进去,左手绕过谢荧惑的后腰扣住。他面无表情,活像个强占良家好男儿的恶霸,冷冷地说:“闻礼、宗夷、许善、秋莹、风非凡、贾秂甪、董灿璨……都能靠近你,只有我,离远点?”
“你在可汗大点兵吗?报那么多人名。”谢荧惑气笑了,和他讲道理,“你在偷换概念,你……”
和他们不一样。
——发现要说出这后半句话,谢荧惑硬生生止住,换了回答策略,翻起旧账:“……你以前不是也不让我靠近你吗?我搭你肩膀就跟要你命一样。”
谢荧惑除了异性,和谁都能贴贴。徐潜不一样,浑身是禁忌。好几次谢荧惑稍微挨着他点,他都会变脸色。
“那不一样,我……”徐潜反驳道。可他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赢了赢了,耶!
自以为吵赢的谢荧惑又点点徐潜的肩头:“你看,问题是从你那里先开始的。快松手,你抱太紧了,弄得我很不舒服。”
徐潜稍微放了点力气,姿势还是不变。
谢荧惑挣扎无果,服了。他算是体会到徐潜的臂展和力气了,自己穿那么厚还能抱这么紧。
想了想,他直接主动将头靠在徐潜肩上。今天晚上一直在戳徐潜的食指现在在他胸口画圈圈,声音是又轻又软:“再给我点时间,我考虑好了会回答你。”
“……”
不说话?那谢荧惑就要替他做决定了:“好吗?好的。”
徐潜保持沉默,松开手,理了理谢荧惑乱掉的头发。
谢荧惑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听他慢慢解释说:“最开始不喜欢你碰我,是因为我觉得你太黏人,有点烦。”
“你说什么?什么?什么嫌我烦?”
谢荧惑佯装大怒,捏住徐潜两边的脸颊左右拉扯。
徐潜将手盖在他手上,让他不要动了,这才继续说:“后来不是。”
他话到一半莫名停下来,谢荧惑眨眨眼:“那是什么?”
徐潜勾起唇角,仿佛见到精心抓捕的猎物落入陷阱,说:“和你现在不想触碰我的理由一样,心里有鬼。”
竟然给他绕回来了。
但谢荧惑依然选择装傻:“哦,是什么鬼?”
徐潜不回答,而眼神愈加危险。
谢荧惑真的不敢再留他了,说着“好困好困”把他推出去。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徐潜还是能想到里面的人等会儿要干什么。
选一个喜欢的歌单去洗头洗澡、刷完牙洗完脸躺床上、回回信息、偷偷能量、打打游戏……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梦里之后他是怎么做的?
徐潜顿住,心里那只不知道名字的鬼在叫嚣着:去把他绑起来。这样你就可以亲吻他的喉结,抚摸他的身体,与他更深入的结合,占有他的一切……你不是很期待弄哭他吗?
没有。
徐潜抬步回自己房间,重复地想,他没有,他不舍得让谢荧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