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然回过神,往中控台上丢了一百块就呼啦冲下车:“谢谢了!”
车门砰地关上,司机愣愣地看着那皱巴巴的百元大钞。
“他老婆要倒霉喽。”司机在车内幸灾乐祸一会儿,看见佩石往艾登堡走,于是便驱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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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登堡。
一个名副其实的带房间的酒吧,唐大鹏进去之后转过身左右看了看,嗤一声。
“那帮警察连装都不会装,大晚上开个白色的车跟老子,猫追老鼠一样,还真以为老子蠢,”唐大鹏把自己的名片放在前台,“人在哪儿?找个服务生带我进去。”
前台的姑娘唯唯诺诺地应下:“老,老板,三楼楼梯口第一间就是,这是您的房卡。”
“知道了,”唐大鹏接过房卡,又说,“来两瓶酒,醒好之后给我送房间里去。”
“好,”前台说着,按了按肩上的小型对讲机,“六号六号,带老板去房间。”
那个被叫做六号的女生就在前厅站着,跟前台的姑娘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却用对讲机道:“收到收到。”
六号噔噔噔地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对唐大鹏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请随我来。”
唐大鹏高高兴兴的走在一侧:“你们这服务越来越好了。”
“谢谢老板,我们一直以顾客为中心。”六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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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前厅的拐角处,佩石猫着腰躲在一处无人的卡座边,四周是酒吧里欢快的鼓点。
他定了定神,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抬脚打算跟上去。
而此刻,一双手猛然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
“唔唔——”佩石开始挣扎,竭力扭着头往后看。
一楼前厅太过昏暗,灯光五颜六色,一时看不清是谁,而勒着他口鼻的那双手力道越来越大,最后索性将他连拖带拽地拉走。
咚——
佩石因惯性撞在卫生间的门框上,一抬眼才发现这家酒吧里就连卫生间都没个正常点的灯,满厕所都是紫色绿色交错的氛围灯,灯光昏暗至极。
“你到底要干什……”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喘息的佩石再次被人捂住嘴,“唔!唔唔唔!”
“小点声!你真当这里是好地方!”
身后的人终于开口。
佩石一愣,安静下去,身后那个人这才放开他:“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佩石转过身:“邢辰!”
“闭嘴!”邢辰摘下口罩,“要不是我今天遇上你,你一会儿就倒大霉了,你知道你跟的是谁吗!”
“唐大鹏啊。”
邢辰:“废话,他要没问题他能出现在这儿?苏子柒那个老东西带禁毒队扫了好几次场子都没抓到几个马仔,这个窝点水深着呢。”
“你刚说……禁毒队?”佩石低声拉住他,“怎么,你们也在查唐大鹏?”
“不是唐大鹏,是另一个,在这儿盘踞很久了,禁毒那边一直想抓,但每次都抓不住证据,”邢辰说,“我就是个记者,我哪知道你们公安想干什么。不过既然唐大鹏在这里出现了,就说明他的问题绝对不止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些天初队一直没联系我,你们查到哪一步了?”
佩石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邢辰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片刻后,佩石老实道:“我被停职了。”
“停职?那你在这儿找死啊!”
“当时初队去浦县找人,没跟局里报备,路上他的车被人截胡出了车祸,对方是郭彪的人,肇事的叫李磊,是个多次进宫的惯犯,逃逸的车上还有我们组里的叛徒。”佩石说。
邢辰沉默一阵,道:“那怎么把你给停职了?”
“初队去找人,这事儿我知情。”佩石道。
“哦,知情不报啊,”邢辰说,“真该。”
佩石看他一眼,犹豫着开口:“我想调查唐大鹏,顺着这个切口找到杨氏集团的破绽,这样一来,你母亲当年失踪的案子也能顺便破了。”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对,”佩石说,“我不能干看着。现在内鬼也抓到了,是时候铲除那些祸害了。但局里一直不放我回去,我着急。”
邢辰在无人的卫生间里叉着腰踱了几步。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佩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邢辰停下脚步:“那你跟着我吧。”
佩石:“啊?”
“我干卧底这么多年,拎得清门路,你跟着我不至于走错道,”邢辰说,“今晚你要是真的脑子一热屁颠颠过去揪唐大鹏的小辫子,等明天翘辫子的就是你了,听得懂吗。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你在跟着他。”
“那怎么办?”佩石问。
“蹲都蹲了,难不成中途跑路吗,”邢辰啧一声,“不是,你到底怎么进的市局?这脑子转得怎么比我家的驴还慢——你回去在家里好好呆着,然后等我消息。这段时间我要替苏队盯人,也在这个酒吧,到时候咱俩一起行动,你盯你的唐大鹏,我搞我的,刚好互相照应。”
佩石想了想,答应了。
两人在卫生间里大眼瞪小眼,邢辰目光忽然落在他怀里的包上:“等会儿,你来盯人还带个包?”
“摄像机。”佩石说。
“我靠,”邢辰一巴掌拍上他脑门,“谁告诉你卧底是这么卧的?摄像机?你怎么不顺便带个话筒去采访一下唐大鹏给大家做个实时播报?”
佩石尴尬地低了低头。
邢辰骂道:“这些年你师父把你保护得也太好了吧。刑警队傻白甜。”
“辰哥,”佩石说,“我是真想查这个案子。”
“我知道,我又没说不准查,我还巴不得你们赶紧把杨氏集团弄翻天呢,”邢辰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拍拍他的肩,“出门右转打个滴,回家洗洗睡吧,到时候等我消息。”
佩石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