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回头，他看了谢听晚一眼，嘴角笑纹什么都没说，就不动声色地回落到1班女生们。

何皎皎坐在树荫下小坛石台子上，阳光透过树荫上叶间的缝隙，覆盖在她脸上光影斑驳。

这些光衬得何皎皎没有光影的另一张脸上，掩盖住了她剧烈运动之后的泛红，温暖冷白的色调犹如油画中静静的少女。

程望看她好一会儿，心微动，却极力克制住了想叫她过来的想法。

他没有正面回答宋妍问的话，也没解释谢听晚为何会跟在他身后，他转头看向了操场。

张朝早已在操场中央看到了他，朝他跑过来的时候，张朝身后还跟着体育课代表。

“望哥，找你半天呢！干嘛去啦？”张朝气喘吁吁的，跑得太快又用力，宛如见到了程望就如见到了救星。

体育课代表同样看程望跟自己抱住了程望大腿的救命稻草。

“李老师又叫我去给落跑的那两个教怎么跑步........我实在是教不起来了！”体育课代表曲晨也是跑过来的，他弯下腰，双手撑在他小腿上的膝盖上，大喘着气。

“曲晨，你还体育课代表，你就是缺体力，也不知道李老师怎么看上你做课代表！”张朝一手叉腰，挺起了胸膛，侧头看曲晨。

“你以为我乐意当体育课代表，当初选的时候，我明明带你和周岩他们一块给望哥多投了几张票！”曲晨说话带着喘又急，他匀了口气继续说：“可惜他已经当上了学习委员和篮球队长.......”

曲晨想起了件事，直起腰来，看向程望：“欸，望哥你没事选什么篮球队长，体育课代表不香吗？”

“咱班篮球赛没有我做队长，容易散！”程望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拉开校服链子，忽然觉得春日正午燥热，早就想把身上这件校服脱了。

“得，说来说去，还是怨我，是吧？”曲晨说不过程望，跟张朝说：“怨我体力没有你和望哥好呗！”

“不是，晨晨你不是有个梦，要当体育生嘛！”张朝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走过去，手搭在曲晨肩膀上：“走，朝哥带你跟那两个再跑跑。”然后回头对程望说：“望哥，你也过来。李老师到处找你，他时时刻刻都需要你！”

程望正当从1班女生视野里逃走，他一边走一边脱校服露出同样是校服的白色T恤短袖，直到校服卡在了他短袖下一截胳臂上。

宋妍轻轻“啊”一声之后，紧接着后面女生一个一个递声啊地叫了好几声。

“啊~”顾茜站起来，学宋妍捂嘴惊叹一声，一双眼睛跟蝴蝶效应似的，犯起了花痴。

林夕也忍不住受到蝴蝶效应地刚张嘴，就有人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俩啊什么啊？”

顾茜林夕扭头，何皎皎轻轻拽了下顾茜校服下面一角：“他天天坐你后面，茜茜你回头就没看腻过？”

“程望那么帅，我怎么看都不腻！”顾茜又开始自我陶醉地一手捧住了她左边腮颊，说：“你没看到，他刚刚脱衣服的样子多么飒，多么帅，我都快沦陷啦！”

有种程望在顾茜面前脱衣服时带上了禁欲的野。

哎——

何皎皎无奈叹气，扶额低下了头。

想起顾茜上上礼拜还扬言要追4班超级富二代。

她无奈叹完，顾茜边儿上挨着的林夕只好闭上了嘴巴，她也觉得学宋妍那样冲程望“啊”地一声叫，就挺让人尴尬的。

顾茜和宋妍这两位一定是总裁文看多了。

不只何皎皎这么想，边上儿坐着一直没吭声的班长何晓也如此想。

“哎，饺子你天天跟程望在一块，就真没感觉出来，程望好多时候超级帅？”顾茜看何皎皎脸上好几眼，感觉何皎皎现在挺没情绪的。

何皎皎转头看向不远处，发现程望还没走，脱校服脱了一半，正挂在他另一侧肩膀上。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没动，转而侧头往树荫下的小坛这里望过来，何皎皎一眼就看到程望额前刘海下一双眼睛带上漫不经心的懒散，看到何皎皎正对他看过来之后，他目光中才慢慢带上了笑。

