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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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树实在是没有好意思告诉祁淮,家里已经一个铜板都没有,根本买不了任何东西。
齐小树舔了舔嘴唇,别开视线,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祁淮笑道,“比如,碗啊,勺啊,盆啊,洗脸帕啊,这些,完全没有必要备两份,我们用一份就够了。”
齐小树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别说买第二份,就是从家里找出第二份,都没有可能。
祁淮见小猫表情柔和,轻咳了声,继续振振有词道:“光是节流,还不行,还得开源。”
齐小树愣了下,偏过头,看向祁淮,没有说话。
祁淮迎着小猫的视线,撑在背后那只手往前靠了靠,差一点就会贴上小猫后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小猫肩膀,声音轻柔,像是在撒娇:“你一个人在外面打猎,哪里够啊,如果再多一个人,不仅你会轻松很多,东西也会多很多。”
齐小树歪了歪脑袋,还是没有说话。
祁淮发现小猫外衣肩头的位置漏了一条细线,手指拽着那条细线,扯来扯去,轻笑:“你觉得,我说的有不有道理?”
齐小树沉默了两秒,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祁淮面上一喜,语调往上扬:“那……”
压根不等他说,齐小树抖了抖肩膀,一边起身,一边道:“我先去洗碗洗锅,你好好休息。”
祁淮:“……”
起身起到一半,齐小树发现身后有道阻力,原本以为是祁淮拉着自己,回头一看,没有想到是祁淮大|腿压着。
祁淮装作没有看到,完全没有挪开的意思,委屈道:“你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齐小树:“……”
齐小树受不住祁淮撒娇,但是更受不住,祁淮可能成为别人玩物这件事,认真得严肃道:“你死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出去赌博。”
“我没有想出去赌博,”祁淮在心里恨死原主赌博这个设定,但是面上委屈又可怜,“我只是想要帮你分担。”
顿了顿,低下头,补了句:“好吧,我确实有点私心。”
齐小树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祁淮道:“每天我都躺在床上,如果你回来还好,有人陪陪我说说话,但是你不在,我好无聊,好孤单,好寂寞,好害怕。”
这话说到齐小树心坎,他一直担心,祁淮醒过来之后觉得无聊,所以,干完活之后,气都不歇,第一时间往家里赶。
祁淮长睫忽闪,声音低落:“我知道,我以前赌博,给你和这个家带来灾难,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但是,你不能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
齐小树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直都是一个嘴笨的人,不会说话,更不会说漂亮话,所以,一直被手下艺人的粉丝追着骂。
祁淮抬起头,望着小猫,深刻的剑眉微蹙,深邃多情的桃花眸里充满伤感,祈求一般道:“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齐小树盯着祁淮漂亮的脸,完全挪不开眼,尤其是那双桃花眸,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溺死在里面。
齐小树抿着嘴唇,咽了咽口水,用尽所有自制才扭过头,声音沉闷:“我不会放你出去,你死心吧。”
祁淮:“……”
哇哦,小猫这么绝情的吗?
齐小树不敢看祁淮,抬起手,拎着衣摆,抖了两下,示意他快点放开衣摆。
祁淮看着小猫的手,想都没有多想,两只手握上去。
齐小树:“……?!”
齐小树直接愣住原地,瞪大了双眼。
祁淮握、握他的手?!
祁淮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小猫的手,指腹有自己意识一样,一下又一下地轻蹭,放浪得不行,嘴上却说着委屈巴巴的话:“我知道,现在的我,一点都不值得信任,所以,我一点都不埋怨你的残忍,只怪以前的我太过分。”
齐小树觉得手背好痒,像是有什么柔软细腻的东西在上面爬动,忍不住地甩了两下。
想要甩掉那种奇怪的难以忍受的感觉。
祁淮以为小猫想要挣开,立刻握得更紧,指尖还游蛇一样往手心钻,语气小心翼翼:“你待会回来吗?”
齐小树自然察觉到祁淮的小动作,一面想要拒绝,一面又想要继续。
他纠结迟疑的几秒钟,祁淮的手指已经钻进了他的手心。
齐小树:“……”
到了这个程度,只好放任,他小声回答:“会的。”
祁淮觉得小猫的手心很软,温热,不像手背,不仅粗糙,还有伤疤,而且随时都有点冷。
他想,热的时候,贴贴手背,冷的时候,贴贴手心。
祁淮的思绪已经飞到外太空,嘴上依然委屈巴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上午我等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你不会再回这个家,不会再不要我。”
提到上午,齐小树又开始害羞,愈发待不下去,这一回,用了几分力气甩手,道:“我只是洗碗,马上就会回来。”
祁淮看看粗糙的手背,又看看柔软的手心,心想,不管哪个,都是他的,道:“真的吗?”
齐小树不明白,祁淮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难道是一个人在床上躺久了,躺得心理有点不健康?
想到这个可能,齐小树不敢敷衍,认真道:“真的,我不会骗你。”
祁淮盯着小猫的手,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下,道:“那你不准关门,厨房的门也不准关,让我能听到声音。”
齐小树感觉被握的手快要烧起来,连忙点头道:“嗯嗯,开,我都开着。”
祁淮又道:“如果我听到你弄完,没有立刻进房间,我会大声叫。”
齐小树没有放弃下迷|药,就是担心祁淮大声叫,吸引过来同村村民,连忙答应:“你不要叫,我一定会回来。”
祁淮还想说什么,发现小猫已经差不多被自己堵到墙角,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好吧。”
齐小树又甩了甩手,小声道:“那你快松手。”
祁淮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道:“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齐小树往前走了步,走不动,衣摆还被扯着,于是,又甩了甩衣摆,小声道:“还有衣摆。”
祁淮不情不愿地抬了抬大|腿,又说了遍:“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齐小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快步往外走。
好像身后的房间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齐小树刚刚走出房间,祁淮脸上的柔弱、委屈和可怜立刻无影无踪,一脚踩在床沿,手肘撑在膝盖,看着门外,笑道:“小猫还是太单纯。”
小七道:“我觉得,不如说,祁先生太会演柔弱。”
祁淮挑眉,得意地轻笑:“你懂什么,这叫手段。”
小七道:“什么手段?”
祁淮一副老司机准备开车的表情,道:“像小猫这种看着柔软可爱,实际上,又警惕又小心的生物,你只能放低和放软姿态,要是强取,刺激到了他,肯定马上亮出锋利的爪子。”
小七道:“好像有点道理。”
“必须有道理,”祁淮道,“我可是有养猫经验的男人,一只瘦不拉几的被母亲抛弃的小奶猫,被我养成黏人的十斤大胖猫。”
小七道:“不过我建议,祁先生不要演过头,不然,物极必反。”
“虽然我知道,但是还是谢了。”祁淮道,“好了,不和你浪费时间,我要听小猫的动静了。”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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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树跑进厨房之后,站在灶台前,呆愣了好一会,都没有缓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手,不眨眼地看着。
刚刚,祁淮握的、摸的和蹭的就是这一只手。
齐小树歪了歪脑袋,一脸莫名和不解。
他不明白,祁淮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亲昵地甚至有点渴求地握着,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明明这只手这么难看。
明明手的主人也这么难看。
完全没有握、摸和蹭的必要。
齐小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揣测,难道是赌瘾犯了?想要赌博?想要他放他出去?
所以,对他撒娇,甚至用上了美人计。
思及此,齐小树放下手,抿了抿嘴唇,坚决地想,如果祁淮打的是这个念头,那么他一定不能中计。
齐小树睁大眼,用力地抿了抿嘴唇,重重地出了口气,撩起衣袖,开始洗碗洗锅。
虽然想着坚决不能中祁淮的美人计,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对祁淮的那张脸,实在是没有半分抵抗。
一想到,祁淮正在房间,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等他回去,齐小树立刻加快了动作。
加上锅碗木勺都没有什么油水,清洗起来很方便,很快就洗完了。
齐小树洗干净抹布,擦了擦手,顺便拎起水桶,放在屋檐下接水。
虽然这个水不能吃喝,但是用来洗东西还是可以。
齐小树放下水桶,刚刚起身,准备进房间,篱笆外面传来声音:“永铭。”
齐小树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愣了半秒,连忙应道:“谁呀?”
齐小树伸长脖子,警惕又小心地看向篱笆外面。
黑沉沉的雨幕中,走来一个戴着雨笠穿着蓑衣的男人。
男人停在篱笆前,一边不打招呼地解篱笆,一边笑道:“是我,二伯。”
齐小树正一脸懵,下一刻,发现这个自称“二伯”的男人的脑袋旁边出现了一个对话框,里面弹出一行黑色小字。
【祁富裕:祁顺二弟,屠户,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