双眼笑弯弯只一瞬，他才朝操场跑道上一边走，一边将肩头另一半没脱下来的校服，翻出来，拽着在空中小小幅度扬了一把，最后挂在了另一侧肩头上。

他脱下拽在手里的校服的动作缓慢而迟疑，有分明想随手给某个人，但他迟疑却没这么做，最后只能克制隐晦地挂在自己肩头，脚下慢悠悠地朝李老师站着的红跑道上小跑过去。

仅仅一个迟疑却摸不到又堪堪收回手的动作，低头无奈颓丧的样子，何皎皎一眼就看明白了。

程望一直习惯有何皎皎在他视线范围内，他习惯性地脱下来转手交给皎皎看管。

他们俩高一才成为同桌之后，程望慢慢对何皎皎成为一种习惯，习惯她帮他看管他个人的物品。

习惯她帮他看课桌上摆放的课本文具。

习惯伸手找她要纸巾，自己却不想着带上，只管找皎皎要。

习惯放学的时候，他起身背自己包，还顺带上了何皎皎的书包，帮她挂在她一只肩膀上。

外头天气温差变化大，有风有雨的时候，他又习惯忍不住叫来自己家里的车接自己，也顺便捎带何皎皎一起回别墅小区。

他们两家就住在对面，程望一切的习惯都因为何皎皎。

喜欢，在高中是一种禁忌；习惯，才是他对她能够明目张胆的理由。

程望没有跟以往去交给何皎皎保管，因为斜对面，教学楼树荫下，宋妍跟一帮女生正啊啊啊地对他叫唤。

显得很让他高高在上的男生有点下不来台，只能冷傲，微微仰头，另一只手又重新插在裤兜里，往跑道上路过。

“欸，你怎么跟程望在一块走呢？”宋妍烘托的热闹很大，她一开口往谢听晚面前走过去，所有女生也都看热闹看八卦地围住了她。

“何皎皎你危险了。”宋喆站在坛子旁，离何皎皎隔着林夕旁边站着，说完转头就跑向宋妍她们去了。

“我也去！”顾茜是爱凑热闹的，不管有的没的，只要班里女生围一团，她都挤进去。

好像她不挤进宋妍她们，就跟不上时代脚步似的。

何皎皎和林夕没凑上去，顾茜跑去一半，回头问林夕何皎皎：“你们俩不跟上来啊？”

“我脑子没你锈，就不跟上去了。”林夕指了指脑子，颇有说顾茜她们脑子有点问题。

全班就紧巴巴看了一眼程望从她们跟前过，就个个疯成这样了。

可明明程望在1班，天天跟1班在一起，1班女生有什么可劲地围一个转学生问程望到底跟她什么关系。

“也是。”顾茜酷酷地昂起头，面向宋妍她们，意有所指：“饺子天天跟程望同桌，根本无法理解她们对程望如饥似渴！”

“呀~~”何晓听了，浑身长了刺，使劲扭捏似要都扭掉身上鸡皮疙瘩。

“程望天天坐你后头，你跟宋妍她们瞎凑一块什么劲！”林夕也无语凝望顾茜跑过去的身影。

“要你们管！”顾茜甩了这一句，人立马凑着挤进宋妍她们包围里，个个问谢听晚跟程望什么关系。

谢听晚正被宋妍和好几十个女生围过来问东问西，何皎皎坐在小石坛上看着有些百无聊赖。

她好几次低头看手机屏幕时间，离中午食堂还有半小时时间。

“这马上就传出程望和谢听晚之间某种可能关系，皎皎你就不感到有危机和紧张吗？”林夕手撑在下巴上，眼飞到何皎皎不紧不慢地低头看手机屏幕时间，忍不住问出声。

何皎皎抬眸，转向林夕，想了想轻轻摇头，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这种传闻无中生有的事，不需要她评论。

程望上次带她去吃麻辣烫的时候，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一遍。

所以，何皎皎相信程望和谢听晚之间只是朋友和友谊的关系。

她淡淡一笑，嘴角弯弯，露出和熙柔软的笑容。

林夕心一软，目光就瞟向了别处，她心里知道了，程望根本不会如传闻中那样跟谢听晚有什么实质性关系。

大家仅仅只是同学，若要揭晓，一切等高中毕业之后才看出来。

何晓虽然是1班班长，但也架不住1班女生爱八卦的性子。

何晓本就大大咧咧，又长了一副男人相，连心思都跟男人大大咧咧一样，从不往细腻方向想感性的问题。

所以，何晓比1班任何女生都比较理性，看待问题也就更加冷静。

“哎，你还不赶紧跑。”何晓手握着嘴，虚虚小声催何皎皎。

何皎皎不解地转眸看何晓，见何晓眼望着围观的1班女生，眉眼飞一样地上扬。

“你别忘了宋妍现在还当你情敌，她上学期的时候，就暗恋过程望，估计她早已表白过程望，应该失败了。”何晓头歪下头，靠近何皎皎右边小脑袋，低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就你不知道，你只认学习——我还听说宋妍跟4班有个女生走得近，那女生表哥就是超级富二代——”

“4班超级富二代叫江什么白？”林夕立马想起了上上礼拜食堂，有个4班超级富二代专找何皎皎，借用他的饺子饭盒明里暗里来个偶遇告白。

“对，听说叫江昱白，跟那——那女生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何晓使劲想了一想，干脆挠挠头不想了，开始说正题：“宋妍就改个目标，看上了江昱白，也告过白，结果超级富二代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把宋妍气得啊，在全校都出丑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何皎皎听了就当个八卦，但不明白何晓讲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半毛关系。

林夕听了之后福至灵心，头顶上亮起电灯泡：“当然跟你有很大的关系。皎皎你忘了，上次食堂，江昱白拿鱼露饺子找你时，宋妍和整个学校的人都看到了。